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岛更深处,山峦要比边缘少上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裸露的荒地,荒地上杂乱的分布着各色倒塌的宫闱建筑,若有一个精通历史的人看到这幅画面,一定会惊呼出声,因为在这里的建筑风格,从几万年前,到近几千年,全都有,简直像是一团大杂烩!
这里离浮岛正中央已经非常接近了,一般而言,不会有修士靠近这里,因为他们都害怕所谓的“危险”,这里上一次有人迹是什么时候?没人说得清,但如今,它终于迎来一道身影。
一位少年。
他穿着云天宗亲传弟子独有的服饰,慢悠悠的登上一方矮坡,站在上面,眺望着这一片荒芜的大地,残破的宫殿在诉说那不为人知的过去,而少年就是唯一的听众。
少年的目光在那些倒塌的建筑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到一座简陋的祭坛之上。
祭坛上落满灰尘,在周围其它建筑的烘托下显得十分不起眼,但少年的目光落在那上面,却带着怀念和伤感。
他走了过去,来到祭坛边缘,感受到上面万年都没有消散的阴冷寒气,这或许就是它没有长草的缘故,有的只是一层又一层,掩盖真相的尘埃。
一阵狂风吹过,祭坛重新变的干净起来,它是用切割的方方正正,一种不知名的黑色石块垒成的,而在每块黑石上,还刻着被世人遗忘的古语。
世人忘记了,但少年还记得,因为他本该是被遗忘的那批人之一。
一首旋律悠然的小调从他喉咙里哼唱出来,而少年则伴着这调子,一步一步,踏上祭坛中央。
紧接着,他手中多出一只模样如同鼹鼠的生物,有着黝黑发亮的皮毛,绿豆大小的眼睛在看到这祭坛的模样后,显露出惶恐而绝望的神情。
“真没想到,这一部族居然还有后人躲过了劫难,一代一代,延续至今。”“鼹鼠”说着古语,但对于少年来说,古语对于他来说更加亲切。
“对啊,活下来两个,真不容易。”少年发出一声感叹,“倒是你们,九幽啼魂兽,作为那些家伙最大的敌人之一,居然至今还没有绝种,更能在这鬼地方活下来,该惊讶的人是我才对。”
这鼹鼠正是被封印于广场古井之中的九幽啼魂兽,而这捏着它将其放在祭坛中央的少年,自然是尤星河了。
只不过,现在的尤星河和司朔熟悉的那个,完全不同。那双冷漠而趋于刻薄的眸子如今被妖冶的红紫色所替代,同时两条胳膊上还纹着繁奥的纹饰,像是从壁画里走出来部落大祭司一般。
“你是想利用我,打开通往那里的道路?”九幽啼魂兽认命了,尤其是在认出尤星河的身份后。
它这一族,虽然即便是刚刚出生的幼种,也拥有不俗的实力,可惜它并非是正常出生,而是在天地大变前被它的母亲用秘法强行催生,然后封印于此,因此现在只拥有远眺中期的实力——这个实力,并不弱于尤星河,可偏偏他这一族,是九幽啼魂兽的天敌,在那个年代,尤星河的部族和九幽啼魂兽的关系,更接近于主人和奴隶!
“唯有去到那里,才可以找到真相。”尤星河淡淡答道,随后,他割破中指,让鲜血沿着指尖慢慢低落。在指尖血低落时,他胳膊上的纹身同时亮了起来,似乎在掩饰着血液里的某些气味。
九幽啼魂兽看到这幅画面,嗤笑着嘲讽道,“你巅峰时候,都耐不了他们如何,现在这个鬼样子,做个法都得遮遮掩掩,拿什么跟它们斗?不自量力!”
尤星河眉头一皱,却并未作出反驳,只是显得有些落寞,低声说道,“我早就认清楚了,我不是那个拯救世界的人,我做这个,只是给那个天命之子,铺平道路。”
血液流到九幽啼魂兽身上,冒出一阵阵青烟,地上的祭坛也开始从缝隙中发出诡异的光,大地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动,像是地震一般,随后九幽啼魂兽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叫,背后的皮毛裂开一个缝,从中长出一只无瞳之眼,上下扫视一番后,又很快关上,地面也随之恢复平静,祭坛的光,也消散了。
看到这幅画面,尤星河露出错愕的神情,“怎么回事,通道被关上了吗?”
开眼对于九幽啼魂兽来说,似乎是件很费力的事情,尤其对于它这一非正常出生的幼体来说,在做完刚刚那一切后,它便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听到尤星河的惊呼,它才缓缓直起身子,用爪子梳理了一番唇上胡须,才说道,“几万年过去了,它们又不是傻,这里的通道应该很早之前就被关上了,似乎是太虚做的。”
“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提到太虚,尤星河的情绪更是低落,不过九幽啼魂兽接下来的话又很快让他打起精神来,“喂,别那么消沉嘛,这儿的通道被关上了,又不是代表没有路可去轮回地。”
“你忘记了吗,那些通道都是相连的,就在刚刚,我感应到,在大陆上,应该还存在着一个,一个仅有的通道。”
“在哪?”尤星河对九幽啼魂兽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翻天覆地的改变,将它捧在手心,焦急问道。
“你别那么激动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鬼地方,会削弱五感,我刚刚也只是勉强感受到一瞬,似乎在西边。”
“你是说,西宇洲?”
“或许吧,”九幽啼魂兽的态度没那么肯定,“对了,我建议你没别的什么事儿的话,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为何?”
“岛中央的那玩意儿,似乎要苏醒了。”
尤星河将目光,投向了远方,浮岛中央的方向,在那里,屹立着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峰,似乎顺着这座山爬上去,就可以抵达仙境。但在修士的眼里,这只是座很高的山而已,
这座山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可怕的东西被压在了这座山下。
尤星河能感受到,他只要看这座山的时间稍稍长些,心脏跳动的频率就会发生改变,和某种生物吻合,随后手臂上的纹路又会亮起来,强行改变心脏跳动的频率。
“呼,那玩意儿啊,”尤星河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我全盛的时候都不敢去招惹,溜了溜了。”
“但那玩意儿不是轻易不会苏醒么?怎么偏偏我一上岛,它就醒了呢?这岛上的古老者又不是我一个。”
“谁知道呢?要是创造那玩意儿的家伙稍有逻辑可言,这个世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癫狂而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