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的种种,在大宴并非是什么秘密,可以说是口口相传,且,茶楼说书的,亦是时不时的来上一段。
这些,她听过无数遍,亦是无数遍的嗤之以鼻,当时的她,还对竹韵和竹清说,这些都是迷信,迷信也信,真是可笑。
那时候,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发表言论的,如今,她不再是一个旁观者,且身在其中,更因为她,而面临秋猎的取消,她再也做不到当年的淡定和嗤之以鼻。
现在的她,已然融入这个时代和国度,且她的身份已然不同,她是一国之君的妃子,代表的不再是个人,她的身后还有北国公府数百口人。
刨除这些,北巡时所经历的种种,以及接触的所有人,都深切的让她感受生命的珍贵。
陈老爹,虎子,庞雅,何源,何佳,等等。
每一个人,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哪怕是迷信,也不敢赌,那是千千万万的人命!
而如今要因为她,受到威胁……
哪怕有一半的几率是迷信,可那一半的几率呢?况且,谁又能真的保证些什么呢?万一怎么办?
一旦,另一半的几率发生,她又该如何面对,如何面对那些亲人,朋友,和单纯的孩童呢?
拿他们的命,来换她一时的安危,倒不如直接让她死了算了!
北倾的脸色变了又变,随着北麟最后的一个音节落下,她的脸色也得以定格,凝重沉重。
“倾,倾儿……”秦之昂伸手要拉她的手,下一刻,却被无情甩开。
北倾眸子很平静,平静地望着他,轻轻说:“两个选择,取消,或者收回成命。”
顿了顿,继续说:“不管你作何选择,我都听你的。”
秦之昂瞬也不瞬的望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果不其然,在停顿了稍许后,北倾接着说:“同样的,与之相辅的两个选择,我死,或者我活!”
语气淡淡:“皆在你的一念之间。”
秦之昂即便是早已想到,可真正发生了,还是感觉胸口的钝痛,垂放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咬牙:“你活!”
北倾并不意外他的选择,冷静的点点头,看向北麟:“大哥,你们去忙吧。”
北麟点点头,他知道,危机解除,秦之昂已经收回成命,随即也不再耽搁,与平原一起告辞退出去,文元也极有眼力见的退下。
不一会,只剩下他们二人。
偌大的大殿针落有声,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许久,北倾轻轻的叹了口气,走到秦之昂面前,握上他的捏在一起的拳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所做出的的决定,也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我都懂。”
秦之昂没有说话,只是复杂的看着她。
再次一叹,北倾接着说:“若是让我如此活着,我倒不如唔……”
“不准说那个字!”捂着她的嘴,贴在她的耳边,秦之昂咬牙切齿地说道。
北倾笑着拉下他的手,“好,我不说,听你的,我不说了。”
其实,她理解他,因为太在乎,所以害怕失去,她都明白,也都懂,所以,她不怪他,只是想劝服他。
偎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腰,感受着剧烈有劲的心跳声,北倾心中很是平静的开口:“其实,你小题大做了,大可不必如此大张旗鼓,你若是不放心,秋猎时我不去就是了。”
他要是觉得皇家猎场不安全,她留在宫里就是了,根本没必要取消秋猎,而且,为了易瑾瑜而背负天下人的骂名,根本就不值得。
秦之昂已经举手投降了,在他说出‘你活’时,便妥协了,自然不会反驳她。
秋猎既然取消不了,那么,便让她留在宫里,明里暗里多派些人保护她就是了。
他也知道,皇宫也不安全,人多眼杂的,而且,易瑾瑜曾在宫里待了那么久,虽说他早已将她的人尽数拔出,但保不齐还有一个两个的漏网之鱼。
但是,比起危险重重的猎场,皇宫却是最安全的了。
是以,北倾主动提出不去秋猎时,秦之昂是松了一口气的,但同时,也是心疼的。
他比谁都清楚北倾对秋猎的渴望,去年因她生病错过了,好不容易今年能去了,却又出了这档子事。
她越是平静懂事,他越是自责,早知易瑾瑜闹出这么多事,当初在她初初进宫时便结果了她!
若北倾知道他所想,定会叹息,她何尝不是如此呢,可却是有那个心,没那个力啊,易瑾瑜可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她的气运,即便是身为男主的秦之昂也要避其锋芒的,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呢。
“给我点时间,明年,明年我一定带你去秋猎。”秦之昂心疼的亲了亲北倾的额头,颇为郑重其事的对她说。
北倾噗嗤一下乐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话可不要说那么满呦。”
秦之昂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她不相信他,着急道:“是真的,你若不信,我发誓就是了。”
说着,还真举起手准备发誓。
北倾急忙拉下他的手,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智商,怎么这么愁人呢,行了,自己悟去吧。”
说完,不愿意再搭理他,扭头就走。
秦之昂下意识的就要拉,却被无情的躲了过去,最终还是被抛弃。
望着可怜巴巴,蔫嗒嗒的秦之昂,北倾差点心软回去,好不容易强压下,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回去摸他的头安抚。
竹韵和汇灵在殿外候着,出了殿,北倾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到一旁向文元道谢。
今日若不是他及时派人去云光殿让她过来救场,恐怕真有可能会发生无法挽回的局面。
从秦之昂派人将北麟扔出宫去这一点,北倾便知道,他是铁了心的要取消秋猎,到那时,说是举国哗然,大宴动荡也一点不夸张。
而她北倾,将会成为千古的罪人!
哪怕最终证明那只是个迷信。
不过是迷信还是事实,最终的结果没有人敢赌,因为那代价太大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