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之下,一间高塔,月光洒落在高塔上,高塔屋檐斜刺向上,宛如白骨,甚是阴森肃杀。
远方仍有喊杀之声、金铁之声,又传来惨死前的哀嚎。但高塔处仍然冷清,好似夜间的坟头,又如同阴间的国度,风吹树摇,沙沙声起,风声呜呜的甚是尖锐,莫名间令人心生惊惧。
玫瑰跳入院落,凝视高塔,除了月明,塔中并无灯火。她心知叛军首领就在高塔顶端,龙国兵马夜间突袭,神兵天降,他定然来不及逃走。照她探子所说,这塔楼在夜间也并无守卫,更不许任何人靠近。那首领对自身武艺甚是自豪,不惧刺客。
身后又有数人落地,木菀心道:“将军,后方战况顺利。”
玫瑰见到这位属下,不禁宽慰,信心又更充足了些。自从木菀心投入玫瑰麾下,习练山剑天兵派武学,武功精进,远比旁人迅速,隐隐与玫瑰并驾齐驱。而她随着玫瑰南征北战,讨伐敌国,立下赫赫战功,已是玫瑰身边最得利的心腹。
除了木菀心之外,跟随她前来捉拿敌寇的,也全是她从四方搜罗的好手。有人是江湖上落魄的豪客,有人是隐居多年的高手,有人是受朝廷通缉的‘匪人’,有人是不容于世的‘恶徒’。
但玫瑰了解他们的过往,真心重用他们,因此他们也肯替玫瑰卖命。玫瑰动用藏家的权势,替他们报了仇,洗清了冤屈,让他们重获新生,他们也不止一次的为玫瑰出生入死,救玫瑰性命。
此次截安叛乱,玫瑰兵行险招,夜间率少量精锐直闯敌人后方根本要地,如今已然得胜,邪教徒溃不成军,死伤无数,但仍要防止这首领逃脱。
那首领就在塔里,据说此人夜间练功,不闻外务,应当仍不知城中战况。
玫瑰道:“跟我来!”留下六人包围出口,另五人随她走入高塔中。
楼道黑暗,死寂无声,层间家具皆为红木、金银所造,极为贵重。他们一层层搜过,皆无人影,于是走向高处。
到了第九层,景象霎时变得残忍可怖,血腥凄惨,地上鲜血粘稠,皆是死人尸骨,被吃的残缺不全,脏腑遍布。
在祭坛前头坐着一人,此人满头鹰羽,睁开眼,双目碧蓝,好似鹰眼,而身躯与常人无异,只是肌肉甚是雄壮。
玫瑰喝道:“你并非是人?”
那人狞笑道:“无知无胆的凡人,竟敢来惊扰本仙用餐?如此正好,我吃寻常人早吃腻了,正好拿你们这些武功不差的武人充饥。练武之人,肌肉坚韧,加倍有嚼头。”
玫瑰拔出长剑,手持玉净瓶,道:“你到底是妖是灵?”
那人定睛看着玫瑰,道:“小美人儿,你怎地问出这般蠢话?我自称本仙,自然是仙神了。你长得这般美,滋味儿也定然不差。”
玫瑰身边两个精悍勇士取出火铳,砰砰两声,朝那人打去,那人身躯化虚,避开弹药,忽然飘动过来,双足踢出,已又变作实体,那两人抛了火铳,出掌迎敌,只听“喀喀”声响,那两人放声惨叫,手腕折断,口中喷血。
玫瑰大惊失色:“这两人武功怎地变得如此不堪?不,不是他们不济,而是这妖魔太强!”
妖魔踢出大脚,打算取这两人性命,但玫瑰、木菀心同时出剑,玫瑰使东山剑风,木菀心剑上飞花,皆有切金断玉之锐。那妖魔手臂一扬,将两人剑招打散,玫瑰喊道:“老郭,老杨,救人!”
老郭、老杨当即扶起伤者,妖魔立时冲向那四人,玫瑰劈出数道剑气,剑气化作圆盘,斩向妖魔要害,妖魔双臂圈转,轻易格开,木菀心身形消失,突然来到妖魔身后,从近处刺出十余剑,剑剑凌厉狠辣,妖魔身上长出羽毛,铛铛声中,剑招刺中羽毛,宛如被铁壁阻住,毫无效用。
玫瑰喊道:“先把他们带到安全之地!”郭、杨二人虽然担心,但立刻答应,往塔下跑。妖魔大吼,突然跃上半空,如鹰般俯冲下去,木菀心急忙躲闪,被一股劲风擦中肩膀,顿时痛彻心扉,大叫起来。
玫瑰见势不妙,急忙使玉净瓶,顷刻间地面树木丛生,成了厚实严密的墙,她对众人道:“先撤离此处,到开阔地与他斗!”
突然,妖魔使出鹰爪功,双手连抓,乒乒乓乓,咔咔嚓嚓,这满屋树丛瞬间消亡。玫瑰大骇:“怎地此处会有这般厉害的强敌?”手掌张扬,打出飞火流星,她多年来钻研道法,这道法威力已然不小,打在妖魔身上,火焰炸裂,翻卷如潮。
妖魔一个猛突,鹰爪抓向玫瑰,玫瑰一矮身,躲开一招,使风雷十剑,蓦然剑气重重,刺中妖魔身躯。妖魔只晃了晃,右拳打了过来,玫瑰立刻收招,横剑一挡,顿时手臂剧痛,浑身震荡,退到墙边。
木菀心急忙喊道:“将军,我拦着,你快走!”
