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使劲挣开王昊的怀抱：“谢谢你们！我要去陪外公了！”

“你们都去睡觉吧。”王昊对张奕和楚云川说，“我在这儿陪她。”

“你也去睡一下吧。”玉如意对王昊说，“明天还要上班。”

“不上班！”王昊果断地说，“我请假就是了！”

“不用！”玉如意说，“我自己可以的。”

王昊没理会玉如意，不由分说地拉张椅子坐在外公的床旁。

张奕也走过去坐下：“我反正睡不着。”

楚云川什么也没说，挨着王昊坐下。

忠爷爷瞟了他们一眼，感动地说：“端午真是有福之人！”

“如意……如意……‘外公的嘴唇慢慢地翕动着。

“外公！”玉如意喜不自禁地捉住外公的手，哽咽着说，“外公……你终于醒了！”

外公微笑着盯着玉如意：“外公没事呢！”

“嗯，没事！”玉如意使劲地点头，“外公不会有事！”

看着外公挣扎着，有想坐起来的意思，楚云川连忙伸手制止了他：“不能动！”

外公无奈地笑笑：“天大地大不如医生大，再厉害的人都不敢不听医生的话！”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忠爷爷眼里也泛着泪花。

外公扫了眼大家：“现在是什么时候？”

张奕看了一眼腕表：“凌晨五点。”

“五点？”外公想了一下，“还有一会儿才天亮，你们都去睡觉！”

忠爷爷笑着说：“都五点了还睡什么？脱衣服穿衣服的，太麻烦！”

外公笑：“哪怕睡一小会儿也好啊，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啊？不要硬撑！”

“晓得啦！”忠爷爷埋怨道，“你就好好地歇歇吧，别操心这个那个的！”

外公笑了笑，幽默地说：“我现在不想歇也得歇了！”

王昊趁机说：“外公，我们可以做手术！还来得及！”

外公笑了：“我刚才没听错吧？你也叫我外公？”

王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如意的外公……也，也算是我的外公……‘

“外公！”玉如意心酸地握着外公瘦骨嶙峋的手说，“他是我哥，当然可以叫你外公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就别逗他了。”

“外公是要休息了。”外公微笑着望向楚云川，“到时候了吧？”

楚云川神色凝重地看着心电监护仪：“血压越来越低……估计腹腔内还在继续出血，王昊说的那个手术或许可以制止出血……‘

“不做手术。”外公神色平静地说看着楚云川，“已经做完了想做的事，我知足了！我想趁着这最后一点时间和如意说说话。”

楚云川难过地起身，走到了门外。

王昊和张奕也默默走向门外。

忠爷爷摇了摇头，也走了出去。

外公慈祥地看着玉如意：“你是个好孩子。”

玉如意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别哭！”外公伸出手，轻轻的拭去玉如意腮边的泪珠，“外公只是去见你爸爸妈妈而已。”

玉如意心疼地捉住了外公的手。

外公用力吸了几口气：“外公等不到你结婚了，这公司算外公送给你的嫁妆，还有银行里的钱，律师那儿已经弄妥了。”

“外公……‘

“你让外公说完。”外公喘了口气继续说，“外公知道你喜欢做医生。你专业做你的医生，公司的事有专业人士打理，董事会的几位叔叔你都认识，他们都是外公信得过的人……‘

玉如意泪如雨下：“外公……‘

“事事都有万一，无论公司处于什么困境，都不要轻易卖出股份。”

“知道。”玉如意流着泪说，“这公司是外公为家乡献出的一份心意，我会把外公这份心意传承下去。”

“公司要生存下去就必须盈利，商场如战场，该出手的时候不要心慈手软、犹豫不决。”

见玉如意面有惧色，外公微笑着说：“张奕在这方面是个天才，他有很敏锐的触觉，处事也很果断。”

“哦。”

外公的眼中有些遗憾：“张奕是个好孩子，外公曾经想，如果你能和他在一起，将是非常完美的。”

“外公……‘

外公理解地看着玉如意：“外公知道他不是你想嫁的人，外公不会要求你做不喜欢做的事，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找他。”

