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是哪个警署的?前来我们建康码头抓人做过报备没有?”
一个穿着丝绸短衫,头发油光光的矮胖男人,吆五喝六的喊叫,在他身边跟随着七八个神态狂妄的手下。
“报备?”
被问话的是一个年轻警员,瞧这年龄应该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是刚刚分配到警署。
他叫做秦奋,是个新人。
“我要报备什么?我亲眼看到他偷别人的东西,我是警员,难道不能抓他归案吗?报备,你说的报备是什么意思?”
秦奋指着不远处一个神情猥琐的小胡子喝道。
“你说他是小偷他就是了?就算他是,你说要带走人就能带走了?你凭什么?”
矮胖子傲然问道。
“就凭我是平安警署的警员!就凭这建康码头是归属平安警署管理的!”秦奋理直气壮地喊道。
“哈哈!”
听到秦奋这样的话,看到他的模样,丝绸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其余人也都跟着大笑。
他们看向秦奋的眼神流露出满满的不屑。
“新来的雏儿啊!”
“就说的吧,什么都不懂就往前冲。”
“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死的!”
“你们……”
“李爷。”
就在秦奋脸色恼怒的想要反击时,后面忽然冲过来一个年老警员。
他看到这幕后,赶紧走到了丝绸男人的面前,笑吟吟的递出去一根香烟。
“李爷,这是我们警署刚来的新人,什么都不懂,您老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我这就带回去管教,保证下不为例!”
“我说的吧,怎么没有看到你老柳头那,原来是去那边买烟了。”
“老柳头,这是你的人,今天我就给你个面子,带着你的人走。再有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李爷接过老柳头递过来的整盒香烟,随意递给旁边的小弟,冲秦奋指了指,然后转身耀武扬威地离开。
那个小偷儿也跟随着走掉,离开前眼神挑衅地斜视过来。
“你不能……”
“小秦,别闹了!”
看到秦奋还想要不依不饶,老柳头也就是柳昌河狠狠瞪了一眼,拉起他的手臂就往后走去,边走边冷声说道。
“先跟我走,回头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
秦奋没有再固执己见,跟随着柳昌河离开。
看到这样一幕场景后,楚牧峰眉头微皱起来,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警员竟然不能抓小偷?小偷居然还被保护?那些人是谁?竟然如此无视法律?”
“哎呦,先生,您可小点声,别被他们听到,不然是离不开码头的!”
听到楚牧峰的话,面摊儿老板连忙脸色惊恐地做拱道。
“老板,什么意思?”楚牧峰问道。
“那人叫做李平狮,是海神殿的四大管事之一。在咱们建康码头上,你不管是抓人还是做别的事,都必须得到他们这些管事的同意。”
“他们不点头的话,你是什么事都别想做成的。在咱们这里,海神殿的话比警员更管事。”面摊儿老板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你们都得向海神殿交保护费喽?”楚牧峰跟着问道。
“对!”
面摊儿老板说道:“我们就向海神殿交保护费就成,警员是管不到这里来的,所以说他们也别想收我们的钱。”
“其实对我们来说都一样的,反正都要交费,给谁交不是交。”
“老板,来一碗油泼面。”
“好嘞!”
瞧着老板去那边忙起来后,楚牧峰就和东方槐算账离开,来到一处码头栏杆处后,东方槐低声说道:“站长,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你也看出来了?说说吧!”楚牧峰望着一望无际的河面。
“咱们先不说这个海神殿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说说这个面摊儿老板都知道的事,难道说陈宾全和马建山能不清楚?”
“他们能不知道这建康码头是归属海神殿管的,不是谁想就能随便过来抓捕的?我想他们应该也知道的!”
“陈宾全不说是故意隐藏。”
“马建山说要在外面抓捕是以退为进,到时候就算咱们知道海神殿的事,也不能怪罪到他的头上来。”
“为什么?因为他之前提醒过的,说是不能在码头抓捕。”
话说到这里,东方槐眼神寒彻。
“站长,他们是在给您挖坑跳!有海神殿这个变数在,咱们的计划就算做得再严密,恐怕都别想能成功抓捕!”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
只要楚牧峰这边抓捕行动失败,以着侯季平之前的态度,那自然是要给予责罚。
即便不能拿下他的副站长位置,也会削弱其威信。
“马建山和陈宾全这两个混蛋!”
