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朔没有选择告诉颜渊真相,只是以含糊其辞的“抱歉,不太清楚”敷衍了一句,可是很显然,他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那慌张而震惊的脸色暴露了一切。
“你知道,对不对?”
“哎,我就知道瞒不过去。”司朔轻叹一口气,“好吧,我投降,实话告诉你,我的确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又可以说,对那玩意儿一无所知。”
“什么意思?”颜渊被司朔这前后矛盾的话给绕晕了,“什么叫知道而又不知道?”
“知道的意思是,我碰见过这玩意儿,事实上,我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就在栖梧城里碰到过它了。说不知道,是因为我对于它的性质,构成,目的,一无所知。或许宗门里的老怪物们知道些什么,但可惜他们也不肯告诉我。”
颜渊是知道司朔曾被隐居的老前辈们请过去“喝过茶”的,可没想到居然是讨论与这相关的东西,他心里突然多了一阵莫名的紧张。
“那我们要不要通知宗门,按照你说的,这东西实在太过诡异和邪门了……”
“不用,”司朔摆摆手,故作老成的解释道,“他们知道的比我们要多得多,既然没选择公之于众,那咱们就安心当个傻子,遇见了,处理掉就好了。”
“你知道该如何处理?”
“当然,”司朔轻快的回答道,随后给他解释起来一些关于太虚的最基本的特点,譬如说,不能有两个宿主。
按照司朔的分析,这老头儿恐怕是太虚的第一任宿主,而曾出现过的少年应该是被临时附身的,而且肯定撑不了多久,那么只需要找到这位少年就好了。
“师兄,麻烦你再把那位少年的波动给具现化,我们要找的那东西,现在多半就藏在那位少年身上。”
“这倒没问题,”颜渊坦然应允,随后又不解的问道,“司朔,你觉得那玩意儿会是什么?”
“不具备生命,却有灵智,有基本的学习能力,”司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苦涩一笑,“现在回味起来,就跟病毒似的。”
“病毒?”对于司朔嘴里蹦出的新词,颜渊同样感到好奇,“你说的病毒,和这玩意儿很像吗?”
“有些类似吧,大概。”
快到正午了,阳光很明媚,可是司朔却丝毫察觉不到温度有些许升高,反而低了许多,他又担心起小狐狸会不会玩雪太过兴奋而又导致快好的感冒恶化?
“洛儿?”
随着一声呼唤,小狐狸拖着大尾巴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鼻头和脸蛋都红红的。
“司朔,你们工作完了吗?”
“嘘,小声,别打扰颜师兄!”司朔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小狐狸立刻捂住了嘴巴,呆萌呆萌的点点头。
“司朔,栖梧城每年都会下这么大的雪吗?”
“不一定吧,但每年都会下雪的。”司朔回忆了片刻,回答道,在他印象里,栖梧城雪下的最大的那年应该还是自己出生的时候,在襁褓里,听着外边沙沙落雪声,还有父亲的叹息和母亲的安慰,总之那场雪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小狐狸蹲下身子,从身边抓了一把雪,在手里轻轻搓揉着,最后成了一个圆滚滚的雪球,接着被她抛向远方。
“司朔,我想每年冬天都过来玩,可以吗?”
“自然可以,你很喜欢雪吗?”
“...也说不上喜欢吧,但在青丘洞天里,还从来没见过呢。”小狐狸的话里,罕见的掺杂了一丝寂寞。
“没有雪吗?不过也难怪,毕竟是洞天,而不是真正的大世界,四季这种东西,很难模拟出来吧。”
小狐狸没说话,只是继续弯腰从地上抓雪搓雪球,司朔摸了摸鼻子,意识到自己似乎冷场了。
司朔静静看着小狐狸低头玩雪的模样,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关于狐狸的纪录片里,冬天的狐狸为了捕食积雪下的小动物,会弓起身子,后腿用力一蹬,把自己“栽”进雪里。
三保一叫你空大狗.JPG
不行,有画面了!司朔不明白这两个梗为什么一联系起来那么魔性,但在小狐狸眼里,突然发笑的司朔才是最有毛病的那个。
“洛儿啊,”
“啊?”
“你能表演一下那个吗?”
“哪个?”
“就是,就是那个把自己种进雪地里的那个……”
“滚!”
小狐狸刚刚搓好的所有雪球一齐向着司朔的脸盘子上飞来,两拨雪球,遮天蔽日,小狐狸今日再入雪中仙子境界……抱歉串台了。总之,这两人凑在一起,冷场永远不会超过一刻钟,然后又会打闹起来。
……
“咚咚咚——”
“放我出去!开门啊!”
房间里传来踹门的声音让林峰的父母不禁长叹一口气,怎么之前还好好的孩子,除夕夜里出去了一趟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屋内的其他亲戚也随着两人的叹气而叹息,还有的在私底下悄悄交谈,那些交谈的话传入两人耳朵里,只能让他们脸上的皱纹更深。
“哎,别着急,大哥他不是去找神婆了吗?等神婆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是啊,嫂子你就别担忧了,小心急坏了身子!”
“这孩子,怎么这样呢……”
那些安慰的话传到二老耳里,起不到一点儿作用,却只让门内被关着的林峰更加狂暴。
一扇不怎么隔音的门而已,他当然听得见外边的人在说些什么。
“你们才疯了,你们都是疯子,爹,娘,别听他们的话,把我放出来!”
林峰母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软弱,但看到他爹坚毅的目光,只是擦了擦眼泪,躲到自己房里去哭了。
“疯子,都是疯子!”林峰愤怒的又踹了两脚大门,门外人的举动,让他内心那团火越烧越旺,门背后满是被他用指甲划出来的痕迹,如果此时给他一面镜子,他会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眸子居然像兔子一般红,可惜他并不知道。
有些无力的躺回床上,目光不经意触及放在床头柜上的一碗草药,心中更是愤懑。
这碗黑乎乎的药汁里有着草药的苦臭,粪便的恶臭,还有尿的骚味儿,上面还漂浮着几根蜘蛛的腿——天知道那群愚昧的家伙是怎么在这个天气找到蜘蛛的!
“呵呵呵——”
毫无征兆的,一道好听的女声在林峰心头响起,那声音软软糯糯的,如同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在撒娇,只不过带上了让人十分不爽的嘲讽味道。
他是听到过这声音的,在被那老头儿刚刚灌下珠子的时候。
“谁?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