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昂醒了,在昏迷了四天后,被北琦给唤醒了。
说是北琦唤醒,倒不如说是因为北倾。
迫切的想要知道在坠崖前,留下了什么话,所以便挣脱了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牢笼,醒了过来。
可醒了的秦之昂,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时时日日的待会灵堂之上,一坐便是一天一夜,陪伴着棺材里的‘北倾’,任谁劝都劝不动。
这般过了三日,而秦之昂也在灵堂上待了三天三夜,身上的缟素衣袍褶皱的不像话,以往干净的下颌也长满了青色胡茬,发丝凌乱,很是颓靡邋遢。
此时此刻的他,哪里还是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的一国之君。
“倾儿,天又亮了,你这个小懒虫,最是懒散了,每天不到日上三头,就绝不起床,有一次啊,我下了早朝去灵犀宫,你还懒在被窝里,朕把你闹起来吧,你还不乐意,控诉我这个罪魁祸首,且口口声声的要把朕赶出去,不让我再上你的床。”
“北倾,我秦之昂乃是大宴的天,大宴的一国之君,你说说你,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美人,咱俩成亲到现在,你自己掰着手指头数数,你都把我赶下床几次了?”
“行了,不用数了,你是数不清的,加上你的十根脚趾头,也不够,唉,你何德何能,能一次又一次的将朕赶出来,且还让朕不生气……”
“倾儿,我有没有告诉你,其实你每次把我赶出来的时候,表面上我很生气,其实心里一直挺高兴的,为什么高兴啊?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高兴,这是不是就是你说过的贱啊?”
“没错,我就是贱,只为你而贱,倾儿,我还想再贱一次,不,是贱一辈子,为你贱一辈子好不好?好不好?”
呢喃到最后,哭音明显,浓重的鼻音含糊了话语,听不真切。
门外的文元红着眼睛望天,耳边回荡着皇上低泣,嘴唇蠕动,为何会变成这样呢?老天爷啊,你何其残忍呐。
再多的不满和愤慨,也改变不了现今的状况,悲剧已然发生,埋怨这个埋怨那个,又有何意义呢?
这时,北琛匆匆而至。
“三公子。”文元抹了把脸,敛下所有情绪,迎上前。
北琛推开他,大跨步进了灵堂,果不其然,还是老样子,登时怒火迭起。
“皇上,您清醒清醒吧,小妹她已经死了,她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终究还是爆发了。
这些时日,北琛忍得已经够辛苦了,前期强撑着,中期皇上昏迷不醒,到了后期,皇上是醒来了,却日日颓废在这灵堂之上,不管外界的一切。
一开始,他十分理解,理解皇上心里的苦,也体谅。
但是,够了,真的足够了,皇上折磨了自己这么久,已经足够了。
即便是再这般继续下去,小妹也活不回来,只是让活着的人跟着一起痛苦罢了。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啊!
况且,皇上如此放纵自己许多日,已然是奢侈,他身上背负着大宴整个天下的责任!
“倾儿,你早饭想吃什么啊?你最喜欢吃小笼包,早膳我们还吃小笼包可好?你想吃什么馅的?素的还是肉的,你告诉我,我命御膳房给你做。”
“对了,小菜你想吃什么?黄瓜条还是青菜?辣的酸的,甜的还是咸的?或者说酸甜辣咸你都想吃,纠结啊?那你别纠结了,我替你做主可好,早膳以清淡为主,太过重口了,你的胃会受不住的,唔,我想想啊……”
“这样好了,咱们就以甜的为主好不好?小甜菜配小笼包,啧啧,你的最爱,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想吃素馅的小笼包还是肉馅的。”
秦之昂瘫坐在棺材旁,对着里面的‘北倾’絮絮叨叨的说着家常,而对于北琛的出现以及他所说的话,毫不理会,仿若并不在他的世界中一般。
“疯了疯了,疯了!”北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抓着头,低声嘶吼。
“皇上,你疯了,求求您清醒清醒吧,你看看,倾儿她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她不能吃小笼包,也不能回您的话,你认清现实吧。”
秦之昂的表现让北琛心中一凉,因而也顾不得以下犯上了,上前拽着人指着棺材里的‘北倾’哑声大吼,好似这样,就能唤醒几近疯魔的秦之昂一样。
他的良苦用心,秦之昂并不接受,反而毫无所用,自顾自的继续与‘北倾’自言自语,絮絮叨叨着日常。
就好像,北倾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一般。
紧随北琛其后匆匆跑过来的段澄澈北国明二人看到这一幕,也不免有些惊住了。
这几日,皇上一个人独守灵堂,将所有人都赶走,本以为他只是想陪北倾最后一程,如今亲眼所见,却不是这么回事。
感触最深的便是北国明,毕竟,躺在棺材里的是他的亲生女儿。
只见他走近,拍拍情绪激动的北琛,靠近秦之昂。
“皇上,臣的女儿何其荣幸,让您如此惦念着,臣在此代她向您叩恩。”说着,北国明撩袍跪下,郑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径自站了起来。
“皇上,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若是倾儿知您如此放不下,在地底下,怕是也难以瞑目的吧。”
秦之昂伏在棺材上的手指一动,幽幽抬起头来,凶神恶煞的瞪着北国明,嘭一声,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什么地底下,简直是胡说八道,文元,文元。”
听到呼唤,文元从方才的变故中惊醒过来,怯怯懦懦的应声:“奴才,奴才在。”
“将这胡说八道之徒拉下去砍了!”秦之昂大手一挥,一脸嗜血的下达一道令所有人漏跳半拍的命令。
“皇上!”文元扑腾跪下,“皇上三思啊。”
“怎么,连你也想造反不成?”脚步重重的踱至文元眼前,周身弥漫着黑压压的森冷气息。
“既然如此,那你也一块死吧!”说着,又是一脚,文元被踹了出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