楚牧峰眼底杀意凛然。
我原本都没有想要找你们麻烦,动你们屁股下面的位置,可谁想你们却敢给我玩弄这样的花招,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站在这码头之上,楚牧峰便下定决心,动行动科!动情报科!
要是能将这两个科室牢牢掌握在手中,就算胡为民是站长那又如何?完全可以将其架空。
“走吧,咱们继续逛逛这建康码头,将那片也都瞧瞧。”
“是!”
……
临近黄昏时分。
楚牧峰在槐明站的办公室中,将行动科和情报科的负责人全都喊过来。
目光扫过他们后,沉声说道:“明日的抓捕行动是我上任后的第一次行动,也是省站朱站长很重视的行动。”
“既然这个行动归咱们槐明站负责,那么就要全力以赴去完成。我不希望这事出现一点纰漏!”
“还是之前的话,谁的区域出问题,谁来负责任!”
“是!”
东方槐大声说道,在身边众人的目视中,他双目炯炯有神的说道:“楚副站长,要是说在我的防区出现问题,我愿意引咎辞职!”
引咎辞职?
马建山他们的脸色不由微变,看过来的眼神带出一抹冷意,要不要玩的这么大?
就算是抓捕行动失败,需要这样做吗?
就在马建山刚想要劝说的时候,楚牧峰却是已经沉声问道:“东方槐,军中无戏言!”
“卑职愿立下军令状!”东方槐义无反顾道。
“好!”
楚牧峰拍案而起,神情振奋地说道:“要的就是你这种魄力,要的就是你这种担当。”
“你这个行动科的副科长都敢立下军令状,相信别人也不会比你差劲!”
说着楚牧峰的眼神便瞥视过去。
碰触到他的眼神后,马建山和陈宾全微微愣神,这是什么意思。
迟疑片刻,马建山也跟着表态道:“站长,只要是在我的防区中出现问题,我也愿意立下军令状,引咎辞职!”
“好样的!我就说咱们槐明站的人没有孬种,现在看看果然如此,人人都要像是马建山你这样,何愁咱们槐明站不能扬名!”
楚牧峰顺势瞥向陈宾全。
“卑职也愿意立下军令状,只要是卑职情报科所属防区出现问题,愿引咎辞职!”
“好!”
楚牧峰唰的就将几张纸拿出来,放到桌面上后大声说道:“来吧,把你们的军令状都立下来,我好拿着军令状去见侯主任。”
“让他看看咱们槐明站的底气,看看咱们槐明站执行省站命令的决心,回头也好给你们请功!”
“是!”
这就叫做赶鸭子上架!
这就叫做被逼上梁山!
但不管叫做什么,这都是楚牧峰的阳谋,没有任何掩饰,谁也挑不出毛病,堂堂正正的阳谋!
你们任务成功,我为你们庆功!
你们任务失败,我就拿军令状追究!
你们要说我是针对你们的,不好意思,我的人东方槐也立下军令状。
一视同仁,谁能有意见?
于是乎,马建山,陈宾全和东方槐就都立下军令状,而将这样的军令状拿到手后,楚牧峰就带着去面见侯季平。
将军令状和行动计划都说出来后,楚牧峰便神情淡然的说道:“侯主任,您就瞧好吧,我们明日肯定能完成抓捕任务!”
“好,我相信楚副站长一定能成功!”
侯季平没想到楚牧峰的决心有这么大,微微颔首后满意的一笑。
“是!”
等到楚牧峰离开后,胡为民跟着走进来。
他已经听说这事,所以才想着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清楚事情居然是真的后,他便皱起眉头,狐疑地问道:“他楚牧峰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居然来这一出?”
“鬼主意?”
侯季平颇为不悦地说道:“老胡,你恐怕是想多了。我早就给你说过,这个楚牧峰做事是非常认真和谨慎。”
“他之所以会这样做,应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确保抓捕任务的成功!”
“以前他也这样做过,再说不就是军令状吗?只要任务完成,你担心这个做什么?除非……”
“没有没有!”
胡为民听到这里,立刻摆起来双手说道:“绝对没有除非这个说法,这次任务我们槐明站是肯定能办成,侯主任,您放心吧。”
“好!”侯季平颔首道。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八点。
建康码头。
按照之前说的时间,九点左右船就会抵达,目标就会出现。
这时候,整座码头已经是全都在槐明站的监控中。
行动队的队员们借着各种各样的身份进行掩饰,有卖水果的,有擦皮鞋的,有卖香烟的,他们都带着上了膛的家伙,谨慎地扫视着四周。
一处木棚搭建的简陋茶摊儿。
坐在这里喝茶的是楚牧峰和侯季平,既然这事需要侯季平亲自出面解决,他自然是不能缺席。
胡为民则是留在站里坐镇指挥,要是说有任何突发事件,他那边都能联系调度,从而做到万无一失。
“紧张吗?”侯季平举着茶杯问道。
“紧张?”
