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西域，就是太阳强烈，大风带沙，路有渴死骨的荒凉地带。

佞修穿越来穿越去，外星球都穿过了，上一次穿到武侠背景的地球还是收了西门吹雪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带着妹子和徒弟一路南下，找了个风景秀丽的山安家落户，之后就没到江湖上晃荡。宅完了那个世界。

这一次她穿到少林寺，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近二十年，也走南闯北旅游了几趟，却真没去过西域。那条□□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丝绸之路全然没想过走上一回。

这次得了机会，她就努力回想着她曾经青葱的中学时代的地理课，广阔的□□土地上那条从长安出发的丝绸之路怎么走来着？首先要准备好充足的食物，其次要有一匹代步的马，接着要有gps导航系统或者自备一个导游。

佞修想了想，骑着照夜白，带着无花一路往西边去。行程遥远，往往风尘仆仆，露宿野地。又一次夜深露重得了重感冒的无花怏怏地骑在马背上。

看素来神清气爽身强体壮的佞修满世界撒欢，他终于深刻认识到学武功还是很有好处的。至少不会冻得自己得风寒！每天冻得流鼻涕形象毁坏过于严重，学武练内力迫在眉睫。

对于愚蠢的徒弟突然开窍学武发愤图强，佞修始终抱着既不鼓励也不斥责的态度，坚持又淡定地放养着徒弟。

跟教西门吹雪剑法的时候完全两个极端。无花要是知道自己还有个师兄，在佞修全然呵护督促下从小苦练剑法，为将来成为一代剑神打下坚实的基础，他必然一脸血。

等无花看到佞修又从路边捡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年，悉心照顾到康复，那无微不至的样子让无花第一次察觉到佞修对他的态度有问题。从亲密度到熟悉度上讲，佞修应该对身为徒弟的他更亲近关怀才对，可偏偏她对他态度不算敷衍但很随意。无花毫不怀疑，哪天他离家出走了，她也不会来找他。

等那路边捡的少年身体痊愈，他们西域吃骆驼的行程已经耽误了个把月了。无花不禁询问佞修为什么对这个少年区别对待。

佞修这是怀念过去时光了，这路边捡的少年虽然是个面瘫，但对剑术上很有追求，让她想起了她苦逼的爱徒西门吹雪。不知道她离开那个世界后，西门吹雪有没有按剧情变成别人家的剑神。

这种等同于辛辛苦苦替别人养了儿子的感觉，让佞修内心很郁闷了。想想鱼唇的唐二，想想西门吹雪，再想想石观音家的无花，都特么的别人家的孩子！收徒弟究竟干嘛！辛辛苦苦教养出来结果是别人的！就跟辛辛苦苦打个副本次次玄晶出在隔壁团一样，坑爹！

第二天佞修就把小名叫小红的面瘫少年放生野外了。

“去吧孩子，去寻找属于你的星辰大海吧。”佞修捏着小手帕落下感动的泪水。

少年头也不敢回，卯足劲一路狂奔而去，生怕佞修又把他抓回去。在逃出佞修视野之前，他回头看了看无花，他能逃离魔头的手掌还是多亏了这少林和尚，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将来再说吧！

那一路飞奔的架势让无花看了叹为观止，再看看自家师父，人前端着得道高僧世外高人的架子，唬了多少人。

再多接触几日就明白她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想想方才离去的少年，无花也不知该说他是幸还是不幸。

西域吃骆驼的行程再次启动，不过拖拖拉拉的速度比之前更颓。

无花已经找到吸引佞修注意力全心全意教自己武功的窍门了！不免路上多耽误。都说这全心全意过起的日子，过着过着也就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消弭。

等佞修费了一番功夫跟无花找到石观音在沙漠里的营地，时间整整过去三年。这些年来跟着佞修走南闯北，勤修武艺的无花长进巨大。以至于石观音再次看到他没能认出来。

瞧着这气质文雅，眉目如画，时刻勾着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的年轻僧人，石观音忍不住掐了佞修一把，“这当真是我儿无花？”

