天空当中,光芒游走,四处窜动,宛如五光十色的斑斓小蛇,正在天际盘桓,看起来极为炫目,很是灿烂。但在这美丽的色彩身后,潜藏的乃是极重杀机,无匹凶意。
两方法器,汇成一大一小两团光幕,仿佛苍冥之上的两朵云彩,正在急速接近,里面风云起涌,无数力量正在沸腾,让高天色变,原本常年盘踞的浓雾,四处奔散,仿佛生怕走慢了一点,便会被这两股光幕撕碎,裂成千古粉尘。
看长空,光彩大幕,虽是一大一小,有所区别,但两方气势,却不相伯仲,难分上下,似乎隐约间,那小一些的光幕,战意更盛激昂,在某种程度上,还要胜过那团较大的灵光大幕。听起来似乎很不可思议,但无需赘述,眼前事实,就是如此,那看起来小一些的光幕,给人感觉,更加强硬,没有半点退缩的念头,乍一看,尽是一往无前,绝无半点转圜之意。
“轰隆”一声,天穹闷鸣,嗡嗡震响,就像是世俗凡间,对垒沙场,两军交锋,千军万马,铿锵奔腾,那碰撞的中心,甚至隐隐能够窥见一丝火花迸射,让人难以直视,仿佛一时间遮蔽华阳,豪吞天下。
天空之上,百来法器,疯狂碰撞,这种威势,绝对不亚于金丹修士,大发神威,就算是一座小山包,矗立其中,也会被瞬间撕裂,轰成碎石粉末,消散九天。
如此攻击,要是多人联合,施展出来,倒是不足为奇,但若是单凭一人,便可施展绝伦锋威,这种场景,也着实是太可怕了一些。这哪里还是结丹修士,便是真正的金丹修士,怕也难以做到这种程度,用一己之力,抗衡浩大法芒。
霎那间,天顶苍冥,似乎都在轻轻摇晃,光华乱溢,锐芒激射,睁开双眼,收入眸中的,全是灿烂流彩,无数光芒,映得人瞳孔发昏,头晕目眩,强横的气浪对撞而出,激起劲风四起,无序割刮,落在人躯身上,很是发痛,如同钢刀刺面,深入筋骨。
便是远方一些的金丹长老,见势都要撑起灵力护罩,进行防御保护,免得受其波及。
战局当中,唯有一人,并无异样,身子稳稳地悬停在半空中,目光傲立,眸底深处,仿佛有兴奋快意,一闪而过,就像这股恐怖碰撞,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背脊笔直,如若桀骜古松,任其风吹雨打,刀剑加身,都是云烟过雨,皆可一笑而去。
这人,身材略微消瘦,黑发劲舞,面容虽然看起来有些青涩,但神情之中,完全没有一点怯意,反而是眉目当中,跳跃着一种嗜战的光芒,那模样就宛如,虎豹苏醒,雄狮绝立,凶险场面,更让其激奋,骨血深处,战意轩昂。
天际苍穹,法器征伐之音,已经越来越激烈,金锐轰响,贯彻虚空,下方大地,也没有幸免,都是微颤,仿佛在瑟瑟发抖,恐惧这股碰撞,带来的莫大凶威。
两股由法器凝结的光幕,正在天空争斗,时不时中,还有零星光点,坠落下来,掉入山腹之中,不见踪影。各个宗门的修士,见此情势,脑门汗水渐溢,心中七上八下,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底气。
谁都明白,这记撞击,要是支撑不住,那么等待自己的,就将是灭顶之灾,绝对无法幸免于难。
所以,每个人都猛掐法诀,将自身灵力,催发到极限,很多人甚至由于用力过猛,整个手臂上,都是青筋虬结,看起来颇为狰狞。
“各位,再多使一些力气,将这个小子,镇压下去!”
“不要让他起势,否则我等将要陷入危局!”
“一鼓作气,将这小子击杀,崩碎法器,打爆他的脑袋!”
