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你……”
曹赫轻轻一笑,“吓到你了?你能想出这般的馊主意,就应该做好死的准备,大舅哥,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精明人,没想到,你是精明到家了!”
“你以为今日没有当堂宣判何永明的罪行,是因为我刻意拖延吗?还是你以为真的是时辰不早了,拖到明日再次升堂宣判?”
曹赫摇摇头,“都不是,是贵人有意拖延,为的什么,麻烦你动动你那生锈了的脑袋想想,贵人拖延时间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留何永明多活一日?还是为了图你那点银子?不怕告诉你,是为了你送上门去,现如今大牢里皆是贵人的人,你若想死,大可以去试一试,瞧瞧能不能救出你的好女婿来。”
不错,今日不曾当堂宣判,不是所谓的时辰不早了,也不是他刻意拖延,而是文总管从中掌控全局的发展,从文总管等人带着何永明过来的那一刻,这件事就容不得他插手了,而他能做的,便是听从文总管的安排。
何永明罪名已定,已然没有翻身的可能,可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明三言两语就能判下的罪行,偏偏要留到明日,其中深意,只需要用脚趾头想想便也能猜测得到。
文总管是故意的,他在等他们动手!
一旦他们有所行动,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毫无翻身的处境,至于他们什么也不做,明日之后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曹赫也不清楚,不然,他这一颗心也不会吊着,更不会以防万一的安排后事。
不过有一点他清楚,大舅哥应该是不会太严重的,毕竟,何永明的所作所为,大舅哥他是真的一点不知情,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真要论起来,顶多算是帮着善后,当然,也不是说一点过错也没有,最大的错便是让何永明当女婿。
这罪名,罪不至死,所以,在刚开始,他才会将夫人和儿子托付给了庞守福。
而他则不一样,他身为朝廷命官,身为河阳的父母官,不为百姓做主,却坑害无辜妇人,仅凭这一点,他的乌纱帽是绝对保不住了的,至于他的命,全看贵人的心情了。
庞守福傻眼了,他没有想到其中还有如此的曲折,若不是曹赫说起,他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上面去的。
愣在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嘴巴张了又阖,阖上又张。
见状,曹赫叹了口气,接着道:“至于逃走,大舅哥,我们是逃不走的,我敢说,不等我们到达城门,便会被人拿下,扣上一顶畏罪潜逃的罪责,真到了那时候,便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我们。”
“若我们此时乖乖的等着明日的到来,兴许,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庞守福满脸惊骇,良久,嗫嚅道:“妹夫,贵人,贵人究竟是是是什么身份?”
能将事情安排到如此周到,且与那赵琴娘不沾亲不带故的,他想不明白,贵人即便是看不下去,可怜赵琴娘母子,也不必如此的赶尽杀绝啊。
曹赫深知,若是不让庞守福死个明白,他一定还会继续作妖,所以,他改变主意了,反正依着大舅哥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不知轻重说出去的。
这般一想,主意一定,手指上沾了点冰凉的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一字——
——皇!
庞守福自小没有读过书,根本就不识字,但他后来在发了家后,专门请了一个先生教习,只是他天生不是读书识字的料,除了账本,其他的书本看起来犹如天书一般。
所以,至今为止他所识的字不多,但这个皇字,恰恰是他认识的字之一。
当下脸色都变了,不亚于曹赫的苍白。
“你是说,你是说……皇……”
曹赫及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冲他点点头。
得到肯定,庞守福整个人都软了,不一会的功夫,身上的华服便被汗水打透,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但他此刻觉察不出来。
曹赫因早已消化了这些,此刻倒也很平静,“所以说,大舅哥你有想那些馊主意的时间,还是回去早作安排吧,尤其是雅儿那里,诶!”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欠下的总归是要还的,让她认命吧。”
说起庞雅,庞守福吞了吞口水,一把抓上曹赫的胳膊,“妹夫,雅儿她会不会,会不会……”
“今日堂上,已然证实雅儿与此事无关,且并不知情,加上雅儿如今也是受害者,并有了身孕,看在这一点上,想来是不会过多为难于她的。”
闻言,庞守福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恍惚无神的呢喃道:“那就好,那就好,这一切是我太过纵容她了,错在我,和她没有关系,只要雅儿没事,我愿意我愿意付出一切……”
曹赫听此,叹了口气,他这个大舅哥唉,他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管如何,在为人父上,是绝对称职的。
拳拳慈父之心啊,只是,终究还是太过宠溺了,方才酿成了这般错事,不但要搭上自己,且还连累了他。
怪吗?
怪与不怪此时说来还有什么意义吗,事情已经发生,说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这都是命啊!
曹赫倒是十分的想得开。
*
夜色深沉。
客栈三楼最中间的客房里,秦之昂端坐在案后,一边看奏报,一边听文元汇报。
一心两用,却一点也不曾耽搁。
只见他执笔在奏报上写下寥寥数笔之后,便将其折好放到了一旁,重又拿起了另一本。
而这时,文元的汇报也几乎接近了尾声。
随着文元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后,秦之昂挑了挑眉梢,良久吐出一句话来:“倒是出乎朕的预料,如此说来,这庞守福是个好父亲喽?”
文元听不出秦之昂这话纯粹只是简单的感慨,还是讥嘲,因而不敢多言,只是实事求是道:“回皇上的话,庞守福宠妹宠女一事,在河阳并非什么秘密。”
秦之昂几不可察的点点头,“宠女不错,但他错就错在太宠他的女儿了,宠到没有了底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