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儿子的表现也速该哈哈一笑说道:“德薛禅亲家,你的小女我们很满意,请准许将来把她嫁给我的儿子铁木真为妻吧。”
德薛禅听了也速该的回答十分高兴,他用长长的一段话来答复也速该——
“我们弘吉剌部的百姓从来都是这样的——我们从不袭扰外族他乡,我们会赶着黑骆驼驾驶的车子,载着貌美如花的姑娘,送给那众人敬仰的可汗!
我们从来不与他人相纷争,我们会赶着白骆驼驾驶的车子,载着月亮般纯洁的姑娘,送给那身居高位的可汗!
我们弘吉剌惕自古以来就以出美女多而著名,我们一直就依靠外甥的外貌和女儿的美色生活,男人娶来了他族的公主守营地;女儿则会远嫁到他乡嫁给王公贵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的女儿孛儿帖今年已经十岁了,虽然说应该对方多次求婚在答应才显矜贵,刚一求婚便答应显得有些轻贱,但女儿之命必在他家,你是蒙古人有名的巴特,你的儿子铁木真又这样的神采奕奕,就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你的儿子吧,我答应这门亲事了。”(蒙古秘史)
他就这样爽爽快快的答应了,小女孩孛儿帖到现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事情的原委,还是涨红了脸,扭头跑出去了,这惹来了大人们的一阵哄笑。
之后大人们都坐下来开始商量一些具体的事宜,铁木真同阿布也速该坐在右手的客位,可是他怪臊得慌的,就找了个机会偷偷地溜了出去,看见那个小女孩孛儿帖正在院子里捏着自己的手指头玩,还没有从之前的羞臊中缓过神来呢。
他不想再回到毡包里去,可是两个人刚刚定了亲,虽然因为年龄还小不太懂男女之情,可是羞怯之情还是有的,就跟孛儿帖分别站在了两个地方偷偷地观察着对方,都不肯说话。
不过铁木真少年的时候胆子就大,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尴尬之后,他主动的走了过去,掏出了怀里的一把嘎拉哈发出了邀请:“我叫铁木真,孛儿帖额很督,我俩来玩嘎拉哈吧。”
可是孛儿帖却并没有答应跟铁木真玩,而是扑闪着那美丽的大眼睛先问了他一句:“铁木真,你今年多大了?”感情她似乎知道了铁木真的年龄,不肯吃亏。
铁木真一挺胸脯说道:“我已经九岁了。”
孛儿帖鼻子一歪,有些不屑的说道:“哼,我已经十岁了,比你还大一岁呢,你应该叫我额格其(姐姐)。”
本来孛儿帖将来是会嫁给自己做妻子的,铁木真不想叫她额格其,就闭着嘴不说话。
看铁木真久久没有叫,孛儿帖生气了,一跺小蛮靴,气哼哼的说道:“不叫就不跟你玩了。”之后就扭头走开了,却并没有走多远,在院子里另一个地方蹲在地上自己生气。
铁木真看着心痛了,就走过去说道:“孛儿帖额格其,我答应叫你额格其了,就跟我一块玩吧。”
孛儿帖本来就是假生气,听铁木真已经改了口,就不再气了,接过了铁木真手里的嘎拉哈,两个人就蹲在地上玩了起来。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随着阿布也速该一声爽朗的大笑,大人们谈完话出来了,只听也速该对德薛禅最后交待了一句:“好吧,我就把儿子铁木真留在这里了,只是他怕狗,别让你们的狗吓到他。还有,我这一次没带什么聘礼过来,就把我的一匹从马留下来算作聘礼吧。”
之后他走到了铁木真的身边,对铁木真说:“儿子,按照弘吉剌部的规矩,你得在孛儿帖的家里待几年才能回去,所以你只能暂时留下了。出来好多天了,家里还有事,我得回去了。”说完,他上马就走了,并没把这次分手当回事。
他本来以为只是把铁木真放在这里生活几年就可以接回去的,父子俩就可以再次见面,谁知道他这一走铁木真就再没能看到自己的阿布。
阿布说走就走了,留下了铁木真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忽然间离开了亲人的身边,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幸亏有孛儿帖陪着他玩,这才令铁木真好受了一些。
不过每当晚上睡觉的时候,铁木真就会想起家乡的亲人们,还有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家乡的草原跟这里的不一样,基本看不见山,畜群们似乎能滚到天边去,从一个草场到另一个草场去,景色还是不会有什么分别,苍茫茫的。
