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跟游鲲说天南省那边出现了问题,当然不是骗他。
雨雪集团发展至今,已经形成了一个非常庞大的贸易网络,比如说大力可乐,全国各处都有销售点,还有大批产品被装进集装箱、销往东南亚、大河国、百济国等地。
至于癌必清,那就更供不应求了,欧美各国都来打听行情,想做此药的代理商。可惜药厂现在的产量有限,只能供应周边地区,南方省份都买不到。
工业有出必有进。可乐还好一些,主要成分是水,唐水市虽然不是水资源丰富的地区,但生产可乐还是足够的。其它成份,也无非是简单的化学配方,以及用于遮掩配方味道的大量焦糖。癌必清复杂一点,但也复杂不了多少,它属于化学药,主要成分依靠工业合成,所需源材料并不多。
与上面圈钱的项目相比,蓄光池、光动机等企业需要的原材料就海了去了。比方说生产光动机外壳的一种精炼铜,雨雪集团经多方分析,最终决定从天南省的天南铜业有限公司采购。
天南铜业是国有企业,财大气粗,双方起初的谈判、合约签定,都很顺利,前两次交货也没毛病,但从第三次开始,订货的铜就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纯度不够,杂质含量超标!
第一回,雨雪集团忍了。因为工期太紧,反正这些铜拿回去,厂里都要进一步精炼,差一点就差一点吧,只是叮嘱天南铜业下次的供货要合格。
可是第二回,他们的供货又不合格了。这下雨雪集团的采购人员不同意了,一定要厂家给合格的产品。厂家说行,我给你换货,可是说归说,货却是一天天地堆在那里,就是不给换。
国有企业都是这样,办事有时不是很灵光。雨雪集团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可以到法院起诉对方违约,然后按照正常程序打个一年半载的关司。如果当地法院不偏袒本地企业,那么雨雪集团可以获得一定的赔偿金。
雨雪集团愿意花个一年半载,跟他们打关司吗?显然是不愿意的。就算能打赢关司,这一年半的发展也会被耽误,雨雪集团缺的不是那点赔偿,而是时间!
就算在打关司期间,紧急更换供货商,那也要重新考察,协商。等新供货商熟悉了雨雪集团的质量标准,可以生产出满足要求的铜,估计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雨雪集团等不起!
为了能早点解决问题,采购员将情况反映了上去。雨雪动力集团的总工程师罗秋瑶女士很重视此事,亲自来天南铜业与天南铜业的老总协商。
天南铜业的益俊材益总热情地接待了罗秋瑶,并承诺解决问题。等罗秋瑶离开之后,铜确实被换了一遍,但仍是不合格的。
罗秋瑶很气愤,把事情汇报给董事长助理云真真,云真真又联系了钟老的秘书邴和安,请他立即解决这个问题。
邴和安不久后回应,天南铜业已经做出处理,处分了相关责任人,接下来不会有问题了。
云真真把结果反馈给罗秋瑶,罗秋瑶重新派采购员去采购,可是那边供应的铜依然不合格。
罗秋瑶很火大,再次联系云真真,云真真再次找钟老的秘书邴和安。
这一回,天南省那边的反应也算雷厉风行,直接撤掉天南铜业的老总益俊材——你们觉得我处理的不好,这下连老总都给你换了,总没问题了吧?
新的老总于伟晔上任,罗秋瑶第一时间就电话联系他,可是对方不接电话。为了尽快解决此事,罗秋瑶不得不再次飞往天南,与于总会晤。
虽然罗秋瑶的诚意很足,但于总很谦虚地表示,我刚刚上任,还不了解情况,这个问题咱们有时间再谈。
“我们已经被你们厂耽误一个半月了!”罗秋瑶道。
于伟晔乐呵呵地道:“罗女士,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做生意谁都不是一番风顺的。如果你觉得我们做的不对,可以到法庭起诉我们,大家照章办事。我虽然是企业的老总,但其实就是一个打工的,你朝我发脾气也没有用。”
罗秋瑶道:“你知道上个老总是怎么下台的吗?”
