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店,我抬手就要叫车,结果谢毅对我们摆摆手,率先向旁边一条小巷子走去。我怔了下,心说我们这边虽然有几家旅店,但也就是那种10块钱一晚上的小旅馆,一间房也就20平方左右的样子,谢毅他们住那里?对于堂堂一派掌门来说,怎么想怎么寒酸啊……
莫非这个门派和我想的有点儿不一样?实际上根本不怎么大,也不怎么有钱?
虽然心里疑虑重重,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对分头儿他们使了个眼色就跟了上去,不管门派如何,谢毅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能让叶迈烁他们忌惮如深,这份能力是做不了假的。
我们在巷子里左突右拐,最后又走到了另一条大路上。
“这条巷子有我布的迷阵,应该甩开后面跟着的那个人了。”谢毅对我们说道,抬手招了辆车,示意我们一起坐进去。
我看了看我们这边,为难道:“这坐不下把?”光我们就有4个人,再加上谢毅,出租车怎么想都挤不下5个人啊!
谢毅的目光扫过小狐狸和唐烟,缓缓道:“她们不坐车应该速度更快,而且我也不能肯定叶迈烁有没有派人跟着,让她们在外面戒备也能提前警觉。”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唐烟和小狐狸对我来说就像亲人一样,怎么可能在危险面前把她们当使鬼一样驱使?
分头儿直接一摆手说道:“我们再招辆车又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大家手机联系不就好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符包,说道,“再说了,你徒弟的生魂还跟着我们,就算失联了,也有他指路不是?”
谢毅愣了下,随即也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来,我们的各种行为都在挑战他的三观和认知。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他再次看了眼唐烟和小狐狸。
“我说,你们到底走不走?不走别浪费时间。”出租车司机听了半天我们的对话,看我们的眼神都像在看神经病了。
我略微囧了下,谢毅已经先一步拉开车门,说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他也看出我们不会分成两拨,也没再招呼我们一起,直接让司机走了。
“这家伙……怎么连个宾馆名字都不说一下?”分头儿目瞪口呆道,“难道还真指望着他徒弟给咱指路?”
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随即又觉得可能是我们最近的做法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他的脑子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了。毕竟他现在的身体和脑力应该都已经弱化到70岁的程度,不管以前再怎么精明干练,年纪大了总要出些问题的。
我想起之前他给我的电话号码,连忙拿出手机拨通,过了一会儿他才接起来,一听我的问题,又是一阵有气无力的叹息,完了之后才说出一家宾馆地址。
挂了电话,正好有辆出租车拐了过来。我正想伸手,忽然想到之前那个黄袍道士就是这么过来暗算我的,便让分头儿去招手,我则把手伸到符包里,摸出一张御风符来。
包里的雕像依旧发着烫,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对这种烫度产生习惯了,居然觉得没以前那么烫了。
出租车平平稳稳地在我们面前停下,是个陌生司机。我松了口气,唐烟依旧坐在副驾驶座,我和分头儿他们坐在了后排。
报出宾馆地址后,车子很快向前驶去。
一路平安,最近我也真是被打怕了,下车的时候手里都出了一层汗。
分头儿看我这样,就不由嘲笑道:“我以前还觉得古人说的草木皆兵是夸大其词,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人。你是不是看着红绿灯都觉得会朝你射来X光线?”
我白了他一眼,分头儿这小子明明关键时刻看起来心也很细,怎么平时就这尿性?
唐烟付了钱也走到我们身边,没有听到分头儿的调侃,只是看着我有些惨白的脸吓了一跳,连忙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晕车了。”我尴尬地敷衍一句,也觉得车上时我有点儿太过紧张了。
分头儿又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小狐狸不解地看向他,她从头到尾都没想通这有什么好笑的。
谢毅所在的这家宾馆在我们市也算排的上名的,虽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富丽堂皇,倒也没掉了身份。我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谢毅过来,想着他是不是已经先回到房间了,就直接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可这次他并没有接听。我又连着打了两个电话过去,都没有人接听。
我的心当下就不由一沉。唐烟他们见我电话打不通,也露出凝重的表情来。
分头儿找了个阴暗的地方,把窦静的生魂招出来问道:“你们的房间在几层楼几号房?”
窦静的魂魄很弱,对阳光丝毫没有抵抗力,一出来就被阳光刺得龇牙咧嘴,身上冒出阵阵白烟,但他也在符里听到我们的谈话,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忍着疼说道:“在3层楼,我们包了那整层楼。”
我听得不由啧啧两声,果然是有钱门派,居然能够直接包一层楼。
窦静的话一说完,分头儿就飞快地重新将他封进了符里,我们不敢耽搁,直接奔进大厅,直冲电梯而去。
没想到,按了半天,电梯都不下来,明显坏掉了。我们连忙又找前台问了楼梯的方向,一口气从一楼冲向三楼。
刚刚到达三楼的楼梯口,我的心就不由重重一跳……空气中的血腥气太重了,简直比当初用人血涂墙的那座楼层的血腥气还要重!
分头儿他们仅慢我两步,也闻到了那股让人作呕的血腥气,纷纷脸色一变,直接进入了战斗形态。
我将从刚才就抓在手里的御风符扔了过去,不管对方是什么东西,走廊就这么点的宽度,必定无法饶过我的罡风。没想到,我这风还没吹几步远,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柔柔化解了。
“是我,都出来把。”谢毅的声音在走廊响起,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和绝望。
我的心微微一揪,从楼梯口走到了走廊上。
只一眼,我就忍不住别过头去,连心尖都颤抖起来。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惨的场景了。
谢毅背对着我们,孤零零的跪在走廊上,背微微弯着,说不出的凄凉。在他的周围,四散着十几具身穿蓝袍的尸体,一直从三层尽头的房间延续到了楼梯口。其中几张尸体的脸我看着依稀熟悉,应该是那日和牛道士一起来对付我的弟子。
整个现场堪比灭门惨剧。
分头儿已经忍不住退回了楼梯口,这种场景对他的冲击力还是大了不少。窦静在符里剧烈挣扎着想出来,被分头儿紧紧压制着,这里阴气太重,再加上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会在一瞬间将窦静的生魂冲的四分五裂。
小狐狸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她本身就是活了好几百年的狐狸,看过不少战乱时的乱葬岗,对现在的场景并没有多大感触。
唐烟只是皱了皱眉,就走到我身边戒备起来。她活的时间比小狐狸还要长,说不定经历过数不清的战争,这种场景早就司空见惯,因此第一个念头就是这里很危险,需要保护好我。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去安慰谢毅。他作为一派掌门,带着自家弟子来捉拿门派叛徒,结果不但自己中了招不说,就连弟子也被诛杀殆尽,其中一个甚至被敌人做成了僵尸,被迫来对付他们。
那种不甘、愤怒和绝望,就算是我穷极所想,恐怕也不及谢毅的一半。
一时间,走廊里死寂一片,我们谁也不敢动,就连时间,仿佛都在这里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