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尉氏的奶嬷嬷。
当年尉氏嫁给北国明时,身为其奶嬷嬷,周嬷嬷自然位列陪嫁名单首位。
对尉氏打心眼里疼爱,说是将其当做自己的女儿也不为过,爱屋及乌,对于尉氏诞下的北倾,更是疼入了骨子里。
北倾的死讯传来,除去北国明和尉氏,最伤心的莫过于周嬷嬷。
只不过尉氏承受不住痛失爱女的打击,病倒后,在北家最为慌乱低迷,在北国明夫妇痛失爱女悲伤万分的时刻,是周嬷嬷扛起了掌家之责,与管家一里一外,控制住了混乱的局面。
稳定局面后,周嬷嬷再次压下悲痛,主动担起了照顾尉氏的重任。
也是因为有周嬷嬷的存在,前些时候,北国明方才心无旁骛的专心调差崖底一事。
此刻,周嬷嬷看到平安归来的小小姐,不同于丫鬟尚且能压得住的激动,这一刻,压抑了数月的悲痛,再也压抑不住,当下便惊嚎出来。
“小小姐!”
“鬼叫什么,当心吓到我的囡囡我撕碎了你的嘴!”
尉氏是位贤良温婉妇人,可向来贤良温婉的她,此刻却一脸的凶狠,放着狠话。
周嬷嬷欲言又止的看看北倾,又看看神志不清的尉氏,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急得她捂嘴流泪。
在这期间,北倾勉强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走到尉氏面前。
“娘亲……”
“嘘,小点声,我家囡囡刚睡着,莫要将她吵醒了。”
尉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前一刻还一副恨不得要吃掉周嬷嬷的样子,这一刻,她再次恢复成那个视女为一切的温婉妇人。
好似有只手掐住了她的喉咙,北倾哽咽难当,“娘亲,我就是囡囡啊,你的囡囡是我,不是,不是你……”
不是你怀里的枕头啊!
“嘘嘘嘘嘘……你这人怎么这样呢,都让你小点声了,还这么大声,吵醒我家囡囡怎么办?真是的,坏人,讨厌鬼!”
北倾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完,便被尉氏给打断了,压低声音训斥北倾。
自小到大,尉氏从来没有说过她一句重话,更不用说坏人和讨厌鬼了,尽管知道她的娘亲现在并不清醒,在此时的娘亲眼中,她不是她的女儿囡囡,而是陌生人。
尽管如此,北倾仍觉得难以接受。
“娘亲,我才是你的囡囡,是我,我是倾儿,是你的囡囡……”
“胡说,这才是我的囡囡,谁派你来冒充我的囡囡的?来人,快来人,周嬷嬷,相公,这里有人冒充我的囡囡,她要对囡囡不利,快来人把她给抓起来啊……”
尉氏紧抱着枕头,眸子戒备的瞪着北倾,一边往后退,一边冲着门口的方向大喊,就是如此,她也不忘轻拍怀里的抱枕,时不时的低头呢喃一句。
“囡囡乖,不怕,有娘亲在,娘亲不会让坏人伤害你的。”
见状,北倾之前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失去了控制。
捂嘴失声痛哭。
周嬷嬷看了尉氏和北倾交流的整个过程,此时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姐,您清醒清醒点啊,您抱着的是枕头,真正的小小姐在这儿,这才是您的囡囡,是您的女儿啊。”
“胡说八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向着她说话?”尉氏情绪激动的指着北倾,“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一伙的,你们都想对我的囡囡不利,我告诉你们,只要有我在,你们就休想!!!”
“小姐,老奴怎么会对小小姐不利呢?小姐您看看老奴,老奴是周嬷嬷啊,是小姐您的奶嬷嬷啊。”
“周嬷嬷?”
周嬷嬷期待的望着她使劲儿点头。
“周嬷嬷是谁?”
周嬷嬷并没有太失望,这一段时日,类似的情形发生过许多次,前脚主动提起她,后脚便会冒出一句:周嬷嬷是谁?
说起来,她也算是习惯了。
周嬷嬷从善如流语带哽咽的解释周嬷嬷是谁这一问题。
“周嬷嬷是您的奶嬷嬷,是您的嬷嬷。”
“我的奶嬷嬷?那是什么东西?是奶吗?可以吃吗?那你帮我来点,我要给囡囡吃。”
“小姐!”
“哎呀,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吓到我家囡囡了。”尉氏没好气的瞪了周嬷嬷一眼,“哼,不理你们了,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带我家囡囡离你们远一些。”
嘀嘀咕咕的说着,尉氏便抱着大枕头小心翼翼的进了内室,期间丫鬟舒意偷偷跟了上去,被尉氏发现后赶了出来。
嘭一声,内室的门关上。
隔着一扇门,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界一般。
北倾至今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的一切,抬脚便要上前,被反应及时的周嬷嬷拦住了。
“嬷嬷?”
北倾的声音沙哑异常。
周嬷嬷冲她摇摇头,“小小姐听老奴一句话,不要去了,小姐她现在神志不清楚,根本认不得您。”即便是进去了,只会让自己难受罢了。
况且,看眼下这架势,小姐也不会让她进去的。
小姐现在的行为是因丧失了神志,如今跟她说再多,都没什么意义,到头来,只会惹人伤心。
“可是……”
“倾儿,听周嬷嬷的。”北国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顺声望去,北国明,秦之昂和文元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正站在门口的房间。
“爹爹。”
北国明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走到北倾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安慰着,然后低声道:“倾儿,听你周嬷嬷的,你娘亲她现在神志不清,谁也不认得,待她清醒了些,你再进去。”
闻言,北倾也不再坚持,绷着身子立在那,一双眼睛通红。
“爹爹,娘亲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的?”声音中透着难掩的苦涩,终究还是她想的太简单太单纯了。
当初北琛跟她说起尉氏的情况,她就该想到的,报喜不报忧,乃是北家人共有的通病。
“之前你娘亲只是接受不了现实,压抑着自己,变成现在这般一会清醒一会糊涂,是最近才开始的,说来此事也怨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