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蔡决他们的见面并没有推迟,一大早,司朔便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到宗门的传送阵前,而蔡决和被他拉上贼船的颜渊,早就在那儿等候了。
“哟,司朔,”和他比较熟的颜渊率先打了个招呼,“既然来了,就快出发吧!蔡师兄昨日已经传讯给段良,告诉他们我们今日到,做好迎接准备,可别让其等太久。”
司朔只是摆摆手,老实讲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毕竟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
见司朔无精打采的样子,不光是颜渊,蔡决同样好奇,司朔这家伙昨天夜里做了什么?
“衣服皱巴巴的,没有换过,发髻看样子也是匆忙梳好,太过凌乱。黑眼圈严重,眼神飘忽,走路虚浮,像是被凡间传说故事里那些能吸取精气的女妖给吸干了似的。”蔡决眼中跳动着八卦的火焰,将自己的分析缓缓道来。
“还有,司朔师弟,你手腕上怎么还有抓痕?看痕迹大小,也不似是男人所为,啧啧啧,不得了啊!”
“我……”司朔搜肠刮肚也找不出解释的话,而颜渊的脸也由好奇转为惊讶,最后变的一片通红。
“司朔师兄,没想到你还是对你家的狐狸精下手了!”
“额……”司朔只得摆摆手,其中纠葛,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只得一马当先踏进传送阵之中,然后朝脸上挂着莫名笑意的蔡,颜二人招手,“快上来吧,还等什么,可别让段良道友等候太久啊!”
颜渊嘀咕一声,有些羡慕嫉妒,然后脚步轻快的踏了进去,和司朔并肩而立,反而蔡决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几乎是以“盯”的方式,目光在司朔脸上停留许久,才最终进入传送阵。
“诶,奇怪,司朔他怎么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
他心中的疑惑,没人能解答。
……
从云天宗传到段良的家族,大概需要十分钟,而这短暂的十分钟里,站在传送阵里面的人会遭到到眩晕,失重等各种负面感觉的侵袭,因而一般的修士在乘坐传送阵时,往往会以打坐来抵抗这些让人不适的滋味,司朔更是如此。
然而盘腿坐下,他的心却始终难以宁静,不光是对成长过程的回味,小狐狸所说的话也让他印象深刻。
那时候,小狐狸告诉司朔,在他离去后没多久,她就作了关于那个浮岛的梦,梦里有不定型的怪虫“蟲”,写满上古文字的石壁,放置着星图的楼阁,还有抬手摘星的巨人——在她的梦里,司朔唯独没有见过那个存放着星图的阁楼,其余事物每一样都见过。
修士的梦并非没有逻辑规律,而且能和未曾见过的现实有照应的梦,更加不能掉以轻心,可司朔始终也想不明白,这只青丘族的小狐狸精,又和那些东西存在着什么内在的联系。
不过司朔很快就记了起来,在圣姑郡的时候她的魂魄曾被那一位所抽离,会不会是那时候被做的手脚?司朔不敢下这个判断,但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那个让荒他们都肃然起敬的生物,可以轻松战胜苏醒的巨人,甚至广义上的仙——即那时候所见到的无性之人,也对它敬畏有加,这更让司朔对它的身份产生好奇了。
但想到这里的时候,司朔的思绪就又被怀中嘤嘤嘤的小狐狸所打断,不得不跟她一同继续成长,直至晨曦初现。
司朔终于发现,因为昨夜之事的缘故,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索性睁开眼,顶着眩晕和失重的感觉缓缓站起,却发现蔡决和颜渊也都站着,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见司朔也站了起来,蔡决轻叹一声,“司朔师弟,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颜渊也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自从上了传送阵,我便觉得胸口很闷,而且,你看这个——”
说罢,他掏出一张符箓,符箓的花纹司朔隐约有些印象,似乎是种能占卜吉凶的符。他曾听教授符箓学的长老们讲过,明明是种很普通,连登楼境修士都可以画的符箓,却含有预知的力量,只不过准确性太差,百能中一就很不错了,因而大多数修士只是把它当成一个逸事来听。而这种符箓预知吉凶的办法是,若为吉,则发出绿色光芒,若为凶,则是红色光芒。
而捏在颜渊手中的符箓,已经变成了和血液一般的鲜红,浓郁的几乎要滴下来,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倒没有什么特别感受啦,但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咱们还是做好完全准备,以免遭遇不测。”司朔显得很轻松,再凶险的事情他都遭遇过了,害怕这个?但还是将那把黑色古剑从丹田中取出,无形剑意环绕于他四周。
十分钟并不长,周围扭曲而迷幻的抽象画一般的场面终于结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葱茏丛林,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丘陵,山脉,生长着茂盛树木,也没有什么地标性建筑结构,让人一时分辨不清东西南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司朔调整了一下脑袋上的发髻,让其更加整齐,“段良道友所在的宗门,虽然地处偏僻,但也并非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吧?”
因为先前的预警,所以蔡决和颜渊也没有露出很诧异的脸色,“看起来,传送阵被人动了手脚啊。”
“颜师弟,用探测符测定一下我们现在所在的方位,以及,周围有没有埋伏。”
颜渊点点头,先从袖中取出一块铁尺一般的物件,将其埋入底下,仅露一寸出头,随后向四面八方抛出一沓符箓,那些被抛出的符箓在离手的一刻,化作纸蝴蝶,四处飞散开来。每一只蝴蝶上面都附着颜渊的一缕微弱神识,换而言之,那些纸蝴蝶就是他的眼。
“我们现在处于东玄洲偏西的某处十万大山之中,方圆百里不但是修士,连凡人都没有。距离目标偏差,三万七千里。”
“三万七千里么?”蔡决脸上的忧色稍稍缓解一些,“虽然很远,在全力飞行不眠不休的情况下,大概也只需要三两天的时间。”
“是啊,可惜我修为不高,否则可以直接定位在宗门,然后传送回去……”颜渊还在说些什么,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面若金纸!
“有情况!”司朔和蔡决一人持剑,一人抡锤,立于颜渊两侧充当护卫。
“颜渊,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颜渊受伤不轻,但并没有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他缓缓爬起,在自己身上贴满防御符箓后继续回答刚刚司朔的问题,“有人在我完全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吞噬掉了我附在蝴蝶上的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