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耶律留哥家的居所附近,拖雷却开始变得有些为难了起来,不愧为一个千户,耶律留哥家大门口竟然有四个把守大门的。他没敢贸然的过去,两个人之前不认不识的,他总不能过去就高喊“我是来找镇大辽比个高下的”吧,那样子会引来很多人的围观,对他这个蒙古的小王子不利。
为了搞到耶律留哥更多的情况,也为了找到机会接触到这个“镇大辽”,拖雷就在耶律留哥千户府旁边的一条街上找到了一家酒馆,坐下来叫了一些酒肉,边吃、边喝、边听着食客们的谈话,同时眼睛注视着耶律留哥家的大门口,等着他的出现。
这家酒馆不大不小,在蒙古地区是见不到的,当时的蒙古地区很少有酒馆,就是在那些互市上有,也是极为原始、简陋的休憩场所,不会有金国这里这样很讲究的布置。拖雷就是要接近金国的社会大众,那种更加讲究的去处他不能去,那样就接触不到金国的社会大众了,像这样不高不低的酒馆刚刚好。
到这家酒馆里进餐喝酒的人,大多是金国生活还可以的人员和一些社会上的闲散分子,他们到这家酒馆来喝酒,并不是肚皮真的饿了来这里来进餐的,而是找一个地方,与朋友、志同道合的人坐在一起闲聊聊,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或者吹吹牛皮。这样的事情,别说八百多年前的那个时候,现在也是一样。
拖雷找了个人少,并不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反正已经快冬天了,并不需要纳凉,坐在这样的地方即隐蔽又便于倾听别人的谈话,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那个时候除非是金国的大都市,否则酒馆都是一个大平房,很难见到二层和二层以上的楼房,这家酒馆也不例外,那种一动就几层楼的塞外酒楼的描写,大家还是打一个哈哈吧。
在酒馆里待了一会,拖雷发现来到这家酒馆里的食客主要由三种人组成,第一种就是坐在靠近窗子、位置明显哪里的,此刻正有一伙女真人在那里吆五喝六、旁若无人的在那里大吃大喝,看得出他们是金国人,明显的处于很优越的地位。
在他们的不远处,隔了好几张桌子的地方,有两桌契丹人,在女真人进屋之前他们还有说有笑的,等这一伙女真人一来到这里坐下了,他们就放低了声音,难得讲一句话了。
再有,就是靠近门口的桌子旁有一些汉族人,看样子是做买卖的,手底下有一点钱,因为这家酒馆的酒菜出名,就到这里来解解馋的;或者实在闲得蛋痛,想出来听些趣闻的。见到酒馆里有女真人,他们也就不讲话了,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饮酒吃菜,仿佛都变成了哑巴。
别的人都不说话,只是在那里静静的饮酒吃菜,靠近窗边光线明亮处的那几个女真人却旁若无人的大声喧哗着,完全没把酒馆里的人放在眼里。
“想我大金自太祖完颜阿骨打统一女真诸部以来,灭辽国,胜北宋,目前已经打得南宋偏安于一隅,再无还手之力了。如今小小的蒙古竟敢进攻我们大金国,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凭他们全凑起来只有十几万的兵力,怎能与我们大金国的百万大军抗衡?”听他话中的意思,显然是知道蒙古已经入寇了金国的,但是并不知道蒙古军队已经在野狐岭、浍河堡大破了金军的事情。
另一个金国的军官在一旁附和:“如果说我们大金国是大海的话,他们蒙古只是一把沙子罢了,也敢来进犯我们的大金国,真是不自量力。”
他们旁边坐着的一个金国军官不怎么搭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两位军官的交谈,手指在桌子上扣着,紧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两个人在一旁说了一会话,看他总是静静的在一边听而不说话,就急眼了,把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墩说道:“你倒是放个屁呀,别总是在那闷声不响的,又没人封你的嘴。”
这是一个显得很干练的人,二目之中有一种凛凛的威光,含而不漏,本来在旁边喝着酒是不打算讲话破坏其他两个人兴致的,现在被两个人已追问,不得不讲话了。就把杯中酒一仰脖全部倒进了嘴里说道:“朝廷封锁了消息,你们两个可能还不知道,我们金国的四十五万大军在野狐岭那里被蒙古的六万多军队打败了。”
他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了,端起桌子上的酒壶来,给自己甄满了酒,满腹心事的坐在旁边不开口了。
另两名金国的军官果然之前没听到金兵在野狐岭和浍河堡失败的消息,那个时候消息传递得慢,当局者又有意识的封锁消息,这种情况是很能够理解的。
听了刚才他的话,另两个人明显的受了一惊,见他不再讲下去了,就赶紧追问:“你倒是把话说完了哇,别吭哧瘪肚的比拉屎还不不痛快。”
默默地喝了两杯酒,那个军官才接着说道:“唉!自夺得这个天下以后,我们女真人承平日久,渐渐地连马都不会骑了,在没有往昔那种彪悍之风,几十万的军队竟然没打过蒙古的几万军队,唉!”
