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37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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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红趁着人不注意之时, 在鸡汤里下了药, 又装作挑剔之色,要这要那的,把厨下整的人仰马翻, 最后才勉强拣了好些点心离开。

嫣红一回到房里顿时累趴了,虽然不过是走一趟厨房, 暗地里下了药,但这份心里的压力可真真不轻, 但更别提她是头一回给人下这种要命的药了, 这压力重到她肚腹处都隐隐有些疼了。

嫣红摸着肚子,轻声道:“乖孩子,娘亲做这些可都是为了??啊, ??将来可得给娘亲挣脸。”

儿子又怎么样, 她就不信大奶奶会真喜欢庶出子了,她婶娘又是太太的陪房, 只要她们仔细了, 养废了那庶子也算不得什么,到时便能衬得出她女儿的好了。要是她女儿是个好运的,说不得将来能选入宫中,做了皇妃,到时给她请个诰命, 比大奶奶还威风呢。

想到得意处,嫣红嗤嗤的笑了起来。

厨下是真真忙的厉害,又被嫣红胡搅一气, 一会儿要这,一会儿要那,也不怕碰撞或踩到了啥,挺着肚子在厨上乱走着,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开来瞧着,就连灶上给环翠姑娘熬的鸡汤都被她打开来看过,整个厨下被她搞的闹腾的很,好不容易嫣红总算回房了,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胖厨娘忍不住骂道:“??说好好的,这嫣红姑娘半夜吃个什么宵夜呢?挺着肚子还到处乱走,也不怕被人撞了,和环翠姑娘挤在一起生了。”

还当自己还在府里吗?这庄子上的人都是一日两餐的,唯有她们两个姑娘仗着有孕之事,硬是要随着府里一样一日三餐,让厨下又得多忙上一会,平日还要吃点心,夜了还想吃宵夜,要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那块肉,谁想理她。

“管她做啥,先顾好环翠姑娘才是真的。”徐婆子是专门负责伺候上房里两位姑娘的婆子,她要了好几次给环翠补气力的汤水都不见厨下送来,逼急了便赶来厨下询问,这时才知道嫣红在厨上挑事的事。

徐婆子暗暗后悔着,早知道嫣红姑娘这么多事,干脆让人把她给锁在房里便是,不过是个通房,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了。

虽是埋怨着,但叫徐婆子真关着嫣红了,她也怕是不敢的。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嫣红虽然不过是个通房,但她婶娘可是太太的陪房,她婶娘的娘家人可是管着这庄子的,谁敢得罪了。

婆子骂咧咧的又骂了好几声,好在这嫣红姑娘虽然挑事儿,但厨下还是有眼力劲的,这鸡汤可是一直在熬着,没让嫣红姑娘给拿了去。

徐婆子连忙承好了鸡汤,阴沈着脸吩咐道:“环翠姑娘肚子里的可是大爷的第一个儿子,嫣红姑娘肚子里的不过是个女胎,环翠姑娘的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们看太太饶不饶得了??们。”

嫣红姑娘肚子里的不过是个赔钱货,环翠肚子里的才是真真要紧的。

“是!是!徐妈妈说的是。”大伙知道徐婆子是赖妈妈手底下得力的婆子,连忙应承着。

徐婆子又教训了一顿,这才连忙捧着热呼呼的鸡汤走了。

徐婆子独自捧着鸡汤,一直走到僻静无人之处,见左右无人,她连忙悄悄地将怀中的药粉下进鸡汤之中。

“环翠姑娘……要找就找赖家的,可别来找我啊。”徐婆子抖着手把药粉下到鸡汤里。

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得是要人命的东西,但她也是没法子,她全家人都在赖妈妈手底下讨生活呢,那能不听赖妈妈的话呢。死个环翠总比死她一家八口好些。

环翠疼了大半晚了,这气力都用的差不多了,一见到鸡汤,也顾不挑剔什么的,连忙喝了下去。

见环翠把鸡汤喝下,徐婆子才暗暗松了口气,她连忙把闲杂人等打发掉,还命了人去通知赖妈妈过来。

环翠不知道鸡汤里被动了手脚,越是想要使力却越发无力,没多久就只剩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气力了,环翠还道是自己脱了力,想着好些女人就是过不了这一关,死在产床之上。恐惧之下,环翠忍不住呼唤起贾赦了。

“哎啊……疼死我了……大爷……大爷……救救翠儿……大爷……”环翠凄厉的惨叫着,她正给大爷生孩子啊,大爷怎么能不来看一眼呢?

“姑娘!别叫了!省点子气力,专心生孩子才是。”见环翠不安份,稳婆急的厉害,都没力气生孩子了,还光顾着叫男人,那来的自信,认为这孩子一定生的下呢?

徐婆子暗暗摇头,做奴婢的,命都不是自己的,太太发了话要环翠的命了,那怕大爷来了都救不了她。

环翠在夜里发作,但因为京城夜里有着宵禁,赖妈妈一直到了隔日一早才得知了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赖妈妈心下略有些不安,她着实是不愿手上再沾人命了,但太太既然发了话,要怪也只能怪环翠姑娘自己命不好了。谁叫她是老太太的人呢。

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环翠姑娘自己命不好就算了,还连累到了她肚子里的小少爷。

本来按着赖妈妈的想法,当她赶到之时,小少爷应该已经生了下来,而徐婆子应该把环翠给处理好了,说不得连尸首都埋好了。万没想到,当她赶到之时,不但环翠还没处理好,而且那孩子也没生下来。

更麻烦的是环翠生到后来都真真是脱了力,连□□的气力也没了。

“这样下去不行!”见着疼的几乎晕过去的环翠,赖妈妈也变了脸色了,“这样下去孩子会被闷坏的。”

稳婆也有些急了,所有的手段都使了出来,那孩子还是半点入产道的迹象都没有,眼见这羊水流尽,她直说道:“??们要保大保小?”