玫瑰道:“我有法子脱身,你先带着他们下去!”
妖魔哈哈大笑,道:“我说了要统统吃下肚,焉能让你们跑了?”说罢双手凌空一捏,玫瑰反应快,长剑一转,脱离这擒拿功夫,木菀心则被无形内劲锁住,身子浮在半空,朝妖魔飞了过去。
玫瑰对木菀心友情深厚,极为看重,见状惊怒,快步跑上相救,妖魔再向玫瑰拍了一掌,内劲刚猛,玫瑰立刻醒悟,往旁翻滚,咔嚓一声,地面破开个大洞。妖魔张开大嘴,咬向木菀心。玫瑰看的肝肠寸断,大声尖叫,可却鞭长莫及。
只听妖魔也惨叫一声,内力中断,木菀心跌落在地,随后一股风将她卷起,交到玫瑰手中。玫瑰看清来人,又惊又喜,喊道:“表哥?”
沉折从旁缓缓走来,俏脸冷峻,面无表情,玫瑰道:“你怎知我在这儿?你怎会来的?”
沉折道:“天兵派新得到消息,此次邪教叛乱乃是神灵在后煽动,听说叫做冕鹰,甚是棘手,故而传令我增援。我刚到大营,得知你已出兵了。”
玫瑰点头道:“小心,这妖魔极难对付,龙火功少说也在第六层之上,与东山爷爷不相伯仲。”
沉折答道:“你走吧,由我应付。”
那冕鹰怒道:“哪有这般简单?”跳了起来,再度冲下,强烈得犹如风暴。沉折拔剑一斩,冕鹰哀鸣,一头撞破墙壁,摔下塔楼,总算它能够飞翔,又钻过破洞,回到沉折面前。
玫瑰对沉折心服口服,暗想:“我比这位表哥还差的太远,唯有行海能及得上他。”想起孟行海,心中波澜起伏,又生怕沉折为自己与木菀心分神,迅速往下跑去。
来到塔下,却见她的部下死伤惨重,全数伏地不起,血泊环身。她身子颤抖,悲愤无比,一抬头,见到另一个冕鹰飘落在她前方,体型比前一个更大。
玫瑰不由喊道:“怎地.....还有一个?”
那冕鹰冷笑道:“万仙派的没告诉你们么?咱们冕鹰双雄,本是兄弟二人。我那弟弟抛头露面,我却不喜欢于凡夫俗子打交道。”
玫瑰眼神惊恨,握紧长剑,架势戒备,凝神应对这妖魔。她不曾听说过万仙派的名头,此刻也已无暇多想。
这冕鹰兄长道:“我那弟弟修为远不及我,也真是蠢得要命,竟让你们两个小娘逃出来了?还好我及时赶到,不然岂不丢尽了我等神灵的脸?”
此时,一旁脚步声响,玫瑰与冕鹰同时转头,见一披头散发,举止潇洒的灰袍男子站在不远处。此人约莫四十岁年纪,双目金光闪闪,留有短须,一张脸甚是清秀,嘴唇上翘,笑容悠闲,双手负背,身形稳重。他朝玫瑰点了点头,再转而注视冕鹰。
冕鹰警觉起来,打量此人,厉声道:“你是天上的神仙?”
那散发男子微笑道:“不错。”
玫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天神?他...他当真是天神?世上当真有天神么?”
冕鹰目露凶光,道:“天上之仙,管不到我地面的神!若不想惨死,给我滚回天上去!”
散发男子叹道:“我原本是管不着,然则万仙派求我下凡当差,书信急促,我也唯有下来瞧瞧。听说万仙派的最近拿你们冕鹰双雄没辙,对不对?“
冕鹰兄长哈哈大笑,答道:“此言不假!咱们双雄合璧,万仙派的也只有屁滚尿流的份儿。”
散发男子摇头道:“多半是万仙派另有麻烦,抽不出人手来,我倒觉得你二人没什么了不起。”
冕鹰狞笑道:“反正你也死不掉,可想拿命试试么?”
散发男子道:“我原想让你二人联手,输的心服口服,我也好稍多花半分力气,但你那兄弟只怕已快不成了。”
话音未落,塔顶轰地一声,被狂风掀飞了屋顶,冕鹰兄长不知上方状况,心道:“此人虚张声势,只怕还在等强援,若大军一到,我还真唯有逃跑的份儿,那就先杀此人再说!”
他一声狂啸,身躯长出圈圈羽毛,全速朝那散发男子冲去,其声势如同千牛狂奔,使得地面隆隆巨震。
但冲到一半,冕鹰身子变作两截,血液哗地流了一地,脏腑也全都喷出,冲锋势头戛然而止,身子霎时倒地,兀自微微颤动。
玫瑰瞧得目瞪口呆,她根本未瞧出这散发男子是如何出手,而他那兵刃又在何处?这冕鹰兄长莫非是外强中干之辈?如若不然,这散发男子的功夫又高到了何等地步?
那散发男子又转向玫瑰,神色甚是殷切赞许,他问道:“你叫藏玫瑰,对么?”
玫瑰吸一口气,已镇定如常,向散发男子跪拜说道:“小人确叫玫瑰,多谢....多谢神仙相救,不知神仙圣名如何?”
散发男子目光慈爱,满是关怀之意,说道:“我名叫朝星,掌管天地东方的剑术,故而凡人又叫我....哈哈...又叫我东方剑神。小丫头,我看你天赋极佳,有心收你为徒,不知你愿不愿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