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知道吗？”
梓邛面色平静的说着如此残忍的话。
秦之昂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若你真能给我想要的，你想要什么，拿去便是，只是这条命不可以！”
“不舍得？”梓邛挑眉。
“不，朕的命是她的，她失约过，但朕不能失约，在没有陪她一辈子之前，朕的命都是她的！”
“好，你的命我可以不要，但是，你必须是要留下一样东西的。”
“阁下请便。”
梓邛没有想到他回答的如此痛快，忍不住拧眉：“不后悔？”
“不悔！”和她一样，此生不悔！
不悔吗？
梓邛闭了闭眼睛，沉默过后，突然吐出一口浊气，重新睁开之时，眼底的犹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坚定。
“你想知道什么？”
“她在哪儿？”
梓邛看向某一处，“乌兰！”
然后从袖袍里舀出一陈旧的平安符，“这是她的东西吧。”
秦之昂瞳孔蓦地睁大，几乎是用抢的，将平安符抢了过来，手指微颤的捧着。
与她是一年的枕边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平安符的存在呢？
倾儿说过，这是她娘在她幼年生病过后特地求来的，保平安，这么多年，她一直贴身戴着，不曾取下来过。
哪怕破旧的厉害，她也不舍得丢掉。
因为她说过，她在乎的不是一个平安符，而是她娘望女平安的心意。
也正因为这样，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贴身佩戴着。
“是她的，是倾儿的，是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问这话的秦之昂，简直是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在确定了北倾还活着后，他至此也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个怎么一回事。
想不通对方的目的，想不通对方想做什么，更想不通对方所求什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梓邛只给出了这八个字作为答案。
但这八个字显然已经足够了，也充足的解释了这所有所有的一切。
得知真相的秦之昂，这一刻却十分的平静，并没有之前自己所设想的那样恨不得杀人，反倒有种如释重负。
明白了对方所求，这便说明，对方不会伤害倾儿，就现今而言，在他找到她之前，她都是安全的。
经历了绝望的生死，他已经想的很明白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人活着，便是最好的。
他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等没有任何希望的绝望了。
“从我记事起，便生活在这里，对这里，没有人比我还要熟悉，此处悬崖看似陡峭危险，实则，生的命门是死，而死伴随着生。”
这也是殷景当初选择这里动手的原因，因为在这里，只要有他在，就能掌控一个坠崖人的生与死。
梓邛这次没有卖关子，也没有兜圈子，而是很痛快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前因后果皆道给秦之昂听。
其实很简单，殷景曾在梓邛遇难之时有过救命之恩，他便许给前者一个承诺，可以满足殷景任何一个愿望，只要他能做到，违诺者，死！
殷景一直留着这个承诺，直到不久前，才找上门来要求兑现承诺，他的要求倒也简单，那便是利用此处悬崖，帮他留下一人性命。
这个人就是坠崖的北倾。
“你可知斩情丝？”梓邛幽声询问。
秦之昂如实的摇了摇头，“不知。”
“她现在已然不记得你们曾经的过往。”
“是因为斩情丝？”
梓邛点点头，“万物相生相克，斩情丝乃是世间最为霸道的绝情丹，服用者，遗忘一切，成为一张白纸，不知自己来处，也不知自己的去处，更不知自己所经历的刻骨铭心的相恋。”
“斩情丝，无药可解，但是，万物相生相克，与斩情丝得以抗衡的唤作情丝绕，在他让我给她服下斩情丝时，我将情丝绕掺和在一起，让她一并服下了。”
秦之昂心情很平静，并未因梓邛的话而有所波动。
还是那句话，只要她活着，一切都不重要！
“斩情丝乃是绝情丹，情丝绕则是生情丹，两种药同时服下，会相互制衡，但终究斩情丝更要霸道一些，它会让人丧失一些记忆，至于会丧失哪部分，即便是我，亦是不知晓的。”
他只知她会丧失记忆，具体的，并不知晓，因为在北倾醒来之前，殷景便将她带走了，所以，这一点，他不曾亲自证实过，也没有什么把握。
梓邛吐出一口气，“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可以离开了。”
说罢，便不再理会秦之昂，起身回了屏风后面，再无其他的动静传来。
秦之昂在原地静默了一会，“阁下今日的相告之情，朕铭记于心，若有机会，朕会带她……”
“不用，不要再来了……”梓邛的声音沉重了许多。
“梓大夫？”秦之昂拧眉，明显的听出了他的不对劲。
“呼……桌上有一白玉瓶，离开的时候带上，里面的丹药会在关键时候救命的，就当是……是我给她的赔礼。”
他这短暂的一生，自问洒脱，可唯独在她身上，却难以做到洒脱自在。
与殷景同谋，破坏了她的幸福，不管一开始他是出于何等兑现承诺的目的，破坏了就是破坏了，他欠了她。
欠了让他动心的她！
想至此，梓邛蓦地吐出一口鲜血，望着空无一人的床，无声呢喃：“不知这样，待你重拾记忆之后，可否会原谅我一些，或者，会偶尔想一想……”
他的未说完的话，永远的说不完了。
梓邛趴在北倾曾经躺过几日的床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手上攥着的是一枚女子珠钗……
在外面等了许久，秦之昂越发觉得不对劲，终是绕过屏风，在看到地上的鲜血，以及趴在床上的梓邛时，心下大骇。
上前伸手探了探，确定已经没了气息后，心中五味杂陈。
怪不得他说不用再来了……
秦之昂目光复杂的看着如白玉般俊挺的男儿，这个男人，在得知真相后，他是气的，是怨的，是恨的，可是，他又怨不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