楚牧峰淡然一笑,平静地说道:“侯主任说笑了,我怎么会紧张?像是这样的抓捕行动又不是说第一次做,之前在警备厅,在特殊情报科的时候,有过太多抓捕行动了。”
“那些很多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我连他们都能拿下,何况这次只是抓捕区区一个女人。”
“不过话说到这里,侯主任,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路?是岛国间谍吗?”楚牧峰发问道。
“岛国间谍?”
侯季平深深望了楚牧峰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不是间谍,是有别的身份,但这个身份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那就等抓到后审问吧!”楚牧峰随意道。
“对,审问!”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而这个茶摊儿也是他们的人在经营。
半个小时过去了,距离客船就快到来的时候,楚牧峰侧身点烟,然后不经意抬头的时候,瞳孔骤然间猛缩。
出现在视野中的竟然是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的人:沈金泉!
沈金泉是谁?
他是当初在直隶城靠着白鼠杀死卖国贼的人,是后来在姑苏城执行任务时起到关键作用的人。
因为这样的功劳,沈金泉是被楚牧峰特意招募进军事情报调查局。
原以为沈金泉就会这样一直跟着自己干下去,可谁能想到加入特殊情报科短短一个月后,他就主动辞职了。
当初楚牧峰还感觉很可惜,亲自找他谈话,可沈金泉的态度很坚决地要离开。
虽然没有说出来到底什么理由,但楚牧峰能感受到他其实是不舍的。
不舍却坚持辞职,那就说明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楚牧峰也就没有阻拦,还给了他一笔钱。
分别至今已经三月有余,没想到会在这槐明城的建康码头碰见。
不对,这事不对。
沈金泉要是说出现在这里的话,难道说那个所谓的女人是……
赫连夫人!
楚牧峰脑海中顿时响起了一声霹雳。
能让沈金泉离开楚牧峰的人只有赫连夫人,谁让赫连夫人对他有着救命和教育之情。
虽然他走的时候没说是不是因为赫连夫人,但楚牧峰多多少少也猜到几分。
如今沈金泉居然会在这边露面!
莫非他是来接应赫连夫人的?
赫连夫人会不会就是东方槐分析中所说到的红党?
昔日的很多事陡然在脑海里飞快掠过。
不错,她要是红党的话,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
没错,这种可能性很大!
营救!
必须要想办法营救出来他们!
只要船上坐着的是赫连夫人,或者说即便不是,只要他们是红党的人,楚牧峰都不会有迟疑,都会想办法将他们从这种天罗地网中营救出去。
“沈金泉,你到底是不是红党呢?”
这些念头闪电般的在楚牧峰脑海中划过,然后他就下意识的看向码头对面,在那里埋伏着的是马建山的人。
如果说想要从码头逃走的话,最佳路线就是那里。
硬闯是不现实的。
那怎么样才能促成这事呢?
“侯主任,我去方便下!”楚牧峰心思急转低声说道。
“去吧,速去速回!”
侯季平刚才已经去过,所以说对楚牧峰要去放水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两人从坐下就开始喝茶,总得释放释放。
反正还没有看到客船,一时半会也到不了码头。
“好!”
楚牧峰起身就往前面走去,他漫不经心地走着,路过沈金泉旁边时,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然后都没给沈金泉张嘴说话的机会,目不斜视地压低声音道:“别说话,去那边的茅房。”
此刻沈金泉正拿着串冰糖葫芦正在吃,边吃边扇着一顶帽子,目光一定看向河面。
在听到楚牧峰的咳嗽声时,他顿时就已经认了出来。
他是特别惊讶,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楚牧峰。
就在他张嘴想要打招呼的时候,听到的却是这样一句话,立刻就将所有情绪都收敛住,还是大口大口吃着糖葫芦。
等楚牧峰擦肩而过后,吃完糖葫芦的沈金泉扔下木棒,这才转过身,摸着肚子,一摇二晃地地向着茅房那边走过去,边走边暗暗扫视向四周。
这么一扫,他才意识到码头的不对劲。
这里竟然埋伏着这么多人!
