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少南摸着自己下巴上的短髯,继续说道:“如果那个太祖遗诏真的只是一个藏宝图之类的东西,那严世藩未必会押宝在我这里,所以,我觉得在知道这个遗诏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前,逼严世藩表态,站在我这一边,比得知这具体内容之后再跟他联络,要好得多。”
凤舞秀眉微蹙:“可是,严世藩若不知遗诏内容,完全可以不跟主公合作啊。继续观望便是。”
耿少南哈哈一笑,眼中冷芒一闪:“以前他可以观望待机,现在不行了,因为以前的主动权在他手上,甚至我恢复身份,都要他帮忙,可现在能让这太祖锦囊的诏书现字,就证明了我这个朱明皇子的身份,现在是我逼他要表态,不是我的盟友,就是我的敌人,现在不站在我这一边,那以后我若得皇位,他必无好果子吃,如果你是严世藩,会怎么选择呢?”
凤舞长舒一口气:“主公高明,您这是逼严世藩现在就要选择,在开这最后一个太祖遗诏的底牌之前,由不得他不选,起码现在看起来,你胜的机会很大。”
耿少南点了点头,正色道:“不错,一旦他向我效忠,就算上了我的贼船,再也下不去了,就算到时候没有什么太祖遗诏,或者这个遗诏没有想象中的管用,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有陪我一条路走到黑,就算是朝堂斗争,只要有严党全力相助,我也未必会输给太子,凤舞,这才是唯一可行的选择,明白了吗?”
凤舞微微一笑:“主公真乃神人也,凤舞只有仰视叹服。那现在我们就去京师么?严世藩从南京回来还要好一阵子吧,要不我们直接去南京城?”
耿少南冷笑道:“你真以为严世藩在南京?那不过是他放出的一个幌子罢了,既然他派出罗龙文和替身过来和我见面,那他为了避嫌,就一定不会在南京城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会儿他应该还在京师,想着如何为罗龙文的事情洗脱自己的干系呢。”
凤舞奇道:“他不是奉了皇命出使江南的吗,难道这也可以作假?”
耿少南笑道:“天高皇帝远,他只要在路上装病,还不是由他说了算,只说偶感风寒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中途折回就是,绝不能让自己和南京城的通倭之事扯上关系。听说,现在在南京城里,他的几个党羽正在秘密地和徐阶的清流党人谈判,要他们抹平此事,不然的话,他们也会把手上的清流派的把柄公之于世。这次因为罗龙文是和锦衣卫的人在一起,所以清流派还要考虑陆炳的立场,按以往的经验,八成会不了了之。”
凤舞叹了口气:“在南京城的最繁华地段,有这样大规模的打斗,还涉及通倭,这种事情都能轻松掩盖,大明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耿少南点了点头:“以前我不夺位的时候,也根本不敢想像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没有办法,现在夺位之前,得借助他们各方面的力量,这也是我想要跟徐林宗讲和的一个主要原因,因为,徐林宗和武当的背后,是清流派,我如果要消灭严党,就不能再消灭他们。”
凤舞奇道:“主公不是要借严党夺取江山吗,怎么又要消灭严党了?”
耿少南的神色严肃,正色道:“因为严党已经超过了我容忍的底线,以前我只是以为他们不过是贪财专权,陷害忠良也是党争而已,虽然坏国事,但不至于不可收拾,可现在看来,严世藩有里通外国,割据自立之心,这回他派罗龙文来跟我谈判,提的条件是要开放几个港口,完全由他来掌握,甚至连这些港口的守卫,也要交给倭人来负责,这就是引狼入室,一旦我在朝中要对他下手,他就会逃到这些港口,引倭军入侵,甚至自立为君了。”
凤舞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真的敢这样做?”
耿少南叹了口气:“毕竟我也是用阴谋手段在夺天下,所以得位不正,如果真的跟他翻脸,他就可以一边把我夺位的过程公布,一边靠倭人为后援,进则拥立一个别的宗室,退则自立为君,割据江南,倭人的战斗力凶悍,如果内外呼应,则江南半壁,不复为大明所有,他所谓的自保之道,就是指这个。”
凤舞咬了咬牙:“那这严党,还真的是非除不可了,幸亏主公这次没有去南京,也没有答应他的这个条件,只是,若是你再以锦囊逼他表态,多半他也会跟你重提这些条件吧。”
耿少南的眼中冷芒一闪:“走一步算一步,我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条件上作出让步的,大明的江山,万千的子民,不是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先让他想办法效忠我,然后再谈别的,让他贪钱可以,贪地和勾引外援绝对不行。到时候我夺取江山后,用陆炳慢慢地剪除掉严党,再用朝中徐阶一党对其牵制,如此双管齐下,慢慢动摇严党根基,数年之后,方可对他们下手。”
凤舞一脸崇拜地看着耿少南:“主公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么高明的朝堂手段,凤舞真的听了象是在做梦呢。”
耿少南微微一笑:“这些都是史书中历代朝堂党争的手段,你是女儿家,学这个没什么用。不过,这次我想靠跟屈彩凤和解,来找到跟徐林宗谈判的可能,但现在看起来,这点是搞砸了。”
凤舞的脸色一变:“这又怎么了?屈彩凤不肯答应居中调解吗?”
耿少南叹了口气:“也许这回是我过分了,扮成徐林宗的样子,她还真把我当成了徐林宗,有不少亲热之举,我也是顺手推舟,这才骗到了锦囊,现在她知道是我假扮徐林宗,羞愤难当,恨不得要把我碎尸万段,宁死也不跟帮我说情。”
凤舞的脸上飞过一朵红云:“主公是占了她便宜了,毁了她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