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奕入戏了。

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对这个世界的胆怯，但瞬间后又变得特别无畏，满脸狂妄。复杂的情绪在莫奕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

宁昊看着莫奕的状态，不敢打扰，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又激动又担心。

激动是因为自家弟弟历经这么多困难，总算完全进入了人物角色，浑然一体。

只是看着现在浑身上下可能只有90斤的莫奕，瘦骨嶙峋的样子，宁昊真担心他撑不到拍这部电影杀青的时候。

现在莫奕坐在他身旁，弓着腰，透过西装，宁昊都能看到莫奕的脊梁骨。

“唉。”宁昊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翻了翻自己手上这厚厚的一摞电影脚本，这是莫奕留给自己的宝贝。

这大约有将近800多张电影分镜头，是为这部电影做得细密准备，现在全部交给了宁昊。

每一个分镜头，层次分明，色彩鲜艳，基本就跟看漫画一样，将莫奕脑子里的这部电影完完整整的画了下来。

“这小子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电影好像就印在他脑中一样。”

宁昊已经不知是多少次看这些电影分镜头了。

他自认为莫奕画的分镜头世界第一，毕竟有哪个导演在拍电影之前，能将电影的所有细节都考虑的如此周密，并用画笔的方式呈现给纸上的。

人人都这样的话，还看什么电影啊

莫奕把这些分镜头交给宁昊，要是这样拍摄己还达不到要求，那真的有些对不起莫奕的信任。

“行了行了，大伙儿都打起精神来，准备开拍摄。”

宁昊拿着个喇叭喊着，他英语不行，一旁的还有一个翻译同声翻译。

现场除了莫奕宁昊马冰跟几个必要的工作人员外，其他电影工作人员都是美国人。

有得高高大大，有的矮小。白人鹰钩鼻子，白皙的皮肤跟金色的头发映衬着莫奕这个黄色人种那么的不协调。

其实也正是这种不协调在反映电影的主旨。

小丑亚瑟不就是一个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吗？

伤害了自己，用来取悦别人，当这他不能从社会上感到一丝爱的时候，那就是小丑爆发的时候。

……

拍摄的第1场戏并不是什么大戏份，反倒是一些小场面。

一个较为狭小的房间，房间左右全是厚厚的类似于文档类的东西，堆满了房间。

和门对着的是一张老旧的桌子，桌子里坐着一个黑皮肤的女人，是亚瑟的心理医生。

镜头缓缓拉近，莫奕就坐在医生对面。外穿一个棕色的外套，里面的白衬衣看衣领已经有些年头了。

望着一脸严肃的医生，亚瑟的表情的确很严肃，但嘴角却留不住的往上扬。

仿佛是有一根线在控制似的，一下一下的抽搐着。

最开始亚瑟还在狂忍，但逐渐忍不住，压抑的笑声环绕在整个房间内。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咳咳，咳。”

看亚瑟的表情，能看得出这种笑容是极其癫狂而痛苦的，咬着牙很想不让这诡异的笑声发出，可是身体仿佛失去控制似的。

脸上的严肃跟上扬的嘴角形成鲜明的反差。

直到笑到再也笑不动了，身体才逐渐放松了下来。筋疲力尽的靠在椅子上，额头汗水打湿了他的长发，

“是只有我觉得，还是这个世界真的变得越来越疯狂了。”

莫奕一口标准的英语缓缓吐了出来。眉头微微一蹙，但神情仿佛很淡然。

“人人都在挣扎，谁都找不到工作。”医生很平静的说着，她已经不知是多少次给亚瑟治疗了。

可无论说什么，亚瑟的嘴角还是止不住的向上扬，仿佛下一秒那骇人的笑声要从他嘴角里发出。

“上一次我让你把日记本带来，方便我们治疗，你带了吗？”

听言，亚瑟抖动的双腿被他的双手强行按住，假装很轻松的样子，抹了抹自己的脸，笑容依旧是那样亲切，故作轻松的从一旁包里掏出了那本儿被画的乱七八糟的日记本。

医生接过手，严肃地翻着翻阅，这上面充满了涂鸦和密密麻麻的文字，感觉不像是日记，而是一个记录亚瑟犯病经历的日历。

医生翻到了一页，看到了一个用粗线条笔写的一段话。

“我只希望我的死亡比我的人生有价值！”

可莫亚瑟却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的解释。

“你感觉写日记有效果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再次回到医院。”

回想起医院，莫奕脸上又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

这种小医院还能给亚瑟开什么药呢？只不过是一些镇定剂，现在他已经连续每天都要吃7种不同的药物。

活着真的是一种受罪。

从医院离开后，亚瑟搭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回家。

回家路途上亚瑟很无助的靠在汽车旁，望着水蒸气的玻璃窗倒映出自己朦胧的脸，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应该去往何处。

做小丑，被人沿路抢劫、殴打。

生活也过得一团糟。

没有女友，唯一陪伴的只有一个年老的母亲，精神也有点不太正常。

生活对亚瑟来说真的如一团乱麻。

夕阳的余晖洒在莫奕黑色的头发上，却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温暖。

余光瞟到了前排一个黑人小孩子，看样子只有五六岁，转过身正一脸好奇的盯着他看

心里突然有了开玩笑的心思，朝着小孩子做鬼脸，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吐着舌头，逗的小孩子哈哈直乐。

车厢里传来阵阵银铃般的欢快的笑声，让这个烦闷无比的旅程多了一丝慰藉。

但欢乐没有维持30秒，就被坐在一旁的孩子母亲粗暴的打断了。

“你能别再骚扰我的孩子吗？”

胖乎乎的黑人母亲异常严厉将自己孩子抱了过来，不想跟这个看上去病殃殃的男人有任何一丝关联。

“夫人，我是……”

“别说了，变态…”

面对黑人妇女粗暴的评价，亚瑟又陷入了无止境的难受中，明明他什么都没做，明明他只是想跟这个小朋友玩，逗他开心罢了，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责怪他？

嘴角缓缓的向下，眼神中抑制不住的痛苦，可转即笑容又出现在他憋屈和痛苦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人妇女转过头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

“很好笑吗？”

“哈哈哈哈哈哈。”

亚瑟艰难着摇着头，脸上很痛苦，但声音却仿佛更加挑衅。

双手捂住嘴，可的笑声还是不断的发来。

“哈哈哈哈哈哈。”

慌忙之中亚瑟递上了一张卡片。上面是详细介绍自己的病因，证明自己这种笑不是嘲讽，而是由于脑部损伤或神经损伤导致的。

没有办法控制。

黑人妇女厌恶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亚瑟，向前挪了挪屁股。

“对不起，哈哈哈哈哈。”

车厢内依旧传来阵阵痛苦和压抑的笑声，相比之前银铃般的笑声，后者声音更大，但更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