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石猴

随着汽车的一个急刹，程铠额头啪地一下撞在了前座椅背上，也让他从瞌睡中惊醒过来，揉着脑袋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眯眼假寐的谢锦妍，这丫头倒是跟屁股粘在座位上一样，紧随着汽车颠簸起伏，稳得很。

他们俩此时已是身处一辆中巴车上了，至于那辆谢锦妍“捡来”的破花冠，早在汽油快用完的时候，就被他们舍弃在路上了。不过在弃车前，从后备箱发现的六七把还沾着血的管制刀具，着实是让程铠愣了好久——他们捡的这辆车，不会是什么杀手、黑帮作案后丢弃还没来得及毁掉的作案工具车吧？

程铠揉了揉眉心，觉得脑子还是有些懵懵的，就像是没睡够的样子。距离他们遭遇常萱等四名“斩魔会”修者的战斗，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他至少睡了超过四十个小时，基本上大部分时间只要不需要用两腿行进，他就在睡觉或打瞌睡。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一直就没好过，仿佛那晚一战，把他的精力全都耗光了。

他和谢锦妍也讨论过，谢锦妍也认为程铠虽然在贤者时间里，使用“复制”来的术法没有真气上限的限制，仿佛可以无限使用，毫无窒碍。但现在看来，频繁使用这种“复制”来的术法，代价应该就是贤者时间结束后，持续更长、更强烈的精神疲惫感了。

老实说，程铠现在有时候也会有些担心，自从不在周燃身边后，他现在进贤者时间，都跟做任务似的，身心也是越来越疲惫。现在想到要进贤者时间，都会有些下意识的排斥，不要以后造成什么功能性障碍就完球了。

不过之前那晚一战，不仅是让谢锦妍吞噬掉了那韩国大汉的真元，修为有了明显的提升，甚至直接突破了练气境五层。对程铠来说，虽然依然没能搞明白是怎么“复制”了其他修者的能力，又是怎么使用出来的。但和谢锦妍的联手，还是让他对自己的战斗能力有了更深认识与自信。特别是在后面，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将那姜智秀从地底“拽”出来的时候，那个状态，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和卢安道在空中对决的状态——那个从身上释放“黑线”束缚别人的能力，也是那时他下意识从谢锦妍那“复制”到的。他感觉在那种状态下，他的注意力是全部集中在战斗本身的，贤者时间或许也因此加强了他的战斗技巧，更“明白”各种能力和“术法”改怎么使用。

中巴缓缓地停了下来，门边的售票员扭头对程铠和谢锦妍的方向喊道：“XX桥到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座位于西南腹地的三线小城。他们下车的地方，就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性景点之一，是一座据说明朝就存在的石桥，石桥的两边各有一个巨大的石猴，穿着古朴的铠甲，造型威武，颇有点齐天大圣的意思。

“你说的那个散修，很厉害么？”程铠问道，他们到这座城市来，为的是找一个在“老妖婆记忆里”修为颇高，据说四十年前就已经是练气境九层的散修。

谢锦妍指着石桥前的一座石猴像问道：“你觉得这石像怎么样？”

程铠迷眼仰头望去，七八米高的石像，看起来自然是极有气势的，不难想像几百年前古人要造这石像时，必然要花费巨大的代价。不过他是个俗人，对这种有些“艺术”性质的东西，也说不出什么有品位的评价来，只能简单地做出客观评判：“很大，挺好看的……”

谢锦妍又指向另一座石猴像，说道：“这两个，都是他凿出来的。据说除了运送石料外，这两只猴子，全是他一个人凿刻出来，没有其他帮手，一共花了二十年时间。”

程铠一怔，下巴都差点惊到地上了：“你是说……这两只猴子，都是那个我们要找的散修凿刻的？等等，我之前听人说过这两只猴子，可都是明朝天启年间就有的。那岂不是说，我们要找的那个散修，明朝就活着了？”对于一个修者单人凿出这两只大猴子，程铠毫不怀疑其可能性，毕竟就他已经见过太多修者的神通广大了。但这两只石猴既然是明朝就有的，那这个散修如果现在还活着，这年龄也太可怕了？难道修者，真的能够长生不死？

