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魔法师，将手中的匕首直接送进了自己的心窝处。

鲜血喷溅，有几滴甚至还溅到了顾小白的身上。

那青年魔法师缓缓倒地，兜帽也脱落了下来，露出原本被掩藏在阴影中的年轻面孔。

“卑贱的骷髅怪……阴影之神……终将降下神罚……”

“神会……制裁你的。”

他挣扎着说完这些话，然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低头大师沉默了好一会儿，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阿弥陀佛……”

而顾小白则是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不安，他紧张地朝着周围看了好几眼，赶紧躲到了低头大师的背后，小心翼翼道：“大师，该不会真的有神罚吧？”

低头大师并没有急着答话，而是先仔细地感受了一番那个年轻魔法师身上有没有散发出可疑的力量波动，然后他发现，这个年轻魔法师已经死透了，他体内原本储存着的魔法元素，也因为其生命的流逝而逐渐溃散，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危险。

反复确认过之后，低头大师才对着顾小白道：“无事。”

顾小白松了口气，看向年轻魔法师的时候，眼神中也带上了几分同情与怜悯，只听他低声喃喃道：“你中二归中二，但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好好的一个人，居然会因为这种奇怪的理由自杀，这……算什么嘛。”

对于顾小白来说，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很可贵的，虽然他是一只亡灵生物，一只已经修炼到了七品上阶巅峰的骷髅怪，至少现在，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但他还是觉得，每个生命都有延续下去的意义，没有人能够轻易地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

他不认识面前这个倒在血泊里的年轻魔法师，不过……如果这个人能够把自己的生命，留着做一些别的有意义的事情，岂不是比像现在这样白白葬送要好得多？

这么想着的顾小白，意识不知为何突然恍惚了一下，隐约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发出了一声冷笑，并且还说了句：“呵，真是活该。”

这个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

顾小白突然回过神来，意识瞬间清醒，面色却顿时惨白一片。

——刚刚的那个声音，分明是他自己的声音！

低头大师就站在顾小白的身边，他显然也听到了顾小白刚刚发出的那声冷笑，以及后面那句冷漠的话语。

有那么一瞬间，低头大师在顾小白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压抑的暴虐气息，但那气息转瞬即逝。但，可以确定的是，在暴虐气息出现的那一刻，也正是顾小白说出冷漠话语的时候。

至于顾小白自己，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意识到，自己的体内……绝对出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他正想找大师询问几句，周围的空气却突然变得阴冷起来，有个阴测测的声音在顾小白和低头大师的耳边不断回荡。

“就是你们……妄图亵渎神灵的蝼蚁？”

“很好……准备好接受神的制裁了吗？”

这声音虚无缥缈，听上去忽远忽近，让人无法确定说话人的具体方位，但他的每次发声都会让顾小白和低头大师感觉到，有股腐朽的气息正围绕在他们身边，并且还不停地想要往他们身体里钻。

顾小白扭头看了几眼，他发现自己身周的死灵气雾正在不断减少……或者说，是被不断地侵蚀。

“怎么办大师，这情况不对劲啊！”顾小白沉声道。

现在不是思考他身体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眼前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低头大师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之前的时候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安详宁和，就好像是一片平静的湖面，但现在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这意味着事态已经严重到连他都觉得棘手的地步了。

于是低头大师再次双手合十，神情肃穆，这次他不再低声默诵，而是高声念诵道：“如，是，我，闻——”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低头大师平生所有的力气，他几乎是咬着牙，强行将这四个字念了出来。

顾小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低头大师的鼻孔里已经流出了两道殷红的鲜血。

那个阴测测的声音却也像是在忌惮低头大师所念出的这四字真言，又或是这四字真言中蕴含的力量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于是他的话语声就这么戛然而止，天地间由此便只剩下低头大师念诵经文的声音。

顾小白只觉浑身上下压力一轻，他没有半分迟疑，目光犀利地四下扫射，试图找出那个声音的所在，最终却一无所获。

不，也不能说是完全一无所获，因为顾小白注意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那个自裁而亡的年轻魔法师，他身下流淌出的鲜血，不知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引导，竟是结成了一个诡异的符文。这符文表面上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其内却似是藏着什么奥秘，等待着被人发掘。

顾小白下意识地将自己的精神力集中在那个符文上，想要探询其中蕴含的奥秘，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原本他眼眶中跳动着的纯白色的灵魂之火，竟是有逐渐向黑色过渡的趋势。

好在低头大师一直注意着顾小白的情况，在发现顾小白又有要迷失的趋势时，低头大师的掌心中骤然浮现出一道佛光，并且将这道佛光直接朝着顾小白的脑袋排去。

低头大师的修为本就高出顾小白不少，而且佛光对于亡灵生物又有天然的克制作用，即便低头大师的这一招留了几分力道，但顾小白若是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一击，想必也绝不会好受。

或许是感受到了危机逼近，顾小白猛地发出一声嘶吼，原本背对着低头大师的身体，此刻竟是直接朝着低头大师撞去。

低头大师眉头微皱，掌心中佛光散去，身体朝着边上微微侧让，躲过了顾小白的这一记撞击。与此同时，他也清楚地看到了顾小白眼眶中燃烧着的灵魂之火。

那是……灰色的灵魂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