玉如意流着眼泪点点头：“我知道了。”

“忠爷爷，还有家乡的老乡们，他们是公司的员工，也是公司的主人，要尊敬他们！”

“嗯！”

“如果他们仗着是公司元老，做出些不符规范的事情，必须与其他员工一视同仁，按公司规定处理，如有偏颇则不易服众。”

“是！”

“外公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孝顺不等于盲从。”

玉如意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外公解释道：“外公知道医院里还有你两个爸爸妈妈，如果他们犯了错，你不能因为他们是你的恩人就无原则地支持他们。”

玉如意嘟囔着说：“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也有犯错的时候。”外公慈爱地说，“万一他们有行差踏错，引导他们回头也是孝顺的一种。”

玉如意点头：“懂了。”

外公告诫道：“世事无常，切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记住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外公的额头沁出了汗珠。

玉如意轻轻为外公拭去汗：“外公，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他们把你教育得很好，外公很满意。”外公神色有些愧疚，“倒是外公，没有尽到外公的责任，除了钱，外公给不了你什么……‘

“能和外公相处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

“有你，有山庄，外公这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外公爱怜地看着玉如意，“外公没福气参加你的婚礼。”

玉如意难受地趴在外公怀里。

外公摸着玉如意的头发：“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听外公的。”

玉如意抬起头。

外公严肃地说：“外公走了之后，不要搞告别仪式之类的，一把火烧了就是，把骨灰洒一些在山上，洒一些在河里。”

玉如意有些为难：“外公……‘

“你放心。”外公说，“我已经把忠爷爷和张奕说通了，之前也和你爷爷讲过这事，没有人会为难你。”

“但是……‘

外公轻轻摆了摆头：“别再说了。如果尊敬外公，你就成全了外公。如果大张旗鼓地下去，外公没脸见地下的人。”

玉如意含泪点了点头。

外公释然地牵了牵嘴角：“去把王昊给我叫进来。”

玉如意含着泪走出外公的卧室，看着王昊指了指里面。

王昊忐忑地走了进去。

看着心电监护仪上有些脱落的心脏搏动，王昊担忧地问：“是不是有些心悸、心累、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外公指了指床旁的椅子。

“等一下！”王昊果断地说，“我给你用一些药先！”

外公摇了摇头：“坐下！”

王昊蹙着眉，迟疑地坐下来。”

看着王昊老是盯着床旁的心电监护仪，外公苦笑：“别管那个！”

“可是……‘王昊困惑地看着外公，“明明可以缓解的……”

外公认真地看着王昊：“用药可以改变结果吗？”

“至少……你现在要舒服些。”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外公昏黄的眼中有着一丝精锐的光芒，“你知道我对舒服的定义是什么吗？”

王昊一时语塞。

外公持续喘了几口气，平静地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王昊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生命垂危的老人身上有股逼人的气势：“什……什么？”

外公看着王昊的眼睛：“为什么那么对如意？”

王昊委屈地说：“我……就算对不起其他所有人，我也不会做对不起如意的事！”

外公牵了牵嘴角：“她随时都很开心吗？”

“我……我希望她终身都幸福，不只是一时的开心。”

外公反问：“终身不是由一分一秒的时间积累在一起的吗？

王昊再次语塞。

外公没有介意王昊面色的变化：“一时的开心都给不了她你确定能给她终身的幸福？”

“我……‘王昊突然泄了气，把自己暴露艾/滋/病病/毒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外公。

“你的缺点就是太自以为是！”外公不客气地指出。

王昊没有出声。

外公轻轻地叹了口气：“外公知道你对如意有多好，但是，好应该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知道不？”

外公欲言又止。

“你自以为尊重她是不够的。”外公仿佛看得穿王昊的心思，“你要看她想的是什么？需要的是什么？如果你只喜欢吃苹果，我送一个举世无双的梨给你，好不？”

王昊如醍醐灌顶：“外公，我错了！”

外公疼惜地看着王昊：“如意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想要她受一点一点委屈！”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外公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路漫漫其修远兮……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未来的事情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王昊心悦诚服地说：“谢谢外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