真的。
要不是楚牧峰的咳嗽和出现,沈金泉压根就不会想到这个。
他不是说没有观察四周,但开始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这只能说明他的经验还是有些不够,是被这群槐明站的特工们给欺骗了。
茅厕中。
等沈金泉走进来,看到里面只有楚牧峰一个人时,便兴奋地小声喊道:“楚哥,您怎么会在这里?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意外个屁,你给我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牧峰就站在茅厕门口,不时瞥向外面留意着,以免有人进来。
“我……”
沈金泉听到这个问话,顿时有些尴尬,嘴唇抖动着却没说话。
看到他的神情,楚牧峰就心里有数,这是不想说又不想欺骗自己。
换做平常,他肯定是会询问出来,但现在时间紧迫,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浪费,不然回去后侯季平会怀疑的。
“你给我说,一会儿要接的是不是赫连夫人?”楚牧峰开门见山问道。
“啊,您怎么知道的?”沈金泉面露惊愕之色。
果然被我猜对了!
“这么说赫连夫人是红党的人?你也是?”楚牧峰跟着问道。
“楚哥,我……”沈金泉迟疑起来。
“行了,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你给我听着,我现在是军事情报调查局槐明站的副站长,现在是来实施一次抓捕行动。”
“原本我还不知道是谁,现在我可以肯定,就是赫连夫人。”
“你等会儿见到赫连夫人时,不管用什么方法,要立即制造出来骚乱,然后带着她往西北方向那个区域跑,当然你们往哪里跑都有埋伏,不过只有那里才有后路,别的区域都是死路一条。”
“那里的火力布置是一个小队,十二个人,他们就埋伏在两边的商铺中,左侧有八个人,右侧有四个,你们要直接搞定右边的四个,然后冲出去!”
“冲出去后便赶紧隐藏起来,之后你可以想办法和我联系,我目前的住址是梧桐巷第九号大院。”
“都听清楚没有?”
楚牧峰紧盯着沈金泉,一股脑地全都说出来,然后看到不远处有人向着厕所走过来时,又嘱咐了一句。
“你们已经没有机会转移了,就听我的安排撤退!”
“是!”
沈金泉连忙点头。
说完楚牧峰就昂首阔步地走出茅房。
沈金泉等到楚牧峰离开,后来又进来几个人后这才出去。
他现在真的是感觉很后怕,幸好碰着的是楚牧峰,幸好楚牧峰没有想要抓捕他们的意思,不然的话就糟糕了。
至于说到怀疑楚牧峰是不是故意引诱他们往那个方向突围,沈金泉连想都没有想。
可能吗?
要是楚牧峰有这个想法,是绝对不会露面提醒,肯定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只是赫连夫人的到来原本就是机密,她的路线更是临时决定的,怎么会暴露出来呢?
莫非,她身边有内鬼?
想到这个,沈金泉眼底就闪过一抹杀意。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显然是要将赫连夫人成功营救出这个包围圈,至于说到抓内鬼的事,后续再说!
带上草帽,沈金泉大摇大摆地走到一个摆摊儿卖鞋垫的前面,蹲下来翻看着,嘴里小声嘀咕道。
“情况有变,立刻安排咱们的人到西北方向的那条商铺街,里面有四个埋伏的特务,要将他们清理掉。”
“是!”
真当这里只有沈金泉自己吗?
赫连夫人既然是负责后勤物资那么重要的事,她来到槐明城又怎么可能说只有沈金泉一个人接应?
不是说只有军事情报调查局的人才会掩饰身份,他们也会。
茶摊儿。
楚牧峰回来后又和侯季平继续喝茶,现在他的心也绷紧了。
虽然是在闲聊,他暗暗琢磨,即便有自己提醒,倘若对方依然逃跑失败,那该怎么做,如何来破这个局!
二十分钟后。
“快看,客船来了!”
当有人这样喊叫出声的时候,楚牧峰和侯季平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望过去,不远处的河面果然有着一艘客船乘风破浪而来。
赫连夫人此刻就在船上。
她原本是不想要来槐明城的,却因为临时有件事所以绕道这里。
因为是临时更改的计划,所以她就算是很小心翼翼,也不觉得这种变道会有什么危险。
何况身边还有两个护卫:林放牛和张鸣令。
“夫人,建康码头有咱们的人接应,一会儿您只要跟着我们走就行。”陈放牛低声说道。
“好的,辛苦你们了!”赫连夫人点头道。
“不辛苦,应该的,这里我们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张鸣令笑着说道。
“小心总无大错。”
陈放牛谨慎地说道。
很快,客船就靠岸,所有乘客便开始往下走。当赫连夫人看到沈金泉就在接应的人中,刚想要举手打招呼,却发现沈金泉做出了一个有危险的隐晦手势,脚步稍稍一顿。
“不好,有危险!”赫连夫人转头一笑,低声说道。
陈放牛和张鸣令立刻戒备起来,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手枪。
“就是她!”
