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儿道:“是了!那壁画上所说就是这事!这妖法当真妖得无以复加,可谓妖异无比!”
形骸道:“后头还有,说的是那种种妖法的用途,比如令人变得身高体壮,又痴呆凶残,喜欢吃人;又比如将人的血肉熬成浴池,以此享乐;还有....”
白雪儿掩耳,喊道:“别说啦!我不听!”
形骸道:“这有什么,天下法理,殊途同归,触类旁通,说不定能另悟玄机呢?”继续读下去:“我们五十人融为五人,乃是黄齿、黑童、我荒木、拜鹰与玄顶真人,我们仍是自己,却不再单单是自己,我们脑子里常常听到幻音,眼中时时见到假象,除此以外,妖法的奥秘终于彻底展现在我等面前。我们商议之后,决定分道扬镳,各自求道,我听说拜鹰与黑童经历之事,深深不安,其中或有奇特的秘密,难道我们都中计了么...”
白雪儿道:“拜鹰!原来那拜鹰是....是练妖法的!他是那五人之一!他莫非一个接一个追杀昔日的老友么?”
形骸隐约感到熟悉,道:“玄顶真人?黑童女巫?”
白雪儿道:“师父,你听说过此二人?”
形骸道:“凡是学道法的,几乎都听说过此二人,他们也是数千年前的一代宗师,与织网仙子、星知师公、飞灵真人齐名,但他们本就行踪不定,且做事隐秘,随着灵阳仙陨落,他们的门派就此毁了,人也不知去向。”
白雪儿道:“他们练得不是道法,也非仙法,而是妖法!”
形骸将此书朝后翻,其中妖法更是匪夷所思、非人所为,形骸直摇头道:“早知道这荒木如此行径,我也非杀他不可。此书险恶无比,不能流传在外。”一把火将它烧了。至于天脉法则会不会记载此法,形骸也懒得多管。
他又道:“雪儿,你帮我找找,另外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白雪儿捂住鼻子,龇牙皱眉道:“这里好恶心啊,你怎地让我这可爱姑娘做这等肮脏之事?”
形骸道:“那也由你,小心陷阱。”
白雪儿漫不经心的在帐中闲逛,渐渐也不惧这可怖之处。鬼使神差之下,她一脚踏空,尖叫一声,摔入血池里头,千万怨念如毒蛇般朝她游来。白雪儿魂飞魄散,暗想:“我怎地这般倒霉?”
葬火纹道:“抱歉,这池水里有我残存记忆。”
白雪儿怒想:“原来是你在捣鬼!你终究还是要谋财害命了?”
葬火纹摇头道:“我是在帮你,那拜鹰通过此处时,与怨念抗衡,心绪散开,我当能挽回些被夺走的损失。”
白雪儿想往上游,但四肢似被帮了千斤的铁锚,只能勉力动弹。她不敢呼吸,一时半会儿也憋不死,心里暗骂:“臭泥鳅!若不是我喝了蟠桃酒,现在已成了倩女幽魂啦!”
突然间,头发被人一捉,她脱离水池,倒在岸边,她一口血水吐出,又吐了一地秽物,形骸举起一个大缸,大缸中满是清水,浇得她遍体湿透。
形骸奇道:“雪儿好有雅兴,是不是知道这血池有永葆青春之效?”
白雪儿怒骂道:“你....你还取笑我?我险些死在里头!臭泥鳅,你快给我滚蛋吧!”
形骸道:“我救了你,你还叫我滚蛋?”
白雪儿忙道:“不,不是你,我是在骂...骂那个荒木老泥鳅!”
她站直身子,那薄薄的道服贴在身子上,露出诱人肌肤,她低头一瞧,脸色微红,暗暗得意,抬头望着形骸,眼波流转,勾魂夺魄,嘴角浅笑,心想:“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师父啊师父,今夜天赐良机,叫你拜倒在我这湿衣诱惑之下,你我洞房花烛,就在此刻!”
形骸丢过来一张大棉布,将白雪儿严严实实裹住,只一会儿功夫,她衣物已然干了。白雪儿愤愤将棉布扔还给他,形骸一掌接住,笑道:“女大十八变,脾气上了天,不得了,不得了。”
白雪儿正欲告诉他葬火纹之事,霎时,她张大嘴巴,眼中如罩着一层白雾,坠入了葬火纹思绪之中。
她见到自己在空中飞翔,下界云海茫茫,树海漠漠,山海起伏,大海翻卷。她从平静的海面上见到自己影子,是一条二十丈身长的白色巨龙,身上彩雾缭绕,蜃幻丛生。
他是从梦海深处来的仙灵贵族,因修为深湛,化作龙形。他意欲收集凡间人物的梦境,无意中窥见到那些妖法信徒之梦,心生兴趣,便悄悄跟着他们,见证了他们自相残杀之举。
他听那五人彼此道别,于是龙身化作五个,五龙各自跟踪一人,见证他们的去向。
他见到那黄齿王来到南荒,起初造福当地百姓,但后来发了疯,开始培育食人蛮族。
他见到那荒木萨满捉来活人,以活人之躯尝试各种邪法,遮遮掩掩,不为外人所知。
他见到那玄顶真人以妖法挖掘古代巨巫留下的古迹,他找到一蜀门楼,在那儿隐居。
他见到那拜鹰以妖法加强体魄,追求武学,立下赫赫战功,但他领地的百姓罹患了白婴症....