僵持情况的出现,让这些宗门修士,猛然感到一缕不妙,要是顶得住还好,若是顶不住……那么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去顾忌面子问题,因为每个人都明白,要是不能压倒对方,那么就是自己遭殃,用不了多久,便要去地府报道,重新投胎转世。
伏君见状,瞳孔之中,全是那纷飞光彩,他手臂一动,嘴角似乎有些冰寒,手指如令,横空虚点,宛如古代沙场征伐时,高坐将台的统帅,仅仅挥动令旗,便可调度千军万马,指挥兵甲锐士,繁而不乱,速度极快,精准明确,没有丁点误差。
上方天极,几十件法器,灵光突然大放,锐气冲天,细细一看,竟是急速游走,宛如兵士走位,三三两两,互为犄角,攻守分明,同时不断变换方位,相互交替,毫不固定,让对方难以捉摸,无从下手。
伏君突然变招,让这些宗门修士,顿感有些措手不及,他们虽然也有心做出改变调整,但无奈人多手杂,各有各意,难以统一,一时间所属的灵光大幕,竟是微微有些混乱,彩华缠札,法器之间,多有碰撞,躲闪不及,仿佛没头苍蝇,自扰阵脚,使得原本就有些松散纷乱的阵列,骤然昏惑,破绽顿开。
伏君咧嘴轻笑,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场景,指节微晃,己方法器,灵光流窜,趁势分化,冲入了对方的灵光大幕中,开始肆意翻搅,如同天地巨棍,左突右扫,霎时便让对方整体流光,陷入散乱,几乎崩溃解体。
见到法器阵型,开始散乱,这群宗门修士,当即大惊,也不再迟疑,立刻口念法诀,调转灵力,将自家法器催动到极点,妄想以此,来对抗对方锋威,将灵光大幕中的法器,驱逐出去。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虽然卖力作战,驱动法器,然而效果,却是极差,还来不及驱逐对方的法器,便被急速压制,如同坠入泥潭,短时间内,根本就是难以自拔。
往往就是,一柄法器,还未施展威能,便被伏君操控数件兵刃,将其围困,迅速镇压,完全没有半分迟滞,干净利落,行动之间,几个回合,就可分出高低,将其锁死,动弹不得。
本来大家的法器品质,就没有多大差距,多为下品或者中品,被数件同品兵刃围困,自然迅速就会落入下风,再难兴风作浪。加上伏君这边,掌控精妙,攻防合一,一来二往,将对方的法器钳制,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很多修士,见到自己的法器,遭到重重包围,心急如焚,生怕救援迟了,便会毁于一旦,因此纷纷擅自行动,脱离整体,想要抢先一步,将爱器夺回,置于身边。如此一个小小的私心,便让原本维持勉强的法器阵列,更是雪上加霜,光幕之内,华光散乱,整个防御,立即千疮百孔,破绽尽开,似乎成了散兵游勇,散沙一盘,不再足惧。
这时,单人操控法器的优势,便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相比对方,整齐划一,运转如意,调度通达,令行禁止,就宛如作战杀伐,虽然己方人数显弱,但军令严明,配合熟练,乃是落寇的正规甲士,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敌方截然相反,看上去似乎人多势众,颇能唬人,但实际上个个都是山野村夫,指挥乏力,不听调遣,毫无配合,各自为战,如此一来,两方厮杀,必然是前者屠戮,不消多时,便可让后者溃败,杀得丢盔弃甲,满地爪牙。
眼前征伐的场景,便是有些相似,虽然看起来,伏君这方处于弱势,但真正拼杀起来,定然可以让对方胆寒,打得敌人法器横飞,亮彩黯淡,灵光飘散。两者的整体战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正面搏杀,高下立判,伏君这方,以少压多,却也轻松自在,并无勉强费力之意。
半空之中,这些宗门修士,内心变得极度焦急,越是想要搬回局面,越是失守迅速,手忙脚乱,行动间,完全丧失了章法。
越打越急,越急越乱,如此一来,就像是一个死胡同,不断循环,让当前的情势,急剧恶化,整个灵光大幕,已经摇摇欲坠,多处甚至已经产生撕裂,法器低鸣,几欲崩裂。
随着慌乱的修士,愈加愈多,这片由法器交汇而成的灵彩光幕,也走到了消散边缘,难堪重负,似乎再多任何一点力量,便会解体,无影无踪。
