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健从怒江回来,某特警总队大队长打电话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得黄大少爷灰溜溜如过街老鼠,弱弱的说:“又不是我叫人说媒的……”
苏隐拎着电话冷笑:“小样儿还学会跟我辩了啊?”
“我……我哪有跟你辩……”
“还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我没有睁眼说瞎话……”
“你这还不叫睁眼说瞎话?!”
“亲爱的我哪敢……”
苏隐勃然大怒:“还学会甜言蜜语口蜜腹剑了?!”
黄健跪倒在地:“我有罪!我认罪!请求组织宽恕!请组织给我机会让我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这还差不多,”苏隐温文尔雅的剔手指甲,“下次不改小心我奸杀你。”
黄健心说哎哟您老快来奸杀我吧我一定扫榻脱衣春情亢奋的等您来奸杀就怕您不奸杀我哎哟喂这禁欲的日子真他妈不是人过的……
接着挂了电话掏出枪,冲出去一声暴喝:“黄易明呢!滚出来!”
四周围人赶紧七手八脚的扑住他,掩护黄二少爷快跑。开什么玩笑,黄家大公子他身边警卫都是实弹的,那军枪崩过去不仅仅是宰了黄易明的事儿,那是真能把小兔崽子头都轰下来。
“黄易明我告诉你!”黄健一把把军枪摔手边茶几上,一寸厚的玻璃当场裂了一道缝,“——敢背着我玩什么花样,给我发现了小心你的皮!”
威风凛凛的发完了火,接着在一片人仰马翻中昂首阔步进屋去,灰溜溜的再给苏隐打电话请求宽恕。
结果苏隐担心的全没落实,沈宣好得很,一样在上课的时候调戏学生,在办公室里调戏系主任,抽空玩玩花满楼,最近还增加了一个新的爱好:拿不良书刊□□秦跃东小同学,比如打着教东东学日文的招牌给他看东京巴比伦,结果杨真有天做饭的时候被东东拉了拉衣角,然后这孩子怯生生的问:“杨真,你知道……樱花为什么是红的吗?……”
沈教授一如既往的恣意洒脱,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唐飞没有出现过,圣诞节还没有来临;有人告诉他唐飞回澳洲去了,他就是笑笑,其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但是他仍然没有成家的打算,身边也没有出现新人。他彻夜彻夜的不回家,在京城俱乐部里跟一帮朋友混;秦坚经常三更半夜的被叫起来,携妻带子的过去陪他打牌。
他仍然吸引着各式各样的男女,仿佛飞蛾扑火,可惜扑的是冷光,一点温度也没有。
开春的某天,沈宣下了课回家,车开到车库门口,突而铿的一声擦到了对面凌志的车前灯。沈宣看着那辆凌志眼熟,摇下车窗一看,唐飞坐在驾驶席上对他挥了挥手。
沈宣冷笑笑,开车进了车库,出来头也不回一下的往楼上走。
“哎沈宣!沈宣!”唐飞在身后追上来,一把拉住他,“等等!我跟你说个事。去年那个部电视剧今年杀青了,最后一幕取景在四川,我听说你最近要到去那边开课题,就想请你顺便去看看。正好他们有个宴会,转一圈再走。”
沈宣站定了,淡淡的问:“关我什么事?”
“沈宣,”唐飞几乎是在求他,“你就去看看成不?就算我们相识一场,这本子至少还是你在的时候完成的,好歹是个念想对不对?我不求你怎么样,你看一眼我心里踏实点儿,你不看我就觉得这边空落落的……”
沈宣心说这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哪有请人去看电视剧的。但是唐飞在这里,他一阵阵的心烦意乱,只能苦笑说:“行,你放开手,我考虑考虑。”
唐飞就站在楼底下痴痴的看他上楼,那目光隔了这么远,都让人觉得炙热入骨。沈宣一手扶着门把,一手按在心脏的位置上喘息着。原本以为心静下来了,古井不波了,事到临头连那人一个眼神都招架不住,满盘皆输。
太他妈没出息了。
这部古装大型电视剧在四川德阳杀青,沈宣开完了课题,主办方要请客接风,被他拒绝了。正好唐飞来接他去片场,沈宣想起来去年那个时候在片场外面见到那个女演员,满心不是滋味,一路上玩儿命的对唐飞施以冷笑加白眼十全大补刑罚。
唐飞也不吭声。一直到片场,新闻发布会开过,宴会进行到一半,主办方来发电视剧介绍和演员名单的小册子。沈宣一瞥发现不对,仔细一看,那个女演员的名字已经不在演员名单上了。
他在那里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一边人有认识他的,笑问:“沈教授怎么啦?今儿酒桌上没你,我们都战战兢兢的……”
沈宣说:“别贫了。对了哥们,那个xx她怎么没演这个戏?本来不是定好了么?”
那哥们笑嘻嘻的压低声音:“你没听说呀?唐飞愣不让她上,差点违约赔制作组一大笔资金来着。说起来那小子也是抽风了,非说什么这女演员没法演绎出他心目中的角色形象,搞得我们也很难做啊啊啊……”
沈宣笑笑,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心里却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满胸口的疼。
他想你何必呢,把我千里迢迢带到这里来,就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这么执着,这么坚定,但是人总是要学会放手的。今天不放,明天不放,总有一天我们两个都会对彼此绝望。
何必那样?毕竟十年感情,为什么不给彼此留下最后的台阶?
宴会结束后散场,唐飞要送沈宣回宾馆,沈宣搞得哭笑不得,说:“我这么大一人,走夜路还怕被拐卖不成?”
唐飞闷头抽烟,一手拉着他,说:“反正让我送送你,多呆一会儿心里就好受点儿。”
沈宣就这么给他拉去了车上,穿越大半个德阳,一路对面无言,霓虹幻彩,映得人都明明昧昧的不清楚了。一直驶到宾馆楼下,唐飞送他上了电梯,突而伸手去理了理沈宣额前的头发,笑着说:“我怎么这才发现你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十年前这缕头发就不服帖,十年之后还是这样……”
沈宣一手推开他,但是唐飞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低声说:“沈宣……”
声音和记忆中的初见别无二致。低沉,温柔,富有磁性,让人微微熏然,不知何处。
沈宣猛地清醒过来,把唐飞往一边一推,厉声道:“你他妈够了!”
唐飞默然不语的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呆了一会儿,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楼层。门刚要打开,突而大地摇晃了一下,他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
继而电梯以更加猛烈的幅度摇晃起来,外面纷乱的脚步声呼救声清晰可闻,房屋的坍塌声远远传来。灯光闪了几下,归于黑暗,沈宣一惊,问:“怎么了?”
唐飞摸到他,一把抱在怀里,声音有种焦躁的冷静。
“地震了。”
电梯有着片刻的静止,继而飞速下滑,他们在风声中发出了一声听不见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