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褪去,朝阳升起。
新的一天来临,第八日,整整第八日。
北倾沉睡了整整八日,脸颊两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凹陷的厉害,脸色亦是难看至极,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红润。
便是上次她昏迷的三天三夜里,也是充满了生机,并不像现在这般生机在消逝一般。
秦之昂下颌布满了青茬,眼睛越来越暗,沉沉的望着床上的北倾,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了,也不记得自己守在她的床边守了多久了,只知道,他的耐心正在逐渐溃散,在他平静的表面下,精神正濒临崩溃阶段。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沉默,各种情绪在压抑着。
先是失去孩子,而孩子娘在不知任何缘由的情况下,沉睡至今,打击一个接一个,任是强悍如他,也在逐渐崩溃着。
况且,面对她,他自来不是强悍的。
“皇上,吃些东西吧。”
文元端着粥小心翼翼地开口。
秦之昂看也不看他,哑嗓道:“搁下,朕现在不饿。”
“皇上您……”
文元的话没说完,一道沙哑至极的嗓音突然响起,“他不饿我饿……”
秦之昂猛地一僵,揉揉眼睛,没有看错,是真的,床上的北倾缓缓睁开眼睛,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倾儿……”
激动如他,猛地扑过去颤着手将人抱住,感受着她呼吸的清淡,秦之昂的整个心都激动的颤栗不止。
“你醒了,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倾儿倾儿,我的倾儿……”
北倾颇有些费力的抬手,环住他的腰,哑嗓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秦之昂用力地摇摇头,担心不算什么,只要她醒来,只要她平安健康,只要她恢复生机,别说只是担心,就是将他的寿命和生机分给她,与她共享,他亦是愿意的。
文元激动地落泪,狼狈的抹了把眼泪,扔下一句:“奴才去请余院正。”便匆匆跑了出去。
文元的话提醒了秦之昂,直身以手臂为支撑,眼眶通红,“感觉怎么样?可有不舒服?”
“除了无力之外,其他的都还好,这次我睡了多久?”
尽管北倾早有准备,但在听到自己昏迷了八日后,还是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后怕不已,难怪她感觉自己浑身无力,任谁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了八日,也是这般,况且,这八日中,她不吃不喝,能醒过来,还有力气说话,就足够让她庆幸不已了。
“倾儿,你这次……”
北倾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冲秦之昂点点头,“恩,和上次一样,也许,将这次称之为因祸得福也不为过吧。”
秦之昂茫然。
“拜此次梦境所赐,我看到了我们从一开始的相遇,到相知,然后到相爱,在梦里,我找回了丢失的那两年记忆。”
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的缘故,北倾气息微喘,吓得秦之昂忙去给她倒了杯水过来。
北倾这才好生地看秦之昂,他瘦了,也邋遢了,更憔悴了。
心疼地伸手抚上他的脸,“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我醒来的晚了。”
秦之昂用力地摇头,“不晚不晚,只要你回来便不晚。”
对他来说,等多久都不晚,只要她醒来,等再久都是值得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没有大碍,你放宽心。”
北倾内疚地低下头,“那日之事都怪我,我要是多听你的话一些……”
“嘘,过去的便过去了,况且,当日并不能全怪你,便是我,都不曾想到那父子俩是假扮的。”
闻言,北倾低头不语,千万个解释,也改变不了她大意的事实,太过轻信于人的现实,才至于被人钻了空子方才得知。
更因此而害得秦之昂受伤。
拉下他的手,“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秦之昂见她坚持,便转过身去,将自己的衣裳撩开,未待北倾看到,文元便拖着余天宁跑了过来,看伤口一事只得作罢。
经过一番诊脉,基本上可以确定,除去身子虚弱一些之外,北倾的各项身体机能都还不错。
确定没事后,北倾的肚子便如打鼓一般,叫得格外响亮。
文元反应也够快,第一时间出去准备膳食。
在等膳食期间,北倾想要下床走动走动,躺得实在是太久了,感觉腿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谁知,这么简单的小打算,却遭到了秦之昂激烈敢对。
他反对的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而且很奇怪,北倾抱着手看他,等他给她一个满意的解释。
秦之昂后悔了,后悔自己过度的反应,忘了北倾的聪明和敏感,一时间有些慌了。
幸而他习惯了不形于色,不然,北倾必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反常。
“你沉睡了时日他唱,刚醒来不宜进行剧烈走动,得慢慢来慢慢适应,循序渐进不是吗?”
北倾眯着眼看了他一会,见委实看不出什么来后,点点头,不得不说,他说的很有道理,这就好比饿了许久的人,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是一个道理的,因为胃会受不了,同理,她的身体会受不了。
见她听进去了,秦之昂在心里偷偷地松了口气,急忙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之前你说你都记起来了是吗?”
北倾将狐疑压在心底,不只是因为秦之昂的态度,还有方才余天宁躲闪的目光及逃也似的反常,无一不再透着古怪。
“恩,都记起来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秦之昂闻言大喜,之间他的心思皆放在北倾醒来上,压根儿就没多方心神。
看着他掩不住的欢喜,北倾眸中也渐渐染上了笑意,打趣道:“我现在有些赞同当初你说的话了,虽然与事实还是有着很大的出入,但本意却是事实。”
秦之昂目露疑色,他当初说的话,好像挺多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我爱你爱的死去活来,非要留在宫里当你的妃子啊。”想到之前从乌兰回来的船上他的言行,北倾面露古怪,似笑非笑的睨着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