伏君眼底抹过一丝冷意,飞速运转灵诀功法,同时穴海之中,四门和鸣,光柱冲天,整个身形周遭,天地灵气被大片吸扯,卷入他的躯干,游走在四肢百骸中,供其挥霍与消耗。
只见他身子微微一震,顿时前方天地,法器灵光,霍然强盛,华芒刺眼,让人难以直视,就像是一团耀目的彩霞,气势宏大,遮天蔽日,掺杂在对方的光幕中。转瞬之间,便将地方灵光大幕,生生分裂,撕扯成了几十小块,虽然并未完全镇压,但刚刚的联合声势,已经完全瓦解,成了虾兵蟹将,形单影只,苦苦挣扎。
一位金雨山的修仙者,本想趁着伏君那边,封锁他人法器之际,出手轰击,企图围魏救赵。但,不料才刚刚有所图谋,便被伏君识破,扬手一招,数件寒刃,腾杀而来,一阵猛砍狂劈之下,那人温炼多年的法器,便颤鸣一声,光黯体损,整个器身,缓缓开裂,“乒乓”解体,掉落下方浓雾山渊。
这人登时,心神受创,身子一个踉跄,便从高天坠落,掉入群山之间,隐隐间还可看见,在他原本悬立的位置,有股猩红,正在缓缓下滑,如若一道红线,在虚空突然闪现,却一转眼,又消失不见,似乎从未在半空中存在过。
这人策略,本是不错,要是这些法器,不是伏君单人操控,也和对方一样,属于多人调转,那么或许此一击,便可成功,至少也能引起伏君这方,不大不小的慌乱。因为多人控制,必然会有时间上的迟滞性,很难做到,在第一时间,果断出击,将他的攻击拦截。
加之眼前这些宗门修士,分属不同门派,彼此配合生疏不说,就是暗地里,也难免会产生防备心理,不可能毫无顾忌的全力出手,内心隐隐中,还是心存芥蒂,各有保留。这个念头,在灵界之中,本无大碍,寻常情况,多是理应如此,不然太过于坦诚,很容易招人算计,掉入阴谋陷阱,乃甚磨灭性命,成为孤魂怨鬼,死难瞑目。
可这个念头,放在现在,就成了一处极大的破绽,战斗杀伐,法器对轰,都是须臾功夫,数秒之内,便可决定生死,判定胜负。哪里还有时间,让其犹豫,左右顾虑,前思后想?等你反应过来,早已经大事晚矣,黄花菜都凉了半截,局势已定,回天无力。
在灵界里,人的劣根性,有时反倒是暴露得更加明显,更加彻底。
相互牵制,相互掣肘,相互猜疑,相互顾忌,相互叵测,如此多的相互,层层叠加,才让这些宗门修士,战力大打折扣,联合起来,看似威壮,颇有气势,实际上虚有其表,乃是纸糊老虎,稍有风波,便会原形毕露,阵脚大乱,不堪一击。
伏君孤身一人,法器运转,全凭心念,极为贯彻,毫无它意,施展起来,自然是威力极大,远远超过了一加一等于二,这份界限。虽然灵力上的消耗,极为庞大,分分秒秒,都是可怖数字,然而只要有穴海四门,强力爆发,豪转加持,那便是小菜一碟,全不费劲。
眼看对方的灵光大幕,已经被自己破除,伏君眸中冰冷之意,顿时转为浩大杀机,瞳孔微缩,全身血气沸腾,轻轻张口,寒栗道:“既然你们的法器阵势,已经被破,那么游戏也该结局了,你们……就都去死吧。”
他这句话,说得并不大声,很是普通,但言语之间,蕴含的寒冰杀意,却一览无余。同时,字里行间,似乎还带着一股极为隐匿的自信,就仿若帝王君主,金口玉言,圣旨一下,便是闪电雷鸣,山崩地裂,也不能动摇改变。
伏君这样开口,当然不是狂妄自大,或是得了失心重疾,而是他早已经在脑中谋划好了,接下来的杀局步骤,就像是临门一脚,摆阵将军,极为肯定,勿需质疑。
“一口气,就要灭杀尔等,夺命取魂,半魄不留。”
这句话,他说得很是轻哑,便是靠在身边,也难以听清,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偈语,带着一股莫名的凶狂杀意。微微的,一种盎然的血杀火苗,在他胸中腾烧,就像嗜杀鬼泣,在他内心呼鸣,要冲破血肉,贯透经脉,撑体而出。
他不经意间,轻轻用舌头,舔过嘴唇,仿佛正在酝酿渴望,双眼中精光兴奋,同时带着几缕疯嗜之意,就像是猛鬼上身,脸庞侧面,竟是闪过几分血戾,森然狰狞。
只见伏君,低头垂发,宛如幽灵轻语,微微念道:“吾以器身为精……吾以器炼为气……吾以器灵为神……宝之精,宝之气,宝之神,三合覆载,归凝化一……”
随着这声宛如古咒般的轻吟,伏君前方,那无数法器,仿佛都呆滞了半秒,随后纷纷震栗,器身之上,灵光暴涨,气息狂飙,几乎如同疯狂暴走。整个天际,霎时被巨大的锋锐力量给填满,一时之间,天上地下,似乎全是灵光炫色,乱目迷人,杀机如斧,足可劈山裂海,撕开天顶,贯入幽冥。
一股绝世杀力,飘荡开来,如同洪波涟漪,扫入八方,无论人器,皆被果覆,包含其中,无任何一物……可以幸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