经过了前一段时间与阿布的单独相处,铁木真除了会思念对自己十分体贴的额吉外,更加的想阿布了,他希望阿布能早一点来此接他,接他回到熟悉的家乡去。
小女孩孛儿帖很细心,每当铁木真一个人显得寂寥的时候,她就会变着法的让铁木真高兴起来,她会陪着铁木真玩嘎拉哈、到小溪里去捉鱼、捉蛤蟆、到草地上去捉蝈蝈……
甚至她还可以陪着铁木真练摔跤,她比铁木真大了一岁,铁木真少年的时候身体又单薄,劲小。
不过如果德薛禅或者孛儿帖的母亲搠坛看见了女儿陪铁木真摔跤就会马上上前阻止,因为女孩子是不允许练摔跤的。
铁木真本以为会好几年都看不到家人的,可是才刚刚过去了十几天的时间,蒙力克叔叔却来接他了,对德薛禅说:“我的也速该阿哈非常想念铁木真,想得心里难过,叫我来把铁木真接回去,请同意我把铁木真领回去吧。”
德薛禅看他说得真切,就回答道:“如果亲家想念他的儿子,就叫铁木真回去吧,但希望能早点送回来。”
虽然蒙力克说话的时候竭力的让自己的表情放松下来,但是铁木真还是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他清楚自己的阿布不是个会出尔反尔的人,不可能刚刚答应自己留在这里马上又反悔了,所以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并且,他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痛。
告别了孛儿帖、德薛禅岳父、搠坛岳母,带上岳父岳母给准备的酸马奶和路上吃的奶酪,铁木真就跟着蒙力克叔叔踏上了回乡的路。
路上蒙力克叔叔也不说话,很着急的样子就是一路催马急行,铁木真几次试图跟他说话都被他把话岔开了,就是不说他阿布的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两个人停留在塔塔尔人的毡包里,铁木真又不能问,所以就这样默默地过去了一天多的时间。
当两个人早已经离开了塔塔尔人的地界,蒙力克没领着铁木真找蒙古包住下,而是语声沉重的告诉铁木真,他的阿布在返回部落的路上,被塔塔尔人认了出来,在给他的食物里下了毒。
他的阿哈中毒后用了三天的时间才赶回了家里,可是已经支持不住了,为了使自己死后蒙古部落不至于解散,所以他派蒙力克到弘吉剌部落接回了铁木真,意图是让自己的儿子接过自己的苏鲁锭,把蒙古人接着团结起来。
可是他后面都说了些什么铁木真完全就没听见,因为他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仿佛就在昨日,他还在跟阿布并辔而行,阿布跟他说了很多的话,教给了他很多的东西,晚上休息的守候他还睡在阿布的身边,阿布临走的时候还没好好的跟他告别呢,怎么就会没了?
阿布不是说过几年会亲自来接自己的吗,他怎么会说话不算数?
他哭了好久,边哭边想着自己阿布的音容笑貌,越想就越悲痛了,哭声震动山野,把雨点都震动下来了。叔叔蒙力克只好拉着他的马来到了一座蒙古包前,等里边的主人出来了,他这才止住了哭声。因为阿布曾经告诉过他,男子汉是只能流血不能流泪的,虽然自己在旷野中那样的痛哭过了,但那外人不知道,当着外人的面他可不能给阿布丢脸。
虽然止住了哭声,但是他的心里还是非常的委屈,所以第二天上路的时候,他就埋怨蒙克力叔叔,为什么没早点告诉自己,路过塔塔尔人部落的时候他怎么不说出来?
蒙克力叔叔说:“我就是怕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你那个时候就知道了,我们还能安全的通过塔塔尔人的驻地吗?你的阿布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照顾好弟妹们,我怎么能会让你出事呢?”
听了蒙力克叔叔的话,铁木真才突然意识到,阿布去世了,去了自己的额吉之外,自己就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了,他忽然之间就感觉到了一种压力,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
虽然认识到了阿布去世后自己会担起家里更多的责任,但他还是没想到,有更大的灾难正在等待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