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
不等北国明把话说完,北琛接着如是道:“况且,您莫要忘了,姑母还在宫里呢,您有所不知,后宫之权,如今握在姑母的手里。”
听到这些,北国明说不出话来了,颓废的坐在那,稍显烦躁道:“照你这么一说,还是没有头绪了。”
“这也就是侄儿与您分析这么多的原因,三叔,三日后圣驾回京,侄儿势必也要回去的,当日的行刺发生在庆平与北城中间,您在北城经营十多年,想来很多事查起来要简单一些……”
北国明猛地坐直身子,“你的意思是,在事情查明真相之前,我先留在北城?”
“恩,侄儿知您有意回京,但还请三叔忍一时,待查明真相揪出罪魁,再告慰小妹的在天之灵。”
闻言,北国明沉默了。
正如北琛所言,他确实动了回京的心思,原因为何?自然想送自己的女儿最后一程。
进宫时,他们远在北城,无法亲自相送,如今,女儿香消玉殒,若是再不送这最后一程,便会成为他这一生中的遗憾。
“三叔,为了小妹,还请您忍忍可好?”
北国明复杂的抬眼看向自家的三侄儿,良久,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用力的点点头,“好,三叔听你的,三叔听你的……”
北琛听出他语气中的隐忍和悲切,忍不住的红了眼眶,侧过脸去,哽声道:“三叔,侄儿保证,这个委屈定是值得的。”
“恩,琛儿,你有什么计划?”
“还请三叔派人去崖底探查,直觉告诉我,那里并不简单。”
“好,我立马派人去查。”
跟着,叔侄俩针对调查的方向又商讨了一番,直到下人来报,北夫人醒了,俩人这才匆匆离开了书房,前往正房。
在门口,便听里面传来药碗打碎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入内查看。
只见床下散乱了一地的碎片,乌黑的药汁溅的到处都是。
“这是怎么回事?”北国明喝问丫鬟。
“国明国明,你终于来了,我告诉你,我做梦了,梦到倾儿在宫里被人算计,受了伤,国明,你快去写信给京城,快去啊。”
在丫鬟回话之前,一道素白的身影倏地的冲了过来。
北夫人黄氏拽着北国明的胳膊,语速急切。
北国明一愣,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在黄氏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下,才勉强回过神来。
“夫人,你说什么?”
“我说,我梦到倾儿在宫里被人算计了,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老太爷和老夫人怎么就这么狠心的让她进宫呢,呜呜,倾儿,我命苦的女儿啊……”
这下,不只是北国明发愣了,就连北琛也呆住了。
神色凝重的看着嘤嘤啜泣的黄氏,眉头越皱越紧,想到什么,冲北国明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迅速的退出去,命人去寻余天宁过来。
在外面,内室里时不时的传来黄氏的哭诉声,无一不再怪责北倾进宫一事。
不一会,余天宁背着药箱匆匆而至,北琛简单的与他说明了经过后,方才入内。
黄氏正在北国明的怀里嘤嘤哭泣,许是来人动静太大,抬头看向北琛和余天宁。
“国明,这两位是……”
黄氏不认识余天宁并不意味,但是,她绝对是认识北琛的。
在到北城之初,北琛还特地探望过她,即便十几年不见,但对于北琛这个侄儿还是有些印象的。
现在却是半点没有认出来,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当下,所有人心下一沉。
北琛张嘴,刚要说话,却被北国明用眼神阻止了,他想,他看出来了。
在余天宁的帮助下,黄氏睡了过去,经过一番诊断,有了结论。
“夫人这是记忆紊乱,潜意识里将所有不愉快的事封闭了起来……”所以,到头来,还是无法直面面对丧女之痛。
北国明早有准备,因而听到余天宁的结果时,并未太过意外。
“可有什么法子?”
余天宁摇摇头,又点点头,沉吟片刻道:“北大人,这样的结果,对夫人来说并非是件坏事,若是强逼着夫人面对惨剧,以她的承受力,定会接受不了的,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而带来更大的问题。”
极大的可能,承受不住刺激,精神恍惚,发了癔症。
“虽然这样下去,于夫人而言也并不是什么乐观的现象,但就目前而言,眼下是最好的结果,当然,这样的情况与自欺欺人没什么区别,眼下虽不用担心,日后也定会恢复的。”
“那恢复之后,岂不是还是老问题吗?”
“不一定的,这就要看北大人能否打开夫人的心结了,小公子天真烂漫,又是夫人中年得子,下官的建议是,不妨让小公子多多陪伴夫人,借此转移夫人的注意力。”
北国明仰头吁了一口气,“我明白了,多谢余院正。”
正如余天宁所诊断的那样,黄氏确实自我封闭了所有不愉快的记忆,她的记忆仅截止在收到北倾入宫信件之际。
北国明下令府上所有人,封锁北倾身亡的消息,重新整治府上,给黄氏营造出一副美好的假象。
秦之昂得知这些后,摆摆手让文元退下,独自一人坐在那,眼神恍惚的看着手心里的香囊。
不过几日,新颖的囊包上便出现了磨损的痕迹,由此可见,经常被人拿在手上把玩。
“倾儿,倾儿……”
*
“啊!”
布置精致绝伦的房间里,雕花楠木大床上,一纤瘦的身影猛地惊醒坐起来。
一头青丝柔顺滑落,遮住了半张容颜。
素白柔软的绸缎亵衣笼罩在外,将其显得更加羸弱。
这时,一青影推门进来,见到床上的人醒了,一脸的惊喜,忙跑了过去。
“小姐,您终于醒了,吓死青鸾了。”
听到陌生的声音,床上的人先是浑身一僵,慢慢侧头看过去,顿时,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露于眼前。
尽管脸色苍白,神色憔悴,不染妆容,仍是美得令人窒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