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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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身子微微一晃,但面上仍保持着风淡云轻的笑容,只是笑容间隐隐有着不安之色,“我自然是贾赦,娘子何出此言?”

明涵芷微微挑眉,“那我是谁呢?”

“自然是赦亲娶进门的娘子──明氏了。”贾赦笑道。见明涵芷面上隐约的不安之色,想着她年级小小被迫嫁进他这么一个活死人,贾赦心下怜惜,温和道:“我既为夫妻,赦定会好好待。无需惧怕。”

明涵芷微微一笑,虽不知这人是谁,不过倒还真有几分本事,她方才送贾史氏等人出去也不过一刻钟左右,短短这段期间就能从下人口中套出自个名字,还有她的名字也委实不易了,只不过……

越是答的出来,越是证明他有问题,真正的贾赦完全不认识她不说,而且他可没这等智商。

“相公不咳了吗?”明涵芷装做无辜的笑问道。装咳装那么久也真是辛苦他了。

“……”妈蛋,他忘了。

明涵芷沈吟半晌,眼下她们就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让人知道眼下这个贾赦有问题,只怕她这个冲喜进门的新娘子也落不到好,荣国府势大,若扯上神鬼之说,爹爹只怕也保不住她,况且这人再差也不会比原版贾赦差了。

所谓没有比较便没有伤害,既然比较了,那就让伤害进行到底吧。

明涵芷缓缓说道:“虽说太太允了咱们明日暂且无需敬茶,一切以相公你的身子为主,但想来明日老爷,太太和老太太定会来瞧瞧相公你的,还有三个妹妹与政弟弟也势必会过来一趟。”

见贾赦似乎是有把她的话听进去,明涵芷继续道:“敏妹妹是夫君的嫡亲妹妹,又是老爷和太太最小的女儿,素来是两位老人家的掌上明珠,向来和夫君亲近。政弟弟虽然也是夫君的嫡亲兄弟,自幼酷喜读书,性子方正,但与夫君性子有些不合,若言语上有什么不是之处,夫君看在老爷和太太的份上,也别跟他一个孩子家家计较才是。”

这贾政既是方正之人,和他性子不合的兄长只怕不是什么好鸟了,怪不得不只父母,就连才进门的娘子都起了疑心,贾赦细细琢磨着,笑道:“有劳娘子了。”

“那儿的话,你我‘夫妻一体’吗。”明涵芷眼眉微挑,续道。

明涵芷本就生的极美,可说是清丽脱俗了,只是周身带着空灵飘逸的气质,让人不敢亲近了,如此俏皮的一笑,倒是多了几分人气,看的贾赦忍不住心中一动。

贾赦微微皱眉,忍不住捂住心口。这是怎么了?以往也不是没见过比此女更美更聪慧的女子,但怎么就对此女这般特别呢?

他第一次碰到为一人而心动之事,刹那间真是不知所措了。

明涵芷见他捂着胸口,还道他身子不适,叹道:“夫君还是好生休息些吧,妾身不打扰了。”

“去那?”见明涵芷要走,贾赦下意识的阻止,见明涵芷望来,他不禁微微脸红,尴尬的连咳了几声:“都夜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明明是句极普通的话,不知为何明涵芷却情不自禁跟着红了脸,明涵芷轻咳一声,“夫君方才才醒,身子还没大好,妾身暂时睡在外间,夫君若有事,叫唤妾身也极方便的。”

方才贾赦不过是个植物人时也就算了,但现在他都醒了,自然不能像先前那般和他同床了。只于什么婚俗、规矩的,和她的贞/操相比,自然是贞/操比较重要了。

贾赦微微点头,方才他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他的私密事极多,眼下仍神魂不附体,又不知这新进门的娘子是何心思,着实不便与她同房。

“娘子且去休息便是。”贾赦点了点头,继续打坐着。

明涵芷眼眸微眯,得,她确定是穿越同仁,不过百分之百不是老乡了,打坐这玩意,在她那世界是不存在的。

明涵芷暗暗可惜,前去和奶嬷嬷商量今晚先在碧纱橱外溱和一夜,明日将西稍间收舍出来暂住,正好她嫁妆中有一套紫檀月洞床,倒是便宜。

她虽然嫁的匆忙,但当初明府为了拖延出嫁时日,看看能不能拖到贾赦死了,守上一年的望门寡之后再另行婚配,当时也曾装模做样的派人上门丈量一番过,对这东院布局亦略知一二。

这东院和荣禧堂布局相似,前有三间抱厦,中间为正厅,东次间与东稍间便是贾赦住所,西次间被布置成书房,不过这书房当真是纯摆饰用的,古董摆了不少,正经书籍倒没多少。

而西稍间则是一个休息用的暖阁,只需要略略整理一下便就可以居住了。明涵芷琢磨着要怎么按心意布置,这新贾赦的性子如何还不甚清楚,以后怕是会在这西侧住上好一阵子了。

正当明涵芷不着痕迹的将贾家人事略略介绍一番之时,贾史氏与贾代善也在谈着今日之事。

贾史氏喜的不住抹泪,“原以为母亲有些过了,没想到母亲才是真真心疼赦儿的,明氏一进门,咱们的赦儿便就醒了。”

这明氏的出身虽有些低了,不过只是四品官员的女儿,比不得像他们四王八公这般的人家,但也无妨,光凭着她一进门就让赦儿醒了的份上,也当的起她们荣国府的长媳了。

贾代善亦微微点头,他虽不信鬼神之说,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只是这赦儿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以后也不知会怎样,叹道:“伤了脑子之人,能救活着万中无一,赦儿今日还能醒来,已经是极好的了。”

