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贾政也是个倒楣的娃。
做为一个嫡次子,他从出生起就被贾代善安排好了路子──从文,至于他的想法……不重要。
贾代善一心让下一代走文官之路,对于两个儿子也是细心安排,还拉下老脸请老友弄了个进士出身的读书人教导二个儿子,偏生二个儿子一个懒散,一个愚蠢,白白糟蹋了他的一片心意。
和许多熊孩子相比,儿时的贾政性子当真是乖巧听话了,这世上没有一个孩子是喜欢读书的,那怕性子乖巧的贾政也不例外,但因为贾代善的要求,幼小的贾政便当真乖乖的念起书了。
只是贾政也不知为何,对于读书着实少了根筋,论天份还有几分不如他兄长,死肯活背就是背不起书来。
当一般幼童在背四书五经之时,贾政也在背书;当一般蒙童早把四书五经给背完之时,贾政还在背书;当一般童生从四书五经进步到春秋、左传之时,贾政仍在背书;当一般学子开始练习起试诗赋论之时,贾政一直在背书。
背了那么多年还背不全,由此可见贾政之愚,到后来贾代善高薪聘请来的先生也无颜再教下去了,匆匆便和贾代善辞了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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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主要问的自然是次子贾政,贾政自幼便酷爱读书,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在背书,平日里说话又特爱吊书包,可见其学问之好,贾代善自然是对贾政抱着极大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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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不好说人不是,况且贾政虽然愚蠢,但和其兄相比当真是乖顺百倍了,老先生只能含糊道:“政公子非常认真,是个好学生。”
是的,这贾政虽然愚蠢,但却是个十足的好学生,练字背书什么的都是极用心的,全然不似贾赦,一心一意只想着要逃学,要不他也不会尽心教了贾政那么多年,不过就是太蠢了,而且是没药医的那种。
“那我儿何时能够中举?”贾代善问道。他也不指望儿子考中进士,只要中了举,他再上下安排一番,弄上几个肥缺,再立上一些功,自是能让儿子扶摇直上,一品官员或许难了点,但二、三品想来还是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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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在贾政也算是极用功的,老先生含糊不清道:“路要一步一步慢慢走,政公子用心苦读,应是能成的。”
说到最后,老先生也有些心虚了,说不定那日贾政开了窍也不定,再不,努力个十几二十年,总该有点成效吧。
贾代善不知老生先含糊之意,越发觉得自个儿子学问极好,对贾政的学业捉的更加用心了。
监生等同秀才,秀才的下一步便是乡试,乡试每三年一次,又名秋闱,算起来,自老先生辞馆之后,这还是贾政头一回考秋闱,论律秋闱是得回祖籍去考,但贾代善是何等人也,不过略走动了一番,便让贾政原地考乡试了。
虽然是希望儿子好的,但贾政秋闱之前出了不少事情,不是生病便是受伤,贾史氏便有意让儿子再缓一缓,等身子骨养好了再说。
这段时间与明氏闲话家常中,她多少也知道一些科举考试的事,这秋闱之时,考子都关在小号房中,一关便是三日,这吃喝拉撒睡全在那小号房中,好些人便就是因为受不了这种苦而科考失利,甚至还有人一出来便就病了。
政儿自幼便是被娇养着长大的,那能受得了这三日的折磨,更别提政儿这几个月病的厉害,人都瘦了一圈了,那还能受得了。
贾史氏心疼儿子之下,便想让贾政再缓一缓,等下次再去也不迟,但这个想法才说出口便被贾代善给呵斥了。