一直跟在楚牧峰身边的侯季平,在看到赫连夫人露面后低声说道。
“楚副站长,下面就看你的了,我的人会跟着你过去查票,见机行事。”
“好!”
楚牧峰站起身来就往前走去。
在他身边跟着的就是之前一直都跟着侯季平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瞧着就像是身经百战的主儿,眼神中充斥着浓浓杀意。
“砰砰!”
就在楚牧峰他们刚要接近检票口时,藏在人群中的沈金泉突然开枪射击。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戴上个脸谱面具的沈金泉,瞄准目标就是楚牧峰身边的那个男人。
猝不及防之下,这个男人当场中枪倒地。
楚牧峰也果断俯身蹲下。
“啊!”
听到枪声,刚才还很有秩序的人群一下就变得沸腾起来,所有人都开始捂着脑袋,拎着皮箱,如惊恐的鸭子般到处跑动起来。
尖叫声,哭泣声,怒骂声,混杂着响成一片,场面一下子失控了。
“快,跟我来!”
沈金泉出现在赫连夫人身边,拉着她的手就开始跑。
陈放牛和张鸣令则在后面负责断后。四个人脚步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冲刺的目标就是正前方的出口。
侯季平懵了。
他真的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自己这边已经是很谨慎的布局,小心翼翼埋伏下来,对方怎么能识破的?
居然毫不迟疑就开枪射击,眼睁睁就看着手下干将就这么死了。
甚至就连楚牧峰都差点中枪
“楚站长,你没事吧?”侯季平冲过来低声问道。
“没事!”
楚牧峰从地面上站起来,脸色冷峻的看着赫连夫人逃走的方向,“侯主任,对方要逃,咱们赶紧追吧,绝对不能让他们逃走!”
“追!”
砰!
追捕者一枪直接命中陈放牛的后背,他直接扑到在地上,一动不动。
“快走!”
看到这幕的张鸣令是肝肠寸断,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这时候要是想着带他走的话,那就都走不了了。。
“走!”
沈金泉拉扯着赫连夫人继续往前跑。
“轰!”
前面应该是马建山防区的商铺,忽然间传来爆炸声。
只见黑烟翻滚着从右侧的一间茶楼中冒出来,强劲的冲击波让这个茶楼是摇摇欲坠。
“就是现在,这边!”
沈金泉带着赫连夫人连忙往那边冲去。
“该死的!”
等灰头土脸的马建山带着人从对面的商铺中冲出来后,已经看不到赫连夫人和沈金泉的身影,他举起手臂吼道。
“给我追!”
“站住!”
谁想就在这时,从前面的一条胡同中走出来十几道身影,为首的赫然便是海神殿的管事李平狮。
说来也是凑巧,他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点过来视察建康码头的,今天刚到这里,就看到这一幕发生,然后就看到一群人持枪追击。
这让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他哪能忍受!
在老子的地盘你们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开枪射击,闹事,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混?以后还怎么在海神殿立足?
“海神殿的?别碍事,赶紧让路!”
马建山认识李平狮吗?不认识,但他认识海神殿的服装,都是与众不同,跟跳大神的差不多。
“你们是什么人?”
李平狮哪里会这么轻易的就让路,不但不让路,反而是扬起手臂来,顿时他后面的人便都掏出手枪,挡住了马建山的道路。
“砰!”
就是这么迟疑的功夫,负责断后的张鸣令也被乱枪打死。
楚牧峰和侯季平从码头追过来,看到这里的情景后,侯季平怒不可遏的喊道:“马建山,你在这里干什么?人都跑了,还不赶紧给我追?”
“是!”马建山应道。
“追?你们要追谁?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你们就追?我给你们说,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都别想从这里离开?”
李平狮扬起脖子倨傲地喊道。
“你……”
“砰!”