想到这事,贾母便有些发愁,她膝下虽有两子,但长子满月后未久便被婆母抱去养了,只有小儿子养在身边。

她以往对小儿子素来有些偏心,一则是因为小儿子是她亲手养育,感情上自然是比较亲近,另一方面便是怜惜小儿子明明也是嫡子,而且比长子争气万分,偏生因为晚出生了几年,便不能继承荣国府,只能做个旁枝,将来说不定还能指着长子过活。这心气便有些不顺,所以才事事偏着小儿子。

但再怎么说,长子也是她的亲骨肉,是她十月怀胎所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疼呢。大儿子本就文不成武不就的,眼下大儿子伤了脑子,以后也不知怎么样,又没了爵位,这日子还不晓得怎么过了,贾史氏这一颗心顿时又偏向长子了。

贾史氏迟疑道:“老爷,既然赦儿已经醒来了,那折子是不是还有转还的余地呢?”

贾代善一叹,“折子既已送出,之后的事便不是咱们能管的了。”

原以为赦儿不成了,便急忙忙的递了请立政儿为世子的折子上去,万没想到赦儿又醒了,这事只怕是有些为难了。

虽然按着常理来说,这立世子是各家之事,求着圣上让他收回折子应该不难,但贾代善心里清楚明白,因他掌握兵权多年,圣上早有疑己之意。

原以为赦儿过不了这一关,便送了求立政儿为世子的折子上去,这求立政儿为世子的折子也上了好几日了,都被圣上留中不发,这次赦儿又醒了,只怕……

再想着赦儿有些呆傻的样子,怕是也不适宜做荣国府的继承人,贾代善叹道:“无论将来如何,我们的私房公平分给两个孩子便是。”

贾史氏点点头应道:“妾身也是如此想着。”

她原本想着,以婆母偏心眼的性子,将来的私房大头必定是赦儿的,可怜政儿没了爵位,也没银钱,便想着把自己的私房尽数给了政儿;但如果今日继承荣国府的是政儿的话,这一无所有的反而成了赦儿了。

贾史氏难得的纠心了一会儿,问道:“老爷,当真没法子了吗?”

“圣意难测。”贾代善沈声道。

比起这悬而未决的世子之位,倒有另外一件事情得先处理了,贾代善冷哼一声道:“赦哥院子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人都给我裁了,今日这事真是胡闹。好在明氏是个懂事的,不然……”

明家女本就是贾家强娶而来的,又一进门冲喜成功,救醒了赦儿,若这事闹了出去,贾家怎么的也站不住理。

贾史氏咬着下唇,神色有些迟疑,她不情愿的说道:“妾身给赦儿的嫣红素来懂事规矩,这事只怕是环翠做的好事……”

嫣红是赖家的侄女儿,给赦儿前又让赖家的好生调/教过,素来最是规矩懂事,反倒是那环翠仗着是婆母所给,在赦儿房里事事要强,这事十之八九怕是环翠所做的好事。

贾代善懒得管妻子与母亲之间的眉眼官司,这二十几年下来,他早有了自己一套对付母亲与妻子的办法,那就是不管对错,各打五十大板便是。

“不论是谁胡闹,一律逐了出去便是。”见贾史氏还想劝说,贾代善又道:“这明家规矩森严,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不只是自家兄弟如此,就连求许明家女的人家也是这般要求的,若非明家有这等规矩,以明氏的相貌,也不会到了及笄之年还未定婚了。”

这次要不是圣上赐婚,以赦儿平日贪花好色的习性,断是娶不成明家女的。

贾史氏不屑的扁嘴,明家的要求当真是可笑之极,要是这明家女不能生,岂不是断了夫家血脉了?

怨不得明氏女到了十五岁上都还没人要了,不过既然娶了明家女,明氏又冲喜成功,新妇才刚入门,赦儿的通房丫头便闹出这些事来,这点子面子还是得给明家。

这般一想,贾史氏也同意了,“明日我让赖嬷嬷把这两人赏给庄户便是。”

虽然有些可惜,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两个通房丫环,算不得什么。

贾代善点点头,长子既已苏醒,又己娶了妻,他们做父母的责任也算了了大半,剩下便就是次子的婚事了。

本来他已和王家商谈政儿的婚事,王家也允了将自家的嫡长女下嫁,但这都是因为王家也认定赦儿已经不行了,政儿又是个争气的,方肯将自家的嫡长女下嫁,但眼下这情况……

次媳家世高于长媳,再加上悬而未决的世子之位,只怕之后又有一番纷争了。

贾代善着实头痛,只能将这事交给媳妇处理了,“王家当初是瞧在这世子之位,方会允亲,眼下怕是……”

毕竟那王家女是王家的嫡长女,嫡长女配嫡次子,确实是委屈了。

“老爷放心,这事我自会好好跟王家说的。大不了咱们多添点聘金便是。”贾史氏淡淡道。

都已经允了亲了,那由得他们王家再反悔,除非他们不顾自家女儿名声了。

况且这王家嫡长女虽是嫡出长女,但容貌只是中等之姿,母亲早逝,父亲娶了继室,又再生了子女,虽是嫡长女,但还不如继室所出的嫡幼女来的受宠。

要不是她嫡亲兄长王子腾颇受王家老太爷重视,连带着她也得了几分青眼,只怕她早连站的位置都没了,这王家女能嫁给政儿,也算是她的福气。

夫妇两人夜话了一番,正要睡下之时,赖家的匆忽来报。

“太太。”赖家的一脸为难之色,“嫣红和环翠不好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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