另两个人听了他的感慨,对他之前说的话开始相信了,就问道:“你是说,我们金国的几十万大军真的在野狐岭那里败给蒙古人?”
那个金国军官就十分感慨的说道:“据参加过那场战斗的兄弟说,我们金国的四十五万大军不仅在野狐岭和浍河堡那里惨败给了蒙古人,而且蒙古的军队还越过了居庸关,一直打到了中都城下。”
“竟有此事?!”其他两名金国军官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急促的问道:“难道蒙古真的打下了我们的中都?”
“那倒不至于,我们中都的城墙高大,守卫森严,蒙古军到了那里只能偃旗息鼓的回去了。但是兄弟要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我们金国的兵现在的战斗力已经十分弱了,根本打不过非常凶猛、顽强的蒙古兵了。我们金国现在的形势,很令人担忧啊!”说完,这名军官又猛灌了一杯酒,不说话了。
至此,另两名金国军官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忧心忡忡的问道:“难道我们这样一个诺大的金国,就要被一个小小的蒙古灭亡了吗?”
这名军官就说道:“我们女真人、特别是上边的那些人物现在只知道自己享乐,不敢在战场上冲杀、流血、拼命了,光靠我们女真人自己,想要敌得过蒙古人,难啊!”
怀着满腹的心事,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又不讲话了。
“你说说看吧,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战胜蒙古人呢?”另两个金国军官被他的话说动了心,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办法。
这名金国军官就叹了口气,似乎想明白了,说道:“靠我们女真人自己是不行了,汉人也不行,看来只有依靠当初被我们打败的契丹人了。”
他说完后,场面上有些冷清,过了一会,才有另一名金国军官问道:“契丹人已经被我们打败,又怎么能战胜蒙古人呢?”
这名金国的军官显然知道的很多,对其他军官的疑问早有了心理准备,就回答他道:“契丹人当初只用了十来年的时间就打败了中原地区的所有国家,与宋朝分治天下,那个时候是何等的强盛与风光。
但他们不是还败在了我们金国人的手下吗?我们大金击败了契丹人而慢慢的有了现在这种局面。可是成功之后我们女真人渐渐地安于享乐了,失去了我们当初的那种彪悍之风,不敢、也不愿意上阵冲杀了。但是契丹人经过一百来年的蛰伏,他们的凶性并没有丧失,所以我们金国得时刻防范着他们的反叛,为此而采取了很多的办法。目前的情况下,要我说,只有契丹人肯于帮助我们,我们女真人才可以抗衡蒙古人啊!”
虽然他说得似乎很对,但是到这里他的话被另两名军官打断了,只听其中一个人说道:“你说的也太过分了吧,怎么净给蒙古人和契丹人吹嘘,难道我们大金国还打不过一个小小的蒙古吗?我们只不过失败了一次而已,难道说我们金国人就会永远的失败下了?”
听他们两个不服气,那个金国军官就说道:“你们两个仔细地想一想,我们的四十五万大军竟然在一仗中就全部的败给了几万的蒙古人,我们剩下的几十万大军还得用来对付宋朝。那你们想一想吧,我们拿什么来对付蒙古人呢?”
理虽然是这个理,但是另两名金国军官还不服气,所以三个人之间就引起了争吵,那个有些见识的金国军官后来一生气,干脆一拍桌子起身走了。另两名金国军官见他走了,自觉无趣,后来也离开了这家酒馆。
酒馆里的其他人在刚刚三个人的谈话里了解到了金国之前的那场惨败,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坐在角落里的拖累倒是大有收获。从这三个人的谈话里,他了解到了契丹一簇现在还很强大,并且民风彪悍,这是他极为感兴趣的事情。虽然三个金国军官走了,但是就酒馆里的众人开始了议论,他也不急着离开了,想从众人的议论中得到更多的东西。
可谁知,三个金国军官走后不久,就有一名长相孔武的大汉一拍桌子,大声的说了一句:“奶奶的金国人,想靠我们契丹人去对付蒙古人,他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做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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