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李然看着尚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话的青露，眸光闪烁，起身将门和窗尽数关闭。

“小姐，您这是……”青露疑惑的看着关门关窗的小姐。

“青露，我们是好朋友对吗？”

李然走回来，两手搭在青露的肩膀上，不动声色的微使力，既不让对方察觉到，又将其控制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确保不会逃走。

青露一头雾水，“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感觉好奇怪啊。”

“不，不奇怪，青露，我们是好朋友对吗？你会帮我的是不是？”最开始接近青露，便是以朋友相交，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青露慢慢适应接受。

“当然喽，小姐与青露是好朋友，青露会帮小姐的，小姐想要青露做什么，青露义不容辞。”青露颇有劲儿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英勇。

李然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人心都是肉做的，即便是一开始她抱有别的目的接近青露，与其套好关系，但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相处，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喜欢她了。

青露很天真单纯，每天都是笑嘻嘻的，莫名的，她开始羡慕起这样的青露。

到了后来，她自己也分辨不出，究竟是利用青露多一些，还是喜欢亲近青露多一些。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青露让您为难了？”青露咬唇纠结，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或者说错了什么，但是直觉的认为，定然是自己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让小姐为难了。

她不想让小姐为难，小姐待她很好，会给她点心吃，会关心她，会摸她的头，会拉她的手，这是在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她喜欢亲近小姐，喜欢和小姐在一起，因为只要和小姐在一起，她便会很开心很开心。

青露是孤儿，生下来便没有了爹娘，从小到大，全靠邻居施舍长大，那时候，她便以为，邻居的大叔和大婶就是她的爹娘，是对她最好的人。

直到她五岁那年，她认为待她最好的大叔大婶却将她卖了！

那一年，小小的她第一次目睹了人性的丑恶，也是在那时候，她才知道，大叔大婶赏她一口饭，就是为了日后将她卖一个好价钱。

其实当时的她是不信的，她虽然小，但是自小便尝到了人情冷暖，是非善恶还是分辨不出来的。

若只是为了将她卖一个好价钱，五年间的施舍，早已超过了她卖身的钱，这笔买卖，五岁的她都觉得不划算。

就是因为这个，她不信大叔大婶真的只是为了银子，肯定对她也是有感情的，之所以将她卖了，定然是家中艰难。

可最后，现实将她所有的猜想彻底的推翻。

她记得，大叔大婶的儿子对她说：“呸，赏你口饭吃是因为我爹娘要你长大之后给我当媳妇，再说了，那些饭都是我们吃剩下的，把你卖了，是村头的算子算出你是克夫的命！”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后来，她成了丫鬟，因之前的遭遇，她变得很孤僻，不爱与人打交道，其实她不是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是因为她怕，怕自己再一次体会那种绝望。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她渐渐长大了，在丫鬟中深受排挤，也不讨主人家的欢喜，日子过得极为艰难，可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直到数月前，她被钦点过来伺候安思小姐，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选中，毕竟，在所有的婢女中，她是最不讨喜，最不会说话的那一个，人也不机灵。

渐渐的，她明白了，之所以自己被选中，就是因为她的不讨喜，不爱说话，不机灵。

安思小姐很漂亮，很美很美，是她见过最美最漂亮的人，就是她认为最美丽的安思小姐与她亲近了，对她那么的温柔，冲她笑得那么的和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善意。

一开始，她是抗拒的，是排斥的，可她还是抗拒不了，忍不住的与安思小姐亲近，因为她贪恋小姐对她的温柔和亲切。

然后她就告诉自己，只此一次，只此一次，结果一次又一次，就这样，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

后来她就想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自己现在就是孑然一身，当初大叔大婶将她卖的时候签的是死契，浑身上下，除了多年来的那星点的积蓄，也没什么好让小姐惦记的。

所以，她便彻底的放飞自我，放开自己。

*

“不，青露，你没有让我为难，是我，是我……好了，不说了，你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她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李然放弃了，寻找真相找到答案固然重要，但让她利用青露，却是于心不安的，更何况，面对那双满满都是依赖信任的眼睛，她做不到。

“对了，这是之前青鸾送来的花饼，你尝尝。”说着，将一碟子的花饼推到了青露面前，此时的她已然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同时也打定了主意，答案和真相还是要找的，但她不会再利用青露，而是要靠自己去给自己解惑。

青露目光往下，看着花饼发呆。

“怎么不吃啊？”李然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纠结，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就当我，就当我脑子瓦特了。”

“来，快尝尝，味道还是挺不错的。”说完，便用锦帕捻起一枚花饼，递给青露，“快接着啊。”

青露缓缓抬眼，水汪汪的眼睛里弥漫着纠结犹豫，还有徘徊，她看着眼前的花饼，视线往上，那张美丽的脸蛋上布满了和善的笑容。

眸子猛地一缩，所有的纠结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决绝。

“小姐，青露有话对你说。”

啪！

花饼掉到了桌子上。

李然慌乱的捏紧手指，干巴巴道：“青露，你……”

“小姐，算时辰青鸾快回来了，今夜子时，奴婢来找您。”话毕，便起身离去。

“青露，我……”李然看着她的背影，鼻子酸涩，想说什么，但喉咙好似堵了棉花一般，诸多话语，难以诉说出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