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血红色的夕阳挂满天际的时候,战斗终于结束了,铁木真让随军到来的失吉忽秃忽带着人统计蒙古人的伤亡情况,他则带着木华黎、博尔术、赤老温、忽必来、哲别等骑着马巡视了一下战场。看见到处都是金兵的尸体,而蒙古战士的尸体十中无一,这才稍稍的宽了宽心。
回到自己的中军大营后,失吉忽秃忽来报告说,蒙古的战士们一共战死了两万人,受伤的更多,竟有三万多人;而金国的伤亡数量无法查清楚,因为战线过长,前后有上百里的距离,很多的战斗又是发生在山里的,所以金国人的伤亡情况无法统计。
金国人的死亡情况无法统计的结果是在铁木真意料之中的,听说蒙古勇士们战死了两万人,他的心中不免一阵悲伤。不过从之前巡视的情况上估计,他预计金国人这一次(野狐岭和浍河堡之战)的死亡人数应当在二十万人左右,可以说蒙古大军取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这倒是冲淡了一点他心中因为两万名蒙古勇士战死而产生的悲戚感。
这是一次开天辟地的胜利,在以前同乃蛮人相斗的时候,那一次蒙古人面对的是乃蛮人的十万大军,但最后连同对方跳崖摔死的都计算在内,也不过只是杀死了对方的不足六万大军,而这一次却足足杀死了金国士兵有二十万之多,这是铁木真之前所想不到的。
回头在看看自己的人,如今活下来的蒙古战士只有六万多人了,还有一半带着伤,所以铁木真接下来就安排蒙古大军原地休整,除向四方派出了一些探子外,其余所有的蒙古战士就停留在了浍河堡一带,半个月内尽量不采取什么行动,全力的休养。
因为随队的蒙古军医不够用,铁木真就派出了一些小队前往金国的四处寻医访药,找到了医生不愿意来的就强行的捉来。只要对方能好好地给蒙古战士们治疗,待遇还是不错的,因为一个医生的命可是能救活很多蒙古战士的生命。
经过之前的战斗,在西京、野狐岭还有浍河堡这里得到了很多金国人的美酒,之前忙于战斗根本没时间喝,这一次铁木真就下令,大家在休养期间可以敞开了喝,喝醉了不要紧,金国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短时期内根本不会有胆量前来进攻了。如今之前压在头顶上的那沉重的乌云已经消散了,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决定性的胜利,是该让战士们乐呵乐呵了。
可能此刻连铁木真都不是很清楚的是,野狐岭和浍河堡一战,他歼灭了金国二十万大军,使金国的骑兵也就是机动部队消亡殆尽,金国北方的军事力量已经让他打垮了大半。
完颜承裕带领的那四十五万大军虽然只是被消灭了二十万人,还剩下二十五万人没有被消灭,但是金国的那一部分兵力不是被打散再也组织不起来了,就是被打丧了胆,以后他们只要听说蒙古人来了,就跑的比谁都快,真可谓是闻风丧胆。
至此,金国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来对付蒙古人了,因为金国还剩下的兵力必须得摆在南宋的边境上,因为南宋不仅要得回燕云十六州,更想要收回北方的半壁河山。两国的兵力始终在宋、金两国边境上对峙着呢,他们想把大军从那里撤回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铁木真在这里命令蒙古大军休养生息、喝酒欢庆胜利,蒙古人是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当中;逃回中都去的完颜承裕可就不一样了,等他逃到了中都的时候,身边只剩下几名比较亲近的卫兵了,更多的亲兵怕跟着他回来领罪,半路上都跑了。
这一路上他逃得仓皇,逃回到中都的时候头发全乱了,跟个逃荒的差不多。没来得及整理一下,就撞见了金国皇帝完颜允济派来的传令官,让他赶紧进宫禀告战斗的情况。
他这个时候已经如丧家之犬了,之前的儒雅之气一扫而尽,带着满脸的惶恐被完颜允济的传令官带着,诚惶诚恐的进了宫。看见完颜允济,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趴在地上说道:“臣该死,臣有罪,请皇上责罚。”他此刻在心里想,皇室砍了他的脑袋都是轻的,只要不杀光他的九族就算是法外开恩了。
完颜允济是想要听他介绍一下战况到底如何了,因为完颜承裕之前跑得比谁都快,到现在完颜允济还没有得到浍河堡惨败的消息呢,看到完颜承裕这个样子,就追问了一句:“朕问你,前线的战事如何了?”
