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静太妃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说，是先皇……”
不等秦之昂说话，她接着恍然呢喃：“是了是了，那一晚，不只是秦思明突然出现在老身的宫里，还有先皇也是……”
当时她怕的什么都不知道，哪里还去考虑这些。
日后想起来，满脑子都是那一晚的恐惧，至于其他的细节，不曾去想，更甚者说，她一直将那一夜的种种当成避之唯恐不及的噩梦，怎么会主动去想起来呢。
方才，若不是秦之昂主动提起这件事来，恐怕她还不会想起来。
“果然如此！”秦之昂冷冷一笑，“为了那对孽种，先皇可真是煞费苦心呐，既然如此，当初怎么不把那对孽种的存在公之于天下？怎么不把皇位传给那个怪物？”
静太妃一怔，继而冷冷一笑，满脸嘲讽，“依老身看，先皇对明夜的感情也没深刻到哪里去，对那对孽种，也并非全是无私的父爱，比起儿女，比起明夜，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那把椅子！”
对于先皇，在得知种种之后，便是彻底的看透了。
那就是一个自私的男人，为了自己的私欲，造就了后来的一切悲剧，明夜的悲剧，怪物秦思明的悲剧，秦思夜的悲剧！
还有后宫妃嫔，皇子公主的悲剧！
从先皇登上皇位的那一刻，便已经是悲剧了。
他和明夜这对兄妹固然可怜，固然也是悲剧中的悲剧，但既然知道真相，就应该及时止损，或者说，悲剧应该在他们的身上终结。
可惜，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悲剧已经造成。
“皇上，那些地道必须得封上，不然，当年的悲剧，杨宝林的悲剧，照样会重演。”静太妃坚决地说。
如今，她明白了，明白了当日她问那个男人是谁的时候，杨宝林为什么会恐惧成那样，亏她还以为是因为丑事撞破害怕导致的，根本就不是！
难怪她会在出血时喊着救我，是救我，而非是救肚子里的孩子！
静太妃曾经也是一个母亲，她很懂孕育孩子时的喜悦，一个正常的孕妇，首先是肚子里的孩子，其次再是自己。
可杨宝林，说的是救她，对于孩子，她有的好像只有颤栗和恐惧。
也就是说，从这件事上，杨宝林是弱势的那一方。
也是，秦思明那样的怪物，谁敢直视他，连直视都不敢，又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呢？
秦之昂点点头：“朕明白，母妃放心，文元已经派人在处理了，只不过，有些地道尚未走过，尚且不知其通向那里。”
整个皇宫大大小小的宫殿不计其数，地底下的密道一条岔出两条或者三四条，完全就像是一个迷宫，前方的黑暗不知通向哪里。
这也就是这么多年来，为何只知大概，不知具体分布和路线的原因。
为了地底下的密道，他的人已经折损在里面近百人之多。
那不只是密道，还有机关！
为了明夜，为了那对孽种，他的好父皇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可惜啊，再如何的用心良苦，比起那把椅子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可悲！
明夜可悲，秦思明可悲，秦思夜可悲！
静太妃没多久便露出倦色，回忆了记忆中最不想回忆的记忆，不只是人累，心也累。
秦之昂还有一些问题没有弄清楚，见静太妃如此，便也暂歇了心思，亲自将人扶去了内室休息。
谁知，躺在床上的静太妃望着秦之昂突然红了眼眶。
“昂儿，你长得太像你生母了。”
许是回忆往事的蝴蝶效用，此时的静太妃眸子中流露出怀念。
秦之昂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母妃当年收养儿臣不是偶然对吗？”
静太妃点点头，“当年，老身确实是失去了孩子，也确实是十分的悲痛，但是最大的痛苦不是失去孩子，而是先皇和那个人，老身甚至庆幸，庆幸那个孩子没有生出来，比起让他出生在这个乌烟瘴气的皇室，老身宁愿他胎死腹中！”
深吸了口气，接着说：“至于你，说起来，你的母妃与老身之间还有一段缘，当初你母妃比老身早进宫两年，老身进宫的时候，你母妃正好怀着你。”
“至今啊，老身还记得你母妃见到老身时说过的第一句话，北妹妹，我们长了一双一样的眼睛。就是这么一双眼睛，你母妃便成了那个人的冤魂。”
“老身当时并不知情你母妃的死另有蹊跷，后来才知道，你母妃被打入冷宫，是那个人的手笔，死在冷宫里，亦是他，只因她得知了他们之间的丑事。”
“那个时候，老身还以为你的母妃是因为被先皇打入冷宫之后方才神志不清的，其实并非是如此，而是被吓疯的，只是可怜了你。”
“当初收养你，是老身知道了真相，你这双眼睛与你母妃太像了，老身不想你和你母妃走上同样的一条路，老身便去求了先皇，方才收养了你。”
“这些年，老身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初你母妃疯的时候去调查一番，你也不至于过了好几年的苦日子，老身后悔啊。”
秦之昂眼角通红，他没想到，自己的生母，也是受害者，更是一个悲剧。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他恨，恨先皇，恨秦思明。
静太妃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回忆着，忏悔着，许是之前的缘故，此时的静太妃，将以前不敢说的，不能说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是啊，她憋得太久了。
直到这一刻，秦之昂才明白，在他登基后，静太妃一心礼佛，并非是对先皇心死，而是对皇家皇室心死了。
若是有可能，相信她一会都不愿再出来吧。
只是意外的是，北倾进了宫，静太妃有了牵挂的人，她从佛堂出来了。
之前他只当静太妃是担心北倾在后宫中受委屈，现如今看来，并非只是如此，应该是她知道无忧山莊的那一位还活着。
所以，静太妃从佛堂出来了，放弃那一份宁静，重新回到这乌烟瘴气的后宫之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