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分夺秒。
美国白宫迟迟未对波比·亚当斯的毒丨丨品合法化要求作出回应, 两方倒都很沉得住气, 在打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说白了, 沉得住气是因为耗得起。
毒枭手里握着全球几亿因各种原因使用毒丨丨品的平民的性命,筹码足够,即使跟自由世界的第一大国公然对峙也绰绰有余。
波比·亚当斯当然不是不怕死——她断了脑神经也不会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等着总统投降,视频发送之后,她在柬埔寨老巢躲藏得很好, 装修成旧式美国风的村落外埋了许多地雷, 层层守卫,防御坚固得像铁桶。
美国总统不动如山,或许还在想两全之策,又或许起了屈从毒枭的心思,到现在半句话也没说。
这两个人耗得起,数以亿计的民众耗不起。
托尼·斯塔克脱队后不久, 世界人口死亡数量急剧上升,更触目惊心的是,许多被强制隔离的病毒感染者连逃往医院寻求救治的机会都没有, 活活熬到第三阶段, 七窍流血双眼爆眶而死。
特工们驾驶“银色飞马”抵达柬埔寨不到两分钟,播放线路再度遭劫, 波比·亚当斯发布了第二个勒索视频。
这个红鬈发的女人有着漂亮的外表,口红甜蜜,却狠毒得能漠视痛苦。屏幕上给出个全世界因特质病毒发作死亡的人口总数,她仪态优雅地在旁边解说。那眼镜镜片上倒映的数字, 只不过是一串数字而已。
“死亡人数比我想象中还少一点。”她叹息道,眼波一转,随即弯唇流露点笑意,对屏幕前观看着的美国总统——她知道他一定会看——道,“总统先生应该也嫌少,所以迟迟不愿同意我的请求。做不好吗?”
她温声软语问“不好吗”,眼里分明掠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一眨就没了,恍惚间以为是错觉。
波比随后道:“我的律师仍然随时恭候您的消息。”
镜头给到她的律师。
一个瘦男人,在视频里点头哈腰的。
正哈着,天花板“轰隆”一声掉下来,碎块四飞,正中脑门,猛然把这软骨头砸得头破血流。
毒枭惊而站起,抬头不知望见什么,脸色发白,抓起放在桌上输进密码就能救人的手提电脑慌慌张张往外逃。
视频界面无声成了一片漆黑。
眼睛雪亮的人,在视频骤灭前捕捉到了天花板破洞里随雪白残骸一同降落的金红色身影。
快得像烟火。
与光同至,又如神降。
“神就算了。”托尼·斯塔克面无表情道,“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个被浩克痛扁过的反面典型。”
神大概也是不会动手打人的。
钢铁侠飞越大西洋疾驰而来,不仅仅要打人,还要狠狠地打。
他一伸手提起地上魂飞魄散的律师,顺带着瞧见了律师手里松松捏住、摇摇欲坠的合同,问:“波比·亚当斯发放解毒剂的密码是什么?”
律师瑟瑟发抖,话说得结结巴巴,我我我我了不知多少个,才缩着头道:“我不知道……”
“好的。”钢铁侠宽容地道。
五指一松,把他又丢回地上。
丢之前没忘了抽出拟定好的合同看看,枫糖色的眼一扫,扫出些不屑。
纸张从手里扬开,落到地上,成了火焰焚烧的余烬。
托尼正要追赶逃跑的波比·亚当斯,一转身的空当,房间里响起了滴溜溜的音乐。
“地雷爆炸了。”耳畔连接着的梅林的声音道。
—— —— —— —— ——
黛茜留在控制室里。
她显然跟刚才带她的那金发蓝眼的队长玩得比较好,他给她泡奶,还给她拿了手指胡萝卜吃。
小团子莫名有些亲近史蒂夫,尽管爸爸第一彼得第二的位置不能动摇,她对他的喜欢也比对普通人多得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脑子里对从前那个苹果还留着些模糊印象,但不管是与不是,宝宝愿意主动亲近,总归是令人高兴的。
她和爸爸通完话,史蒂夫听说外头又起暴动,起身风一样地走了,把她和两个特工留在一块儿。
适逢柬埔寨毒巢地雷爆丨丨炸,虽然炸的是黄金圈的人,但娜塔莎受了些波及,干姜水忙着调度特工,没时间哄孩子,小雏菊宝宝自己一个人站在后面,不吵也不闹,揣着两只小手安静地看他们工作。
视频里爸爸不咸不淡地说话,叫她不要捣乱,她听见声音看见人就开心,知道托尼在外头好好的,现在也不难过,只是当梅林得了空,招招手叫她过去些,她却摇头,两只手背在了身后,像个腰杆挺直的小婆婆。
梅林就笑,还是顾忌门口瘫着不能言语的那两个,把黛茜抱到身旁来。
他也就剩抱孩子的时间了。
波比·亚当斯的村落俨然战场,片片轰炸,建筑成了齑粉。
始作俑者是个爱动脑子的女人,惹出这样全球性的灾难,逃跑却不在行,派出杀伤力百分百的机械犬撕咬闯进村落的特工,自己在紧闭大门的餐厅里被托尼捉了个正着。
娜塔莎进来时唇有些发白,胳膊上的伤口做了紧急处理,不至于继续流血,受伤的那条手臂还直直端着,手里握枪,枪口对准女毒枭的头。
“我不喜欢玩游戏,也不喜欢虐待俘虏。”前后夹击,托尼掌心的电弧脉冲炮正烫烫地发亮,字咬得很重,“说出密码。”
波比逃无可逃,反而淡定,微笑着明目张胆地将手提箱藏到身后,眨眼给了个调情的眼神,轻声问:“如果我不说呢?”