完颜承裕明知必死也不敢撒谎,就说道:“臣万死,四十五万大军已经完全被蒙古人击垮了。”
说完了话,他再次趴在地上,等待着龙颜大怒的到来。
谁知道他趴在地上好半天都没听到皇上的动静,差不多有十多分钟,他偷偷地抬头看了一眼,以为皇上一定是被气蒙了,此刻正在怒瞪着他,结果却看见完颜允济双目无神的瘫坐在龙椅上,仿佛被吓傻了。
看见皇上这样,他就战战兢兢的问了一声:“皇尚,微臣该死,请皇上降罪。”
完颜允济之前根本就没瞧得起蒙古人,所以他也没提前进行什么准备,连朝廷的大臣谈论蒙古人的勇猛他都不允许,甚至还因此给一些大臣降了罪。只是当蒙古大军攻破了乌沙堡之后,他才匆忙的往野狐岭方向征调了四十五万大军交给完颜承裕指挥,以为就可以全歼蒙古军队了呢,谁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自己的四十五万大军竟然全部的被蒙古人击垮了。
听了完颜承裕的回答,他忽然感觉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到顶梁门,浑身的虚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感觉到浑身无力,竟然瘫到了龙椅上,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听了完颜承裕的话,他虚弱无力的挥了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其他事,明天再说。”他就这样让损兵折将、损失惨重的完颜承裕走了。
离开了皇宫,完颜承裕并没有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他可是明白,今天皇帝纯粹是被吓傻了,这才举措失当,没有马上降罪与自己,等到了明天皇上清醒过来,还能有自己的好吗?侥幸的捡回来了一条命,完颜承裕这个时候不想死了,为了活命,他得积极的想办法。
他当初也是位高权重,在中都很有一些亲信,虽然很多人此刻都躲着他,生怕被牵连到,但是总还是有一些死党没有离弃他,就悄悄地告诉了他胡沙虎的事情。
听说胡沙虎不战而逃,丢弃了西京跑回中都都没受到皇帝的责罚,完颜承裕稍稍想了想,认为只有找胡沙虎帮忙了。只要胡沙虎能给自己求情,自己这条命差不多就能保住。于是他连夜求见宰相胡沙虎。
在胡沙虎的府门外等了好半天,他都没有等到胡沙虎传令让他进去,正在心凉的时候,胡沙虎的管家带着几个人从旁边悄悄地过来了,对他说道:“将军,我家大人让你从后门有请。”感情是胡沙虎不想让他从正门进去,派管家让他走后门。
都已经这样了,完颜承裕不能再挑,就跟着管家从后门来到了胡沙虎的后花园。在一个很隐秘的花厅里,他见到了胡沙虎,胡沙虎连自己的书房都没让他进。
完颜承裕见胡沙虎这样对待自己,之前还十分忐忑的心反倒是平静了许多——既然对方如此的慢待自己,他干脆也就拼了,不再想低声下气的求胡沙虎给自己讲情,而是挺了挺胸,反倒把自己的腰杆挺直了。
胡沙虎背着手站在花亭里,背对着他等着他讲话,完颜承裕就不再客气的说道:“统帅大人好悠闲啊!”
胡沙虎因为完颜承裕战败,损失了四十五万大军不怎么待见他,猜到完颜承裕夜间求见自己必然是为了让自己给讲情。本来是不想见的,但想到之前都在同一个战场上抗击过蒙古人,自己还是统帅,如果拒不见完颜承裕,被其他的同僚知道了这件事情,难免对他的声誉有损,所以就让完颜承裕从后门进来,在花厅里接见了他。
他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给完颜承裕点颜色看看,让他不好开口求自己给他讲情。他以为完颜承裕肯定会奴颜婢膝的求自己讲情的,那样他只要在皇帝面前稍稍的给他说点好话,成与不成,他胡沙虎就都做得仁至义尽了,别人再也说不出什么来。没想到完颜承裕没有求自己,反倒唠家常一样跟自己说起闲话来。
虽然这很出乎他的意外,但是他还是背着手,背对着完颜承裕,依旧给了他一个脊梁骨,那意思是让完颜承裕知难而退。
完颜承裕见胡沙虎不为所动,依旧慢待自己,就放下了一切顾虑,想到他明天若是不给自己求情,自己很可能就会死,并且很可能还会株连九族。
于是就拼了,大声的说道:“在下虽然在野狐岭和浍河堡败给蒙古人了,带好算是同蒙古人浴血奋战了一回。明天无论皇上怎样处理我,总是会给我说话的机会的,如果我把统帅大人不战而逃就放弃了西京,从而使得我后来在浍河堡陷入孤立,从而最终败给蒙古人的事情好好地对皇上讲一讲,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想呢?”
他的话说得胡沙虎就是一激灵,这才想到如果逼得完颜承裕破釜沉舟了,他的嘴里一定不会讲出什么好话来。自己今天一旦要是彻底得罪了完颜承裕,明天他在皇上的面前肯定会给自己加点盐,到那个时候自己可就不妙了。本来自己这样逃回中都皇上没有降罪于自己,朝中的很多大臣就颇有微言,如果再被完颜承裕加点盐,说不定会发生什么转变呢。
想到这里,他马上转过身来,故作深思的说道:“兄台言重了,我正在思索明天要怎样为老弟说情,这才显得有些慢待了兄台,请兄台勿怪,请到书房中叙话。”说完,他束手把完颜承裕请进了书房,两个人开始了一番密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