就在侯季平的愤怒中,楚牧峰当机立断,毫不客气地举枪射击。
刚才还是耀武扬威的李平狮,眉心爆出个血窟窿,脸上仍然布满着张狂的表情,却再也说不出话来,轰然倒地。
“楚牧峰,你杀了他?你知道他是谁吗?”看到这一幕,马建山吃惊地喊道。
“他是谁?”
楚牧峰眼神凛然的瞪视过来,看着马建山冷喝道:“马建山,我不管他是谁,我只知道是他们阻拦了我们的追击,是他们在为逃走的抓捕对象作掩护,是他们都拿着武器在公然对抗我们。”
“他居然连侯主任都敢顶撞,那么你来给我说说,他这样做,是不是和党国作对,他该不该死?”
“我……”马建山当场语塞。
“马建山,这里是你的防区,你竟然敢让人逃掉,等到回去后我再和你算账!”
“你们现在都给我听着,缴枪不杀,否则一律就地枪决!”楚牧峰说着又举起来枪。
哗啦!
紧随其后的是赶过来的东方槐他们也都纷纷举起了手枪!
海神殿的这群人见对方来势汹汹,哪里还敢对峙,赶紧乖乖的放下手枪。
对着来?他们不敢,地面上李平狮的尸体都还没有变冷,身为管事的他都被人家眼皮不眨下一枪打死,对方显然更凶悍。
换做他们,谁敢抵抗?谁也不想就这样被毙了。
“东方,和我一起追!”
楚牧峰抬脚就向前跑去。
“是!”
东方槐带着裴东厂和黄硕就向前跟着跑去。
“哼!”
整件事都是侯季平亲眼看到的,他冲着马建山冷哼了下后就也追上前去。
直到这时候,马建山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糟糕,自己刚才怎么敢迟疑?怎么就敢想着对方是海神殿的便不敢动手呢?
这下真是倒了血霉,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着侯季平的背影从眼前消失,他赶紧让手下看管起来这群海神殿的人,随后就带人继续追过去。
结果是可想而知。
这里被阻扰了足足有五六分钟,这么长的时间,完全够赫连夫人和沈金泉逃之夭夭,加上楚牧峰又边追边搜,拖延时间,自然不会有结果。
等到马建山带着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时,迎接他的是侯季平毫不客气地一个大巴掌。
“马建山,你这个蠢货!废物!”
“侯主任,我!”马建山捂着自己脸,神情惊惧。
“你……你给我等着!”侯季平怒不可遏。
“侯主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即刻封锁槐明城。不给对方逃走的机会,我想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是不可能逃走!”楚牧峰在旁边冷声说道。
“行,楚副站长,就按照你说的办。”侯季平杀气腾腾。
“好!”
楚牧峰转过身来,直接开始发布一道道命令。
“东方槐,从现在起你带着行动科给我沿着这条线往西搜索!”
“陈宾全,你带着情报科的人沿着这条线往东搜索!”
“裴东厂,你即刻赶往槐明城警备局,让他们安排人封锁全城的交通要道!”
“黄硕,你回码头,将对方尸体带回去,我等会要看,同时排查码头,看看那里还有没有什么嫌疑人留下!”
“是!”
所有接到命令的人都开始转身行动起来。
看到楚牧峰能在这种情况下都保持着绝对清醒的头脑,都能做到颁布一条条命令,侯季平也是多了几分钦佩。
难怪楚牧峰能成为空降下来的副站长,这和他的年龄是没关系的,人家这种做事的能力是无可挑剔的,不是谁都能相比。
“副站长,我呢?”马建山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你?”
楚牧峰瞥视过来,眼神陡然冷厉,“马建山,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刚才直呼我名字吧,一点规矩都不懂吗?”
“哼,你要是说能给我将人拦住,你喊我什么都行。可你不但是没有拦住人,还阻拦我们追击,从而耽误了最佳的逮捕时间,你该当何罪?”
“我……”
马建山没想到楚牧峰在这里等着他,赶紧解释道:“楚副站长,我刚才只是情急之下才会口不择言,我不是故意的,我向您道歉。”
“道歉?”
楚牧峰嘲讽地说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规定做什么?你这种目无长官,无视纪律的做派,就等着我见到胡站长后好好理论理论吧!”
“至于说到现在你做什么,你不是害怕海神殿吗?那你就去给我好好的审审海神殿的人,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帮着目标逃走!”
“我没有害怕,我……”
“我不想听解释,我只要看结果!”
楚牧峰带着人就开始做事。
侯季平也愤然转身离开。
马建山呆如木鸡地站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