他打仗之时,比这更监苦百倍的环境都待过,不过是待在号子房中整整三日,又有吃有喝,算得上什么。况且政儿有了功名,政儿跟王家之间的婚事也能好看些。
不只贾代善,就连贾政也跃跃欲试。
贾政虽然背书不成,其他的策论等物更是学的极差,但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在老先生只有一个半学生,一个是他,半个是贾赦的情况下,贾政一直以为自己的学问不错,认定自己定能中举,那肯再等上三年。
贾赦对这事不置可否,不过话里话外也是赞同贾政去试上一试。他巴不得贾政去考试,自他应了明涵芷对贾政略抬一抬手之后,这贾政的身体一好,又爱在他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东西了。
趁着贾政这次考试之前,贾赦暗地里再下点恶运符与见鬼符,包准贾政在考场里吓到病,一出来后顺理成章的再病上几个月,到时不但世界清净了,又不用担心引起明氏怀疑,一举数得。
为了要确保贾政是进了考场之后才开始倒楣,贾赦还特地在恶运符与见鬼符上加了定时功能,确保贾政进去一天之后发作,之后一日数张,交互作用之下,包管给贾政一个难以忘怀的九日贡院之旅。
就酱,贾政被拍了整整一打的恶运符与见鬼符,意气风发的步入考场,然后……被人抬出来了。
这事和贾赦倒没啥关系了,贾赦万万没想到,贾政竟然会如此无用,进去后还不到一日便被人抬着出来,那见鬼符和恶运符都还没来得及发作呢。
贾政是被吓的,当他一进号房,和那号房中的常驻居民:老鼠夫妇及他们的无数子女一见面,再加上老鼠夫妇的邻居小强一家子,贾政便被硬生生的吓晕了过去,也不知被老鼠蟑螂招呼了多久才被巡逻的兵丁给救出。
贾政回到荣国府之时,又正好是恶运符与见鬼符发作之际,无数鬼魂被吸引过来探病,贾政一睁眼便看着一只又一只的鬼在眼前晃着,还时不时表演着穿墙、穿人术。
除了贾代善因为身带煞气,鬼神辟易之外,无论是贾史氏还是来探病的几个妹子都被一只又一双的鬼来回穿着,贾政顿时再度晕了过去,又是惹的荣国府一阵鸡飞狗跳。
荣国府中又是叫太医,又是请熬药请大夫,忙乱了好一阵子,一直闹到半夜才停歇。
见着儿子昏迷不醒,贾史氏抹着泪,跟赖家的抱怨道:“早跟老爷说了,让政儿缓一缓,下次再说,老爷偏是不肯,这可好,好好的孩子都害病了。还有那什么号子房,里头全是老鼠,岂是个人待的地方?怎么也不让人清上一清?”
想到政儿回来之时这头脸还有手脚上都是老鼠啃咬的痕迹,贾史氏就一阵心疼,好在太医说了政儿无毁容之虑,要不她非跟贾代善拼了不可。
贾史氏并不知道贾政这一劫大半都是因她之故。
贾史氏是个慈母,对自己一手养大的贾政性子亦是知之甚详。这号子房一住三日,吃喝拉撒睡全在里头,吃食也得自备着,这三日下来,一般的吃食只怕会坏了大半,贾史氏左思右想,便给贾政带了路菜。
这贾家的男人连年征战,一年里有大半时辰都在外头,贾家的路菜也是一绝,什么九蒸九晒的茄鲞、野鸡瓜齑、腌胭脂鹅脯都是贾府里常备的路菜。
贾史氏自知自家儿子不会煮食,干脆把每样路菜都备了一坛子,再加上好些个蒸的软绵喷香的馒头,这不就把全贡院里的老鼠蟑螂全引来了。
众人不知这理,只道贾政的运道不好,这号舍年年闹老鼠,不过今年特别多,多到连贾政都吓晕了去。
“二少爷这阵子也着实灾难多了些。”赖家的也奇道:“说起来也怪,二少爷虽然是个读书人,但身子骨一向不错,这几个月来倒是着实出了不少事……”
仔细数一下,她都想为二少爷抹泪了,上次是夜里受寒躺了大半个月,再之前是拐伤了脚休养了七、八天,再再之前是啥?出门访友时惊了马,险些被踩死,算算时间,似乎……
“自大奶奶进门后,二少爷的运气似乎就不太好……”
“胡说些什么。”贾史氏斥道:“明氏一进门便救醒了赦儿,可见得是个旺夫兴家的,政儿的事不过是意外,与明氏何干呢。”
虽是如此说着,贾史氏也心下嘀咕着,仔细算算,这明氏进门之后,政儿的运气确实是变得极差,活像是招惹了楣神一般,再想着赦儿的腿脚也一直没好全,该不会真是让明氏给克住了?
贾史氏心下琢磨着,便道:“明日让人备好马车,咱们去清虚观让张道士给给政儿打个平安醮。顺便把明氏带上,让张道士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