“他凿刻这两只猴子的时候，应该才刚刚入道，完成这两只猴子后，就真正成为修者了。一般来说，达到练气境五层以上，活个一百多岁，没什么问题。但就算是练气境九层，三百岁也差不多是个极限了。只有到了化神境，神魂能够独立存在，修者才能超脱肉体的生老病死和寿元的限制。”谢锦妍解释道。

程铠疑惑：“那你说的这个散修是什么情况？”

谢锦妍说过那老妖婆四十年前见过这个散修，即便是四十年前，那也依然有三百多岁了啊。

“他是以雕刻入道，比较特殊，可以寄魂于所雕刻炼制的成品中。在他练气境三层的时候，就舍弃了肉身，把自己的神魂彻底融入了他的雕像中。”

程铠恍然道：“这么说，我们现在要找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拥有那散修灵魂的、会动的雕像？”

“他可以在他雕刻炼制的雕像间自由转移神魂，所以就算是‘斩魔会’都很难抓住他。”谢锦妍说道，“就好像这两只猴子，如果他愿意，也可以附身上去。”

程铠仰头看着那快有三层楼高的石猴，想像着它自由活动，大杀四方的情形，还真是有些震撼。虽然他知道，如果只是单纯的石像，没有其他神通，可能谢锦妍随便一个术法，就能把它打得崩成一地碎片。

“那我们怎么找他，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扫过去？”程铠皱眉，“既然‘斩魔会’都找不到他，我们用这样的方法，能找到么？四十年前老妖婆在这里见过他，未必他现在就还在这啊。说不定这四十年里，他已经被‘斩魔会’抓住了？”

“他不会去其他地方的，他会在这里等老妖婆，因为老妖婆告诉过他，知道怎么帮他重塑肉身。如果不能重塑肉身，他永远都冲不破练气境的上限，永远都只能困在他自己的雕塑里。”

重塑肉身，听到这四个字，程铠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你知道怎么帮他重塑肉身么？”

“不知道。”

程铠有些担心：“你从那个老妖婆的记忆里，能不能判断那个散修的性格怎么样？能不能成为咱们的盟友？可别像飘香面馆的老陈一样，一见面就想把咱们杀了吃。”

“据说他曾经把一个村的人都杀掉，把他们的灵魂封印到自己的雕塑了，做成了一只供他驱使的军队。不过这些也是老妖婆记忆里道听途说的，也没有和他验证过，不一定是真的。”谢锦妍说道。

“那要是他不想和咱们一起对抗斩魔会，反而要把咱们杀了塞进他的雕像呢？”

“那就杀了他，我正好吸了他的真元。”谢锦妍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练气境九层，不好对付吧？”程铠有些担心地说道，不过他随即想起了上一个遇到的练气境九层韩清辰，老实说，单论难对付的程度，似乎还比不上常萱那个使大剑的短发恶女。

谢锦妍对此却是很自信：“放心吧前辈，你只要像那天晚上那样扔‘元暴弹’，哪个练气境九层也不敢硬刚。何况这散修虽然练气境九层已经几十年，但毕竟是个没有自己肉身的家伙，隐匿、潜逃或许会更强，但打起来绝对比不上姜智秀他们四个人联手的。”

对谢锦妍的判断，程铠还是比较信任的。不仅她本身战斗经验丰富，而且有那位她口中“老妖婆”的各种记忆，对修者的各种知识和信息的了解，感觉比他搜检过记忆的两位“斩魔会”修者还要强。

不过他也因此对那位“老妖婆”越来越好奇了，不知道这个“老妖婆的传承”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方式，为什么谢锦妍不仅能修炼她的术法，还能拥有她的记忆。本来程铠以为那“老妖婆”是这种类似小说里“金手指老爷爷”式的存在，可以随时在脑海里交流，但后来询问谢锦妍后却被否认。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她也没有详细解释，似乎并不愿就这个话题多谈，程铠也不好追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