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秦之昂垂首理了理自己的袖袍,淡淡道:“你倒是敢说实话。”
童路又磕了一个头,接着道:“罪臣惶恐。”
“说说吧,怎么回事?”
童路在心里斟酌了下用词,神情慨然孤注一掷的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一点也不落的述说出来。
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知道个大概,知道罪魁祸首,知道凶手是谁,知道十二名死者的身份。
至于死亡原因,以及为何会死,罪魁祸首的动机何在,他便不知情了。
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无法知道,对方的身份,是他所不能企及的,更是他一个小小县令所不能插手的。
听完童路的一番叙述,书房中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较之其他人,秦之昂倒是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他倒不怀疑童路的说辞,在童路来之前,文元便将童路的资料送到了他的手上。
简历很简单,一目了然,这个童路,科考中了榜眼,分派到翰林院编书磨练,却得罪了上级,先是被冷在翰林院里,然后又被平职外派到了榆兴。
在榆兴一待便是近十年,在这十年里,这童路的政绩算是不错,虽不曾到老百姓人人称颂的地步,但在这榆兴,口碑倒是不错,对管辖范围之内的事,倒也算上心。
榆兴的老百姓对童路倒是赞不绝口,可见,这份口碑,是日积月累而积攒下来,也是无数个心服口服累积出来的。
因而,他能判断出,童路说的是否属实。
良久。
“你先回去吧,此事朕会派人调查,若有需要,文元会去找你,今日之事,该怎么说,不用朕教你吧?”
童路忙道:“罪臣明白,多谢陛下圣恩。”
“童大人这边请。”看过童路资料的文元,知道皇上对这份童大人观感算是不错的,因而上前将麻了腿的童路扶起来。
“多谢公公。”
待人离开后,段澄澈最先忍不住的开了口,“小叔,咱们大宴有卖身死契,主人家不说话,官员无资格插手这样的条例吗?”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即便是人死了,也不能管吗?”
秦景安面露尴尬,大宴有没有这样的条例,他是真的不清楚,但是他清楚,在大丧期间,乐坊必须要停止作业。
没办法,谁让他随了父王,不爱这世上富贵权势,独爱乐曲。
这位景安世子是个什么德行,北润和北琛知道的一清二楚,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尴尬,只不过前者北润也不清楚大宴条例中有没有这一条,因而摸摸鼻子装透明人。
北琛见此,好笑的摇摇头,出声道:“段小王爷,咱们大宴是没有这一条例的,只不过,有一条是,奴家签了死契,那终将一生服务主家,除非主家舍弃。”
“既然没有这个条例,那他为何称之为不敢管?”段澄澈看向北琛。
“咱们大宴虽没有那样的条例,但是却有,没有指派或者圣名,品阶低的官员,是不能查品阶高官员的。”
“出了人命也不行?而且还是十二条人命。”
“可以,但是这前提下,有亲人报官,拿出证据,或者,死者不是死契,亦或者凶手低于办案官员。”所以说,童路对此束手无辞倒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死者的亲人并没有去报案,且去死者家里查看时,要么对方声称死者活得好好的,要么便是得了一大笔赔偿金离开了榆兴。
且,死者已然化成了一堆白骨,根本无从查证死者的真实身份,也只能估摸几分,更不可能去主人家查证,也只是按照目击者的证词,肯定死者出自何处。
亲人不报官,没有证据,又加上,死者是死契,且办案的官员品阶低于涉案人员,即便是童路有心,怕也无力了。
北琛条理清晰的一番分析听得众人说不出话来,虽然觉得不忿,但也知道,并没有错,可仍是觉得不甘,毕竟,那是十二条女子的性命啊。
秦之昂不动声色的看了北琛一眼,北家这三个公子,倒是各有各的优势,且看今年的科考了。
事情的真相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也有了锁定的目标,秦之昂便起身离开了书房。
出来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倾儿醒了没有。
等他回去时,北倾还在床上睡得香甜,看着她恬静美好的睡颜,不知为何,睡意涌来。
秦之昂轻手轻脚的褪去外衣,上了床,动作很轻的将北倾揽入怀里,侧身抱着她,嗅着她的幽香,思绪放空,渐渐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北倾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房间内也陷入了昏暗之中,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落,因而大概方向还是能分辨得清的。
旁边传来熟悉的呼吸声,侧过身看去,就着月光打量旁边人沉睡的容颜。
即便是两人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但每次看到他,她都会忍不住的心跳加速,她很清楚,自己爱的这么男人,有着独一无二的容貌。
很帅,五官像是被雕刻的一般,菱角分明。
眉峰凌厉,生生缩减了他的俊美,也因此,第一眼,让人看到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的凌厉的双眼,以及霸道冷然的气场。
有时候她忍不住在想,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所以这辈子让这么优秀的男人爱上她,且爱她爱的死心塌地。
对于自己天马行空般的念头,北倾忍不住的噗嗤一笑,意识到他还在睡,生生压了下来。
整个人往前蹭了蹭,将自己蹭进他气息的包围圈中,可这样还觉得不够,双腿扭来扭去,直接圈上了他的腰。
两人的姿势很是微妙,微妙到,北倾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某处的变化。
……这就尴尬了啊。
天知道,她只是想靠他近一些,在近一些,完全没有任何的绮念啊。
她发誓!
北倾抬眼偷偷的觑了他一眼,见他依旧在睡着,某处的抬头好似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好眠。
心下微松,偷偷的移开自己的腿,一点点的往回收,在即将移到安全地带时,北倾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