一听到这话,环翠也急的哭了,“赖妈妈、徐妈妈,我求求??。我还年轻……啊……好疼……我……我不想死啊……”

“咱们做奴才的,命都不是自己的。那由得咱们选。”赖妈妈阴恻恻地对环翠说道:“太太不会亏待??的家人的,能用??的小命换个小少爷的命,也算是??的福份了。”

“不!不!不要!”环翠用尽最后的气力疯狂大叫,但却阻止不了发生在她身上的命运。

在一番折腾之后,孩子终于取了出来了,贾家人都生的好,这个婴儿也不例外,虽然幼小,但眉目之间隐约可见出一些贾赦的影子,可惜……却是一个死胎。

婴儿浑身紫青,显然在母亲体内已经被闷的没了气息。

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孩子竟然是个死婴,众人顿时变了脸色,环翠死活她们压根不在乎,可环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太太头一个孙子,又是大爷唯一的骨肉了,要有个三长两短,太太绝计绕不了她们。

赖妈妈阴沈着脸,脑子里不断思索着该怎么跟太太交待。

“这可怎好!”徐婆子抱着死婴,这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她吓的不知所措,“这可是大爷唯一的儿子了,这下子咱们怎么办?”

“都是??!”徐婆子眼睛一转,见着稳婆也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当下大骂着稳婆,“要是??动作快一点,说不得小少爷便不会有事了。小少爷死了,??全家等着给小少爷赔命吧。”

是的,都是稳婆的错,可不是她们的错,太太要找人算帐,也该找稳婆而不是她们。

“关我什么事!”稳婆也喊冤道:“别当我不知道,??们要不是给产妇下了药,这位姑娘怎么会没力气生孩子呢。”

她可不是头一会做稳婆了,床上这姑娘一瞧就知道是被人下了药了,没了力气又流血不止,这分明就是要了这姑娘的命了。

徐婆子脸色一变,但仍嘴硬道:“??这老婆子还敢胡说,也不怕死后下那拔舌地狱……”

“要下地狱也该是??们吧,一尸两命,??们才是真真狠心的……”

正当两人争吵之时,赖妈妈低声吼道:“什么时候了,??们还有心思吵什么,小少爷没了,咱们三个人一个都逃不了。”

不只是她们逃不了,只怕连她们的家人都逃不了。

徐婆子也想到了这点,当下抽抽呜呜的哭了,“这下子该怎么办?我和我当家的也就罢了,我的两个儿子还年轻啊,老大才刚给咱们家添了个小孙孙啊,而且我小女儿可还没出嫁。”

上次那犯了错的那一家子的下场是怎了?记得似乎是全家被发卖,可怜那户人家的独生女儿被卖到窑子里了,听说没熬几日就过去了,她的小女儿那受得了这个,还有她儿子一家子,这下子都被她给害死了。

赖妈妈冷笑一声,岂只是徐婆子那一家子,只怕徐婆子的娘家人和夫家亲戚也讨不了好,太太要狠起来,岂是她们这些一辈子待在庄子上的泥腿子能想到的。

赖妈妈沈吟许久后问道:“徐婆子,我记得??孙子才刚出生未久吧?”

“赖妈妈的意思是……?”徐婆子也是听过戏曲的,顿时明白赖妈妈的意思了,她当下惊道:“这怕是不成啊,我媳妇生的是个赔钱货,而且都二个多月了,怎么瞧也不像才刚出生的啊。”

赖妈妈微微迟疑,这刚出生的孩子和二个月小的婴儿差距甚大,太太又是个厉害的,只怕?共蛔。??裙?搜矍霸偎担??笏?偷奔业陌鸭也?辖舯渎舯渎簦?米盘??14跚案辖籼恿耍?劣谥?蟮氖拢??苷饷炊嗄亍?br>

稳婆突然插口道:“要刚出来的男婴的话,我手上倒是有一个……”

赖妈妈和徐婆子疑惑的望向稳婆。

稳婆硬着头皮续道:“我前日帮了个未婚的姑娘打胎,没想到那个孩子月份大了,下来时还活着,都熬了一晚了还没死,眼下还放在俺家,本准备过两日送到养生堂里。”

她是做稳婆的,要不是逼得紧了,她平日里是绝计不肯帮人做这缺阴德的事,虽然那未婚姑娘的娘家人交待了要把孩子处理掉,但她都不理不睬一晚上了,这孩子还没死,她能怎么办?总不能叫她把孩子给掐死吧。

那孩子做了荣国府的小少爷,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也算对得起那姑娘私下塞给她的银子了。

赖妈妈眼眸微眯,前日才刚出生的孩子,又是个男婴,说不得能混了过去……

赖妈妈跟徐婆子使了个眼色,“去把孩子带来。”

“赖妈妈,这……”徐婆子有些不愿,这不就便宜了那私生子了,“这不便宜了那小子……”

要不还是拿她孙女儿来抵吧。

想到自家孙女说不得能做了荣国府的大小姐,以后荣富贵享之不尽,徐婆子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蠢货!”赖妈妈一见徐婆子脸上那荡漾的笑容便知她在想些什么了,她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过去,硬生生打醒徐婆子的异想,骂道:“也不想想??那孙女儿生了多久,那好?沟墓?ァ??自己想死,可别牵连到咱们。”

“是!是!”徐婆子也从自己的异想中醒来,是了,莫说她孙女是个女娃娃,这日子也对不上啊,太太何等厉害之人,那会瞧不出来呢。

赖妈妈喝道:“快点把孩子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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