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同志你就快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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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场干旱突然下起了小雨,在场的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期待。
可是当他们看到说话的人居然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得失望起来。
马向前也是暗暗捏了一把汗。
毕竟杨立民是他带过来的人,当着王大山的面还叫了他一声马叔,如此一来杨立民要是闹了笑话,他这个做叔的人自然面子上过不去。
不过马向前却也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相反的他对杨立民的印象非常好,虽然他也觉得杨立民凭着三言两语分析出来的办法不靠谱,但是也不能太多打击了年轻人的积极性不是?
更何况根据他的观察杨立民可不是那种哗众取宠的性子,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保不准还真能给大家带来一条可以操作的思路也不一定。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马向前当下便看向了一旁的杨立民沉吟道:“利民,你真有把握?”
“嘿嘿!”
杨立民挠了挠头,脸上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淡淡的说道:“马叔,我这儿也是刚才听到刘科长和朱厂长谈话,突然灵机一动有了点儿想法,也不知道具体能不能够实施,要不我还是先把我的想法说给几位领导听听看如何?“
杨立民自然不会说自己早就有了可实施的方案,毕竟在坐的都是鞋业界的老人,而且其中好几位还是荣华厂的领导,再怎么说他也必须要考虑到几人的脸面不是?
而他提起荣华技转科科长刘浩和爱民老厂长朱红军刚才的谈话就不同了,这就可以理解为他所谓的方案无非是站在了两人的理解上,突发性的抓住了闪光点从而想到的。
如此一来如果方案不行也是他一个还没正是参加工作的小轻工对工作业务不熟悉,但是起码敢想敢说态度是正确的。
可是如果这个方案可行,无论是刘浩还是朱红军也是有功劳的,毕竟杨立民的方案可是借助了两人的经验。
听到杨立民这样解释了一句,刚才还对杨立民印象不是很好的刘浩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刘浩道:“年轻人敢想也是很好的嘛!都说年轻人脑子灵活,说不定你的办法还真能解决问题也说不定,而且就算是说错了也没啥,人无完人谁也不能保证谁就能一辈子不犯错是不是?”
得到了刘浩的肯定,其余原本心里还有些不喜的人也没在这一点上为难杨立民。
正如刘浩所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起码这种敢想敢说的态度应该得到肯定。
“
嗯,那这位小同志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朱红军也是眯起了眼睛,笑着对杨立民道:“要是你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就拍板给你发两百块钱的奖金!”
两百块钱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要知道这年头割一斤猪肉也才不到六毛钱,两百块钱要是换到后世的话几乎相当于好几千块钱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的人们几乎都还处于大集体年代,虽然今年实行了承包制但是时间尚短,家家户户几乎没有存余,两百块钱几乎对所有家庭来说都是一笔不菲的巨款。
这两百块钱的奖金刘红军也没指望能够送的出去,没见就连荣华和爱民两个鞋厂的技转部精英都没能解决问题吗?
当然如果真能送的出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已经开了口,杨立民也就没了继续藏拙的意思,当下缓缓站起身将先前几人放在桌上的鞋样格板拿了起来,指着鞋样边缘帮脚的位置说道:“刚才听刘科长提到了帮脚的问题,因为帮脚只有五毫米所以不能进行逐码替代,对于这一点一般情况下其实我也是认可的。毕竟如果进行替代一个码的码差就有2毫米,剩下的三个毫米的帮脚工人师傅们是不可能有操作空间的。”
杨立民先是赞同了刘浩的观点,不过这个问题在座的人都非常清楚,杨立民再说出来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毕竟人家刘浩已经说了一遍,他这第二遍显然就没有什么含金量了。
不够饶是如此这番话从一个小轻工的嘴里被复述了出来,几人还是眼前一亮。
要知道鞋业虽然属于轻工业,技术含量不是太高,但是因为其具有极大的专业性,如果不懂行的人即便是听了众人谈话恐怕能听懂意思就不错了,更不要说还能把其中的重点复述出来。
就凭这一点来看在所有的人心中都觉得眼前的这个小轻工虽然年轻,但是应该还是在鞋业技术上懂那么一些的。
“这个问题我们都知道,既然三个毫米没有操作的空间,那么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实现逐码替代的可能性?”
彭刚作为爱民鞋厂技转科科长,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自从厂里出了事他就被架在火上烤,毕竟科里连续两次发生了如此低级的错误,让技转科几乎在厂里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好不容易请来了刘涛过来本以为刘涛能有什么办法,可是说出来的东西和没说一样,说到最后依旧是要么报废要么库存。
一顿接风宴还没怎么吃就弄了个一肚子郁闷,现在竟然半路上跳出个毛头小子也大言不惭的说能解决问题,可说的头一句居然还是冷饭热炒换汤不换药让他很是
不舒服,这语气之中未免就有些不对味的意思。
彭刚话里带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杨立民也没在意,心道自己毕竟看起来年轻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也可以理解。
不过彭刚既然问了他也就就着彭刚的问题顺口说了下去。
杨立民对彭刚道:“彭科长说得对,剩下的三个毫米确实没有可操作的空间,可是我们把这三毫米延长到五毫米,甚至八毫米呢?”
说着,杨立民再次将格板拿在手里,指着帮脚位置道:“剩下的三毫米中我们拿出2个毫米作为和缝距离,在这个位置给它增加一圈布条,如此一来帮脚的长度就足够操作了。
而剩下的1个毫米贴在大底下面,有了大底的粘合外面也看不到线迹,既不影响质量也不影响美观。”
杨立民话音刚落,整个包间顿时就沉寂下来。
如果说最开始杨立民复述刘波的观点证明了他对制鞋技术理解的深刻,那么后来的解决方案就已经不是光凭技术的理解能够想到的问题了。
而是需要对制鞋的工艺和设计牢牢吃透才行。
别看这个办法看似深奥,说穿了其实也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在帮脚增加一圈布条而已,可是否则的话为何爱民、荣华两个厂的技转科精英都没有想到这个方案?
“好小子,没给你叔丢人!哈哈哈!”
马向前最先反应了过来,当下厚实的手掌就狠狠的拍在了杨立民的肩膀上,激动的哈哈大笑。
他虽然是军人转业半路出家甚至连鞋匠都算不上的鞋业领导,可是看的多了日来久之对鞋的制作和构造也弄懂了很多知识。杨立民的话虽然极其专业性,可是他也听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仔细一琢磨还真的有实施的可能性。
“嘿嘿,我说朱厂长这个问题要是能解决你可得再请我喝一台酒啊!”王大山顿时也春风满面,学着马向前的样子在杨立民的左肩上也狠狠的拍了一下,拍的杨立民嘴角直抽抽,开怀大笑道:“刚才在楼上还是我亲手把这小子给从楼上拽下来的,要是没有我老厂长你们这个问题到现在可能都没办法解决呢!”
无论是老厂长朱红军还是两厂技术科的科长刘涛以及彭刚,心里早就肯定了这个方案的可实施性,只是这么大的一个难题居然被一个小轻工给解决了,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这才没好意思开口。
现在朱红军被王大山一抵锐也是开怀大笑起来,端起酒杯就一口闷下,神采飘逸道:“好,记你一功!不就是一顿酒吗?我们爱民厂难道还怕你喝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