于伟晔道:“我知道,但我现在被任命为企业的掌门人,就要对企业负责,对我的员工负责,你们的订单我也会慎重考虑,尽最大可能满足你们所要求的质量标准。”
罗秋瑶被他的倌腔搞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郑重声明,下次交货我们一定要看到合格产品。
于伟晔接着打他的倌腔,送走罗秋瑶,之后的日子里就不再交货了。罗秋瑶多次打电话,仍是打不通,让采购员去问,采购员说于总表示正在进行质量把关,如果能生产出合格产品,就一定交货。
“再这样下去,两个月都过去了,他们要付违约金!”
采购员道:“罗总,这个我也跟他们说了。于总表示,违约金他们会付的,但厂里资金现在周转不灵,大概明年这个时候可能会偿还。”
罗秋瑶知道,于总说明年这个时候,其实真到明年这个时候他们也不会给钱的。天南铜业是国企大厂,多少债务都在手里压着,欠点违约金又怕什么?那么想要的话,你到法院告啊,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至于关司输了的话肯定要赔,那就不是于总考虑的事了。且不说企业是国家的,赔多少都不会扣他的工资,光说这关司打得久了,一两年过去,厂里的领导层也早不是原来的了,到时谁是老总谁来赔吧。
事情办到这个份上,人家其实就是在故意刁难你呢,罗秋瑶只好再把电话打给云真真。
云真真也很无奈,再次联系了钟老的秘书邴和安。
邴和安听了也很无奈——这事儿我都帮你们打招呼两次了,甚至还一怒之下换了他们厂长,够用心吧?你不能怪我!
好吧,既然你说还有问题,我就再帮你们打个招呼。但你们也不要光指望我们上层打招呼,企业之间的事最好通过企业之间的对话来解决。
邴和安说的很婉转,但云真真听明白了,人家是真的管烦了。
当然,就算有些烦,邴和安还是再度联系了天南省那边,随后回话道:“那边说他们已经尽力了,技术部也在加班加点考虑方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达到你们的要求。只是你们对质量的要求太高,恐怕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原来就能达到要求,只是突然变差了。”云真真道。
邴和安道:“可是那边不是这样说的。他们说你们一开始就表示质量比合同上差些没关系,前几批货就没有符合标准,你们也全收了,只是后来突然要求严格,他们就无法达标了。你们要想撤回合同也可以,他们负责赔违约金。”
“一派胡言!他们不是资金周转不灵,要明年才能赔违约金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是这样的话,我想办法帮你们要这笔钱好不好?”邴和安道。
云真真被气笑了:“我们集团不缺钱,他们这样是耍我们玩,耽误我们的时间,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邴和安很无奈地道:“做生意嘛,当然不可能事事顺心。人家已经处理过两次员工,甚至老总都换了,依然无法解决技术难点,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你们想要赔偿人家也认,我看那边的态度没问题。合同是上个老总签的,已经问责了,这个于总什么也没做,你难道想让我给他一个处分?”
云真真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们这边想办法处理好了,就不麻烦你了。”
邴和安叹了口气道:“真真,这样就对了。做企业,你们不能总仗着有我们的关系就蛮不讲理,得适当照顾一下当地企业的情绪,用正常的企业间对话解决问题……”
“啪!”
他那边话没说完,云真真就把电话撂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邴和安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恨得直咬牙。
他这边生气,云真真那边也很生气。如果是下层业务员,也许会仗着公司有上层关系而胡作非为。可是这次去谈生意的是罗秋瑶——对于帝国仆民,云真真肯定会无条件信任,所以道理绝对不会站在天南铜业的那边!