他见到那黑童一边钻研妖法,一边伪装成道法宗师,传徒授业,后来,她将自己关在一座高塔之内,足不出户。
拜鹰来找她,询问她如何治愈白婴症的法子,黑童于是诱惑拜鹰,与他结合,很快,她生下一个遍体雪白,双目血红,双手长如竹竿的怪胎来。那怪胎一落地,便显露出极强的法力,意欲杀死拜鹰与黑童。拜鹰为救黑童,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残忍杀害。
黑童凄然而笑,告诉拜鹰,这白婴病的诅咒就此消失了。
她还告诉拜鹰,她一直深爱着他。
但拜鹰头也不回,将她抛弃。
拜鹰受百姓敬仰,长生不老,体魄远超常人,甚至绝大多数灵阳仙也无法与他相比,他由凡人真正蜕变成了神。于是仙神嫉恨于他,灵阳仙敌视于他,拜鹰为避免领地生灵涂炭,于是甘愿陷入长眠。
葬火纹不知他何时会醒,不再长时间观察此人,但有一回他钻入拜鹰梦内,似乎被拜鹰察觉,拜鹰由此知道了他在哪儿,在做什么,终于在千年之后,找上门来.....
白雪儿嘶哑着吸了口气,娇躯发颤,回过神,发现自己躺在形骸怀里。形骸正用捉梦功夫,试图驱散她脑中的仙灵,葬火纹大声哀求,但形骸却并不犹豫。
他很关心白雪儿,白雪儿心里甜甜的。
她握住形骸手掌,道:“师父,没事的,他并无恶意。”
形骸察觉她神智清醒,并未被仙灵操纵,道:“这仙灵一直在你脑子里?”
白雪儿“嗯”了一声,道:“只一个月不到,他很好,帮了我很多,仙灵并非全是作恶之徒,你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形骸点点头,道:“这仙灵叫什么名字?”
白雪儿道:“它叫葬火纹,是一位来凡间游玩的仙灵贵族。我见过它的梦,它从未祸害过凡人。”
形骸知道在仙灵之中也有阶层,那无形仙灵最是神秘,法力也最为高强;而这仙灵贵族仅次于无形仙灵,往往统领数十上百个仙灵。他虽不能确定这仙灵是好是坏,但既然白雪儿如此说,他便无意勉强。
形骸笑道:“替我向葬火纹问好,若他有兴致,可以到我脑中暂居,我徒儿功力不深,只怕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白雪儿嗔道:“谁说我容不下了?”她翻身而起,道:“我知道那玄顶道人与黑童女巫所在。”
形骸道:“你如何知道的?”
白雪儿于是将葬火纹所见之事匆匆说了一遍,形骸闻言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黑童与拜鹰渊源最深,他未必会先去找她。而玄顶真人在蜀门楼?那地方倒没听说过。”
白雪儿道:“葬火纹知晓路途,师父,他们这邪教五十人化作五人之后,须得最后再化为一人,却不知将发生何事,但总之非同小可,咱们非阻止此事不可。”
形骸道:“那咱们立刻出发,劳烦你随我同去。”
白雪儿笑道:“本来就该这样啊,若缺了我,你也找不到那儿啦!”
形骸看着她纤细娇嫩的脸庞,心下歉然,道:“雪儿,我总让你陪我冒天大的危险,这师父当得真是混账至极。”
白雪儿脱口喊道:“你这老公也当得不怎么样!”说罢惊觉失言,满脸红晕,遮住嘴巴。
形骸嗤笑道:“什么老公?你做梦还没醒吧。”
白雪儿被他一激,怒道:“什么?你撒泡尿照照自己,难道我不配当你老婆?”
形骸拍了她脑门一下,道:“你是我徒儿,怎能老公老婆的乱叫?”
白雪儿道:“师娘不是你祖宗么?你还不是照娶不误?”
形骸按住自己印堂,头大不已,苦笑道:“你好的不学,怎地学坏?唉,师门不幸,我最得意的弟子,偏偏这般口无遮拦,毫不正经。”
白雪儿恨不得咬他胳膊,拧他脸皮,心里骂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却老觉得我不正经!”也是她平时胡说八道惯了,此刻所说也语出惊人,形骸怎能将她当真?
形骸一掌将这人皮帐篷打穿,空中振翅声响,一只红鸟从天而降。此鸟叫做小毕方,乃火行元灵,可足足飞行三千里而不休。两人跃上鸟背,毕方登时穿入云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