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继任大会不日举办,其中最繁忙的当属宇文武。
人员的调度,安保和应急预案都要由他一手操办,但他并不觉得疲惫或者无聊。
换句话讲,攀山境的修为足以支撑他不吃不喝工作好几个日夜,况且他早已习惯。
“大会后天早上举办,你先下去通知一下借宿在门中的客人们,然后记得加强警戒,将探子从门外十里推进到门外三十里,顺便招募一批凡人,混杂在其中。”
“是,二公子。”为流火门辛勤工作五十余年的老管家刘大看了看窗外阑珊灯火,有些犹豫的说道,“那…那三个自称云天宗使者的年轻人,该怎么办?”
“还是像往常一样,派人盯着就行,记住不要盯的太紧。只要他们不主动惹事,我们也没必要招惹他们,”宇文武稍一思索后回答道。
“遵命,”刘大说着就要转身,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身子停住了,“对了二公子,望月宗那些家伙最近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先不要管,加强监视,等有可靠消息传来再做汇报。”宇文武对于刘大的话并未放在心上,相比于望月宗在找什么,他更关心望月宗接下来要做什么。
“对了,二公子,还有一件事,天南国皇族发来一封密令。”刘大从怀里掏出一封还未拆开的书信,“请您过目。”
宇文武不耐烦的接过信封,三下五除二将其拆开。按照以往的经验,天南国向他们流火门寄信,不是想要求医问药,就是皇帝一家子想要拉拢自己,在宇文武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介于云天宗颁布的《凡人修士友好互助条约》里的内容,他还是得耐着性子看完。
可当他将整封信看完后,脸色却变的有些难看。
“断仙山塌,死伤无数。”这是密报的第一句话。
断仙山,也就是断仙楼所在的那座高山。对于断仙楼的名声他还是听说过的,虽然只是个快要名存实亡的小门小派,却是流火门坚定不移的支持者,否则也不可能自占一座山头干些“欺世盗名”的活计。
“余派精兵三百前去调查,亦无故失踪。失踪前传来消息称此地似有黑云缭绕,望仙师出手调查!”看样子,这是皇帝亲手写给他的密报。
宇文武冷哼一声,将密报收起,又对一边垂手的刘大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断仙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密报被他攥的紧紧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正值多事之秋,莫不是望月宗做了什么手脚?诶可是又不对啊!”
断仙楼能在凡间拥有如此威望也离不开流火门的暗中帮助,但这个事情只有他们宇文三兄弟和流火门中的一些老人知道,望月宗又怎么会知道?
况且,断仙楼内凡人数量是要远大于修士的,而修士,是不能直接对凡人出手的,哪怕是用法术将山给崩塌了,凡人如果在此遭了秧,天劫还是会落到施术者头上的,虽然那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修士都不能对凡人出手,譬如说某些大能,或者手中有可以规避天劫的法器。
但是小小一个望月宗,可能会存在这些东西吗?
“呼——”宇文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件事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置身度外,因此又展开那一团被揉的不成样子的密报,操纵着灵力在上面缓缓写上“两日后自会前往查看,莫忧。”虚无缥缈的灵力化成墨汁,深深烙在纸上。
写完这几个字后,宇文武又打了个响指,一只模样类似于鹰隼的鸟儿从开着的窗户里飞了进来,站在他肩头。宇文武将密报绑在鸟儿腿上,然后将其抱起,走到窗边,猛的一抛。
鸟儿飞走了,落下几片羽毛。
……
“司朔,我饿了。”柳洛儿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不好意思的对一边打地铺的司朔说道。
“哈?一个时辰之前我不是刚刚买了一大堆零食吗?都吃完了?”司朔从铺盖上弹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知不知道,那玩意儿可花了我三两银子!三两银子可是足够一家三口吃上一个月!”
“都吃完了呀!”小狐狸抱着尾巴,理直气壮的说道,司朔这才留意到在床的另一侧,堆满了瓜皮果壳。
要知道,三两银子买来的零食,几乎占据了他储物戒指里所有的剩余空间——他知道小狐狸饭量大,所以特地多买些,本以为能管上个三两天,没想到这一个时辰都被她给吃完了!
“你这家伙的胃…是黑洞吗?”司朔看了一眼在床上撒娇的小狐狸,有些头疼的想道。
攀山境的修士几乎可以不用进食,而像司朔这样还维持着一日三餐的修士已是不多,更何况哪怕是司朔,每天定时吃饭也不是因为“饿了”,而更像是一种习惯,或者当做一种享受。
“喂,狐狸,你这样吃,肚子不难受吗?”
“难受….饿的难受!”小狐狸可怜兮兮的回答道。
“好吧,当我没说。”司朔扶额,不过小狐狸这么吃下去,他还真的有些担心。
修士们不吃饭的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觉得浪费时间,二是摄入太多凡间饮食,会影响自身修炼。
正如每本修仙小说中所描写的,主人公在筑基时身上会褪出许多黑泥一样,司朔也经历过这一步。五谷杂粮中,含有许多杂质,会堵塞经脉,不利于灵力流通,所以修仙的第一步就是用外力或者服用丹药去除这些杂质。如果已经成为修士,那么体内的灵力会自动除去这些杂质,但也会影响修炼速度。
不过司朔看小狐狸这个样子,每天吃那么多东西又不修炼,也没见着境界跌落,甚至还隐隐有突破攀山三重的意思。别看司朔这样懒散,他每天还都得抽出一个时辰打打坐,固本培元呢!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司朔起身,围着小狐狸转了一圈,结果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只是一直嚷嚷着肚子饿,好不聒噪。
窗外繁星点点,想出去买吃的已经是不太可能,而小狐狸大有不吃东西不罢休的意味,这还真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司朔司朔,我要吃东西!”
“好好好,你等着啊——”司朔先应付着,然后悄悄走到她身后,伸出一根指头点在她后脑勺之上!
一股剑意透过司朔的手指钻进了小狐狸的脑瓜里,只见她一翻白眼,啪叽一声倒在床上。
总算安静了些。
和上次制住她体内那位圣女用的法子一样,就相当于拿了个高音大喇叭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着“shabi”,还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不晕才怪。
但这还是治标不治本,明儿醒来说不定吵闹的更凶,这个问题他得想办法解决。
还好,他体内就住着位青丘狐老祖宗。
“命茧?”司朔在心里轻轻问了一声,一只火红色狐狸的模样浮现出来,不受他操控的对他怒目而视——显然刚刚司朔对柳洛儿做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吧,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吗?”司朔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只见命茧没有像以往那样蹦出各种emoji,而是一会儿咬着尾巴,一会儿打着滚儿,司朔不大看得懂他在说些什么,却又在耳边听到荒的声音。
“这老狐狸说你不要管,这是他们青丘家的事儿。”
“.…..”合着自己是狗拿耗子吗?司朔摇了摇头,又道,“我管你青丘家有啥事儿,她这样天天吃了又吃,影响到了我,就和我有关系了。”
命茧停止了撒欢,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司朔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身子化成虚影,消失不见了。
“他说,你先照料着,会有人来解决的。”荒贴心的翻译道。
明明命茧啥声儿都没发出,荒却总能明白他的意思,司朔虽然很好奇,但没有多问。
小狐狸安静下来了,自己也该休息了。
月沉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