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姓氏不详,出生年份不详,曾是格伦镇守备队的一名普通弓兵,其队长是菲利普?杭茨……
……有关他的记载寥寥……
……参加了第二次格伦镇战役,并……
——摘自《自由同盟会史考》
远方,惊雷乍响。
菲利普站在格伦镇西侧的火山口壁上,遥望黑暗的天空。他依稀看见交织的电光点亮莽莽丛林,闷雷滚滚席卷大地,犹如上古先祖的魂灵在低吟。
“他们开打了,队长。”哈里的嗓音有几分颤抖。
“号角响的时候你就这么说,看到闪电又说,是不是等保皇党的剑搭在你脖子上后你还得再说一遍?”
同行的琼伦正在往下走,听见菲利普的话吃吃地笑。“我说哈里,你要是怕到这种程度就没必要一起来了,和他俩一块留守多好,还可以搂着女人哩。”
“去你的,我没怕。”
“那就跟上。”
哈里啐了口唾沫,顺着山坡啪嚓啪嚓赶路。菲利普最后望了眼火山口另一端的电闪雷鸣,抓紧弓追上自己的部下。到目前为止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雷电小子和埃亨替他们引开了镇子西侧的大部分驻防兵力,三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过山脊。如果剩下的部分也那么顺利,收复格伦镇这一不可能的任务就真给办成了。
但显然,保皇党们不都是蠢蛋。抵达半山腰时,走在最前面的琼伦忽然转向,他们赶紧躲到金链花树林里,像入睡的蝙蝠般安静。借着镇中昏黄的灯光,可以看见些许人影在百米外晃动,是朝西边赶的。
哈里低声咒骂:“这群杂种发现咱们了。”
“早着呢。”琼伦取出一支箭上弦。“瞧你怕成什么样了。”
“我说了我没在怕,你个猪耳朵。”
琼伦笑笑不做搭理,抬弓瞄准。
菲利普按住他的肩膀。“耐心。”
琼伦侧头看了队长一眼,呼吸的热气蒸腾成雾打在脸上。他们等待,保皇党因镇子遭受奥术师的偷袭而急急躁躁,从他们两侧约莫十米远的位置擦肩而过,近得都能听见其话语声,对方却没有发现三人的存在。
“……没什么好怕的,再厉害的奥术师进了镇子也会被去质器打回原形……”
“……凯尔特地精……”
敌人的动静尚未完全消失,琼伦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讲话:“这帮蠢蛋,真以为有了去质器就可以高枕无忧!”
“嘘!琼伦!”哈里的语调恨不得掐断战友的脖子。
“他们都走啦。”
“你就不能小心些?”
“行了。”菲利普起身前进。“有闲工夫吵架还不如多走几步路。”
但琼伦和哈里还在叽叽咕咕。菲利普走在前面感觉像带了一对毛都没长齐的幼稚学徒,心情那是又急又气又紧张。当镇内警钟被敲响时,他的这种不安达到了极致。
“先躲起来,快!”
他们躲在干草堆后边。
“不会是发现咱们了吧?”哈里问。
“你再废话就真发现了。”菲利普说着,侧身瞟看最近的一片农舍,保皇党像秋收时分的乌鸦满地跑。那自称什么向导的兜帽男不是称镇里的守备力量在一百上下吗?又是从哪儿冒出……
……他奶奶的,该不会是通过下界抵达的援兵吧?
必须承认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理查德率领的兵团与下界猪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可以自由地利用其领地调兵遣将。所有人都知道下界一里路等于人间八里,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链接两个世界的传送门在哪。菲利普在制定计划时没有把这点考虑进去,毕竟,不留些希望大伙早崩溃了。
这一留,说不定要把自己的命搁在这。
琼伦脑筋转得快,想出一个法子。“让我引开这帮保皇党。”
“那是自杀。”菲利普的目光在镇子楼宇间飞快来回,寻找一处较为隐蔽的潜入路线。
“咱们脑袋都伸进绳套里咯,还担心个啥?”
哈里气坏了。“你总想着暴露咱们!我是你仇人吗?我不就是和麦茜睡过一晚上吗?这该死的镇子哪个男人没爬上过她的床?”
“嘿,悠着点。”琼伦的语调不见丝毫波动,还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要我去当鱼饵而已,等你救出麦茜成为她的大英雄后别忘了感谢我。”
说罢,琼伦以狐狸猎兔般的速度冲出藏身之所,跑向左方空旷的农田。哈里狠狠地捶打干草堆,飘落的干草掉在菲利普鼻孔前害得他猛地打喷嚏。
“蠢蛋,他会把计划搅黄的!”哈里抱住脑袋。“我们该怎么办,队长?”
“我们——阿嚏——我——阿嚏——阿——”
“啊?啊?”
最后一下鼻涕全溅到哈里脸上。
“将计就计。”菲利普拽起哈里。远处琼伦开始大呼小叫,引诱作战内的第二层引诱已然开始,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大半留在镇内的保皇党给琼伦引了去,菲利普和哈里凭借熟悉格伦镇的优势成功摸进镇中小巷,周围灯光昏黄,敌人第一时间不一定能认出他俩来。但再往内就不一定了,那什么向导称有听见士兵们闲谈时提到玛尔斯被关在酒馆里,而酒馆位于镇子正中央,是补给品的储存之处,保皇党想必在那儿派有重兵,即使绕后门都不好使。
计划中最困难的一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