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杨钦：“下去看看？”

杨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下去呗。”

“可是我们俩都下去了，这个入口不就会被发现了么？”

“发现就发现呗。”

“……”柳煜再一次哑口无言，不过一时间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

周围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被狗群给赶跑了，只要动作快一些的话，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有人到这个地方来吧？

通道垂直向下，似乎很长，柳煜打开手电照下去竟然没见到底。

杨钦凑过来瞄了一眼，说道：“那就我先——”

“我先下去吧。”柳煜抢着说道，而且立刻付之了行动，用嘴咬着手电，钻进了通道中。

金属制的梯子比预想中还要冷，柳煜的手握在上面就好像抓着一块冰一样，冻得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脚底一滑，差点就摔了下去。

爬了几分钟，终于到了底部，柳煜心想这通道怎么会这么深的时候，发现眼前就只有一扇门。

门没有锁，他只是轻轻转动一下把手就打开了，这让他有些意外，藏得这么隐秘的一个地方，一般来说都应该是很机密的房间才对，不说电子密码锁，现在居然连个基本的物理锁都没有，难道说离开的太急忘记了？

柳煜借着手电的光在墙上找到了一个类似于电源总闸的装置，拉起后，房间立刻就亮了起来，原本港口区域内有一部分地方也是依旧通电的，但没想到这个地下室也保持了良好的电力供给。

映入眼帘的是比柳煜想象的更普通的场景，和之前那个废了好大劲儿才试出密码的地下室差不多，看起来应该也是个档案室，不同的是，这个地方的资料并没有被转移走，基本上都还留在这里。

所有的东西都因为长期的搁置蒙上了一层灰，但纸质的档案袋却并没有虫蛀的现象，想来大概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随手拿起一个档案袋来，掸去灰尘，上面写了一些俄文字母，柳煜只能辨认出那是俄文字母却并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之前那个地下室里翻找到的也是俄语的资料，看起来这个岛上原本的设施建设，华夏的那位老邻居参与度很高啊。

他一个一个地将档案袋翻找过去，希望能看到俄语以外文字的资料，即使不是汉语，至少也是英语。

“嗯？”很快，他就翻到了一个看上去十分与众不同的档案袋。

那个档案袋上并没有写着他所期待的汉语或英语，而是画这一个图案，一颗白蜡树的图案。

就在他将那个袋子取出，仔细端详之时，身后传来了杨钦声音：“怎么样了，有发现什么吗？”

柳煜一惊，回过身去，问道：“你怎么这就下来了？”

之前就说好两人一起下来的，柳煜这句话可以说是废话，仅仅只是为了掩盖他刚才那一瞬间莫名的做贼心虚。

为什么会在杨钦面前有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在上面叫了你几声，你没有反应，然后又听到了枪响，有点担心你，就立刻下来了。”

“你叫过我？”柳煜一愣，他并没有听见任何人叫他啊，“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枪响？”

“你开枪时的枪响啊。”杨钦奇怪地问道，指向自己身后的门，“不是你为了打坏门锁所以开的枪么？”

“门锁？”柳煜突然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杨钦在说些什么，什么开枪？什么门锁

？自己下来以后就没拿过枪，更别说开枪了，而且那道门不是没有锁么，自己随便一转就打开了啊。

他突然有种见鬼了的荒唐感，立刻跑到门边，看向门把手的位置——那里确实有一个锁孔的痕迹，而现在已经被子弹给打烂了。

回身从背包中取出自己的枪，枪管和握把上都还留有一丝淡淡的温热，虽不算明显，但绝对不是长时间未曾接触人体所该有的冰冷。

“我开的枪，我打坏的门锁……”柳煜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梦里一样，看了眼门外的空间，很小，不可能存在第三个人而不被他发现。他又走出去抬头顺着梯子往上看，却发现这个垂直通道的高度其实并没有多深。

这怎么可能，自己刚才确实是爬了很久才到底的才对……

伸手摸去，梯子也没刚才那么冰冷。

是幻觉？是自己神经错乱，精神失常了？

“怎么了？”杨钦发现了柳煜的不对劲，好像整个人都丢了魂似的。

“哦，我……”柳煜刚想说出口，话又咽了回去，将手上的档案袋递给杨钦，说道：“你看看这个。”

“什么？”杨钦接过档案袋，成功被柳煜带过了话题——也或许是她知道柳煜故意在转移话题，但也乐意配合他，柳煜不想说的东西，除非必要，她也不想勉强柳煜说出来，毕竟她自己也不能保证没有隐瞒着柳煜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没资格去逼问柳煜什么。

只看了一眼，她就露出了危险的表情，问道：“哪儿来的？”

袋子上的图案很明显，就是周渝让她找的印有白蜡树图案的档案袋。

柳煜伸手一指：“刚才在那个架子上，过来帮把手吧。”