其实,这不是邴秘书第一次婉拒云真真的要求了。雨雪集团发展至今,有很多事都无法通过上面来解决。正所谓:上级压下级,一级压一级,级级加码,马到成功;下层蒙上层,一层蒙一层,层层掺水,水到渠成。
很多事上级看来已经马到成功,其实下面根本没有办,很多事在上级看来很合理,水到渠成,其实离真相要多远有多远。
既然级级加码、层层掺水无法解决,雨雪集团只能用自己的办法。
于是当天下午,米杜保安集团——这一年多时间,米杜社团也飞速发展、壮大,并且越来越正规化。虽然集团的开拓者米老大、杜老四都死了,但米杜这个名称还是沿续了下来。
米杜集团出动了两辆大巴,一百多号人紧急赶往天南省,在于伟晔于总下班的时候,把他堵在了半路上——我们是唐水的黑涩会,不死不休的那种,敢跟我们做对,要做好横尸街头的准备!
一百多号人的队伍很是威武,大多数企业主,都会被这种阵仗吓住,于总也不例外。在脸被揍肿之后,他不但承认了错误,还答应明天就提供符合要求的铜。
“好,这可是你说的,明天要是不见货,我断你一只手!”带队的裴翔叫道。
当天,裴翔带着手下在当地娱乐了一番,准备第二天再回去。这种事他们做过很多回,一般不会出问题,看那个于总的怂样,肯定也无大事。
可是他们玩了个通宵,睡到第二天下午起庄之后,突然接到通知:天南铜业那边又放鸽子了!
“岂有此理,他这是自己作死,怪不得我!”裴翔道。
一百多号人再次集合、出动,到天南铜业堵门。于伟晔倒是下班后就出来了,见到裴翔后还比昨天镇定:“我景告你们,不要乱来,否则你会后悔的!”
裴翔也是老米杜人了,哪会吃这种景告?当时就笑道:“我昨天说了,你不办事就断你一只手,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当下两个小弟就把于伟晔按住了,随后裴翔抽出袖子中的小斧头,一斧将于伟晔的手血淋淋地剁了下来!
言出必行,是米杜人对自己的要求,否则凶名立不起来,别人岂会买你的账?
至于身在外地会不会出事,米杜集团也是有自己考量的,否则也不会带一百多号人前来。这个规模的人群,普通景察根本拦不住,等当地景方调了大部队,他们早就跑路了。
可是今天,事情远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断了手的于伟晔刚刚发出惨号,一群荷枪实弹的武景居然跳了出来,人数居然有近千!
“都不许动!举起手来!”
“吆嗬,这是挖了个坑等我们来跳啊?”裴翔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却没有慌,大大咧咧地问:“我说,你们想干什么?”
武景队长冷哼一声:“当街行凶,你还好意思问?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裴翔道:“等等,动手的是我,你要抓的话抓我一个就行了,与我的兄弟们无关。兄弟们,认清这些人的脸,以后慢慢算账!”
米杜集团其它的人叫道:“裴总你放心,我们记住了!”
“妈的,你能耐还不小。抓你一个?想得美!”武景队长的目光充满鄙视,“都给我带走,一个也不许少!”
于是裴翔一百多号人的队伍全军覆没,罗秋瑶到了第三天才知道他们全都没有回来,紧急联系云真真。
云真真见状,只能再一个电话给邴秘书打过去:“喂,我们集团保安部到天南铜业讨要违约金,结果一百多号人全被当地景方全部抓走了,整整三天都没消息,这是怎么回事?”
邴秘书登时就是一愣:“你们要钱去了一百多号人?这么多?”
云真真道:“一百多号人也叫多吗?我还嫌少呢!他们拖我们两个月了,去的人少根本不好使好不好?”
邴秘书叹了口气,沉声道:“那好吧,我帮你联系一下,问问是怎么回事。”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邴秘书的电话又打了回来,语气分外严厉:“真真,你跟我说实话,那群人真的是做保安的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