“有的是办法让你说。”门口一个人道。
艾格西丢掉满是弹孔的攻防一体可折叠行李箱,从腰后摸出个黑盒子。
盒子打开,里头赫然躺着一支抽取了毒丨丨品的注射器。
史蒂夫压制暴动的民众,压到一半,民众自己就停了。
抬眼望见的那一幕,想必让许多人今生今世都难忘。
数不清的无人机飞上蓝天,落下来就成了生的希望。
解毒剂成功分发到感染病毒者手中,数以亿计受害,数以亿计存活。
大概都沉浸在重获新生的狂喜里,忘了问谁是英雄。
自从第一个人成功解毒,沉默得好像天生没了嘴巴的美国总统速度就快得连中国香港记者都望尘莫及,文件发了一篇又一篇,电视上的总统照片放得比主持人还要大。
史蒂夫回到基地,摘了手套,在水下冲洗一双手。
那大手的手背有些擦伤。
他粗粗抹了两下手,接着水喝几口,找了椅子坐下,忽然觉得有些累,无声叹了一口气。
合众国这边派出去的人处理完柬埔寨的残局,很快开着“银色飞马”回到肯塔基州。
娜塔莎伤得最重,手臂用不上力,回来还是穿的托尼的装甲。
小团子正在吃干姜水弄的晚饭。
奶油意面煮得很软,但味道重了些,她不太爱吃,用勺子舀餐盘里的青豌豆,含进嘴里,嚼得烂烂了才咽下去。
她要是不嚼,这样小小颗容易呛到孩子的食物爸爸就不给吃,偏偏都还是好吃的,豆和玉米她都爱,于是每回都能吃得很好。
正吃着,远远听见小娜阿姨的声音,黛茜耳朵一下伸得长长,叫一声“阿姨”,下巴还沾着意大利面的渣,就握着勺子骨碌站起身,屁颠屁颠跑了出去。
娜塔莎前脚跟在干姜水背后转身,后脚就看见拿勺子跑出来的宝宝,眼睛一弯,显然是高兴,等黛茜过来,下意识要伸手摸摸她的头,可手伸出去很快又收回,在衣服上蹭蹭,才去扶住她的肩膀。
黛茜一眼就看见娜塔莎受伤的肩膀,原本很高兴的,渐渐就不太高兴了。
“很快会好的。”娜塔莎道。
她回来得早一点,开“银色飞马”的特工回来得也不晚,最妙的是托尼回来,还提了个小蛋挞的外带盒子。
黛茜想爸爸想了一天,可瞧见托尼身影出现在门口那一瞬间,她先是高兴,然后马上鼓了脸蛋,跑到椅子后面躲着。
折叠椅露了她大半的身子,躲跟不躲也没什么两样。
“有蛋挞。”老父亲道。
打开装蛋挞的盒子,隔着这么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让生气了的女儿看看。
黛茜本能地伸长脖子来望,看着舔了舔嘴巴,明显是想吃。
这小的很聪明,马上反应过来是受了爸爸的骗,使劲儿缩回去,想吃也不看了。
她不高兴爸爸出门不带自己,才这么小,也不知道她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分分钟要做父亲的命。
托尼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孩子,也不知想什么,须臾在地上盘着坐了,叹口气道:“是爸爸的错。”
他一边说,一边从盒子里拿出个蛋挞,在黛茜眼皮底下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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