他并不认为找到了那个档案袋就算结束了，谁也没有说过那种档案袋只有一个吧？即使真的只有一个，能够在这个房间里找到一切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也是好的，无论如何先把这里翻个底朝天再说。

房间不大，东西倒是不少，但两人也并未花多少时间。柳煜直接将那些写着俄语的资料全部丢到一边了，反正也看不懂。杨钦则是……她的动作很粗暴，粗暴到让你怀疑她究竟是来找东西还是来搞破坏的，抽出一叠纸来瞄了一眼就丢到一边，柳煜回过身来时地上已经一堆纸了。

他走过去随手捡起几张看了下，全部都是俄语资料，便问道：“你看得懂俄语么？”

“看不懂。”

“没学过？”柳煜有些意外，她知道杨钦作为杀手学过很多门外语，像俄语这种毕竟是一个超级大国的官方语言，不应该没学过才对。

“学过，太久不用，忘了。”

太久不用所以忘了？柳煜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这也能算是理由么？语言这种东西也是能忘的？

不过想想自己在及格线边缘游动的英语成绩，经常也是一个单词太久不用就忘了拼写和含义，尽管柳煜还有些不能释然，但也没再问太多。

最终，两人一共翻找出来五个印有白蜡树图案的档案袋，但是却并未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物品。

五个档案袋从外观来看并没有很明显的区别，柳煜仔细对比了一遍，也确定图案并未有丝毫不同，至于是不是有什么需要特殊手段才能显示出来的隐藏密码就不是他现在所能发现的了。

思索片刻，他拿起其中一个档案袋，准备撕开一个口子——这些档案袋全部都是密封的，除了强行撕开来外似乎并没有其他打开

的方法。

“等等！”杨钦急忙阻止道，“你要做什么？”

“打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你不能打开。”

“为什么？”柳煜反问道，“那家伙说过不能打开看了么？”

“……”杨钦突然哑口无言，确实，周渝只说要把这些东西找来，并没有说要完好无损的找来，也没说自己等人不能打开来看。

但是，按一般常识来讲，这种藏得那么隐秘，又需要你这么辛苦去找的东西，会是随随便便就能看的吗？

见杨钦不回话，柳煜又说道：“没事，如果你怕被追究责任的话，就说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发现的，等你得知我手上有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已经全部都打开来看过了。放心吧，那家伙知道我干得出来这种事，不会怎么为难你的。”

“不是这个问题，我……”杨钦的脸垮了下来，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咬了咬下嘴唇，最终像是放弃了一般，泄气道：“算了，随你吧。”

她真的不想让柳煜在这些事情上陷得太深，但柳煜很明显已经陷进去了，事到如今还想将他拉出这个泥潭，还有可能么？

而且，刚才柳煜那句“怕被追究责任”更是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我是怕被周渝追究责任么？就算他真的暴跳如雷一刀杀了我又如何，我是在担心你的安危啊！

这段时间以来，杨钦一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和柳煜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幼时一起玩耍一起生活的那种亲密无间的状态，甚至有而过之。但偶尔她又会觉得，柳煜依旧离她很遥远，看着柳煜时，明明是自己日思夜念的弟弟，却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也会被一道看不见的冰冷墙壁所阻隔。

这种矛盾的心理已经存在有一段时间了，之前她一直没放在心上，认为自己只要尽情享受好前者那份甜蜜温暖的时间就足够了，至于后者的那份不快，谁没有和最亲密的人闹别扭打冷战的时候呢，当成是那样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尽管是这样的环境下，但毕竟两个人又能在一起生活了，这比什么都强不是么。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了，她隐约能感觉到，要是再不处理好柳煜和自己这份矛盾的关系的话，两人之间可能还会发生比以前更严重的，更加难以挽回的事情。

一旁的柳煜倒是没去在意杨钦在想些什么，但是撕开档案袋的手却依然顿了一下。

并不是说他将杨钦说的话听进去了，而是他突然在想，像这种一看就是机密性质的文件，会不会特意制作了几个假货，然后在里面封存了病毒或是毒气，一打开就会要了人的命或者让人痛苦挣扎半天再要了人的命。

不过这种犹豫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尽管柳煜更喜欢有周密计划并研究好各种可能的后果的行动，但也并不排斥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的行事风格，倒不如说大部分时候他的计划漏洞都很多，基本都是以这种行事准则来行动的。

在柳煜看来，比起事后再后悔错误的决定，优柔寡断才是更加不可取的，一时间的踌躇可能会导致比错误决定更加严重的后果，该冲动时就需要冲动，有时候冲动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下定决心后，他撕开了档案袋，整个人向后倾去，随时准备把手中的纸袋丢得远远的。

（等等，这玩意儿是月更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