佞修一把将石观音推到一边去，揉揉自己已经皮下淤血的胳膊，“这不是你儿子，这是我徒弟。”佞修抬眼望了望石观音身后乖顺站着的几个美男。近年石观音的凶名在外，江湖上传言许多，要么是关于她的武功如何如何了得，要么是关于她是多么好色又从哪里掳走了哪个美少年美青年美大叔。

佞修逛了逛石观音整的跟宫殿一样的大本营，果然跟后宫一样，收罗的美男一天侍寝一个，一个月都见不完人。

晚饭时候，佞修跟石观音同桌而宴，她冲石观音勾勾手指，“手拿来。”那随意的模样让一干仆从心惊肉跳，上一个对石观音不恭敬的人现在都烂沙子里了。

不料石观音对这白发师太很是纵容，不仅把手给了，还神色轻松心情不错的样子，“做甚么？”

“给你把脉。”佞修摸了一会脉后，很是惊叹，“听说你御男无数，今日看了你屋后藏的男人，我当你夜夜纵欲身子空虚，打算写几个方子给你补身子。没想到你内力增进，身子健壮。贫僧有个疑惑实在好奇得厉害。”

“你问。”

“你事后怎么避孕的？我听说有女人服用的避孕汤，想想以你恶毒的心肠自己一定不会喝。”

提到房中秘事，石观音兴致大发，跟佞修这个没节操的出家人高谈阔论起来。

“……”这些年的修养让无花面不改色淡定从容，拿着自己的碗吃自己的饭。仿佛这两个满嘴和谐词汇的女人既不是教养他长大的师父也不是亲生母亲。

吃完饭，又被佞修拉着和石观音喝了几杯清酒，无花终于离开了饭厅自己出去散步消食了。

今天见了佞修这个老朋友，石观音心里也高兴。两个人痛痛快快喝了酒后出来看看月亮吹吹风，对着月亮石观音唏嘘以往，那张美貌如少女的脸庞在月光下带了隐约愁绪。

佞修吐槽了一句，“老婆娘一个还装少女，我又不是男人在我面前端个娇滴滴的少女模样能勾引我上床？”

石观音摸了摸自己粉嫩的脸颊，冷笑着跟佞修掐上了，“你有什么脸面来说我？红颜枯骨，老了还有谁会看。我修炼无相神功为了青春永驻在所不惜。你又修炼了什么功法，相识多年了也不曾见你老过。”

“我是修行道法之人迟早要羽化登仙。”佞修语带笑意，万里皎洁月光下，圣洁出尘。无花要是在一边站着，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这是犯了老毛病，时不时就端在那里装。

石观音原本也不相信佞修是个修行中的活神仙，不过猛然想起上次见面是佞修头顶那尊坐莲金身佛像，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她就信了。

石观音也说不出自己是羡慕还是嫉妒，她习惯性地给自己找个依靠，想懒洋洋又风情万种地躺在贵妃榻上，可惜这里只有佞修的肩膀勉强给她靠着。

“你说，百年之后，你一步登天羽化成仙，红尘你不留恋？与天同寿又有什么好？”

佞修心里都笑死了，无花打死都不相信她说的话，结果石观音这么简单就相信了，鱼唇的中原人！她努力憋着笑，脸上肌肉都要抽筋了。

佞修迟迟不应声，石观音疑惑地目光随之望过来。看到佞修脸上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妖僧！胆敢戏耍本夫人！”

“江湖上把你传得神乎其神，什么貌美天仙，风华绝代，武功高深莫测，还不是个蠢人。”佞修不再憋着放声大笑。笑得石观音脸都黑了。

“今天我就打死你个妖僧！造福天下百姓！”

“你忘了我个出家人，穿着袈裟每天都在普渡苍生，勤勤恳恳为佛祖的信徒贴砖加瓦。”

广袤沙漠中满天星斗，月光皎皎，如素银白雪铺满天地。

两个当今武林高手使出浑身解数，斗个高下，似如云中蛟，潜底龙。出招之势，仿佛能碎裂月光，观者心中惊骇。

无花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那两个比斗中的人毫无察觉。他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着佛祖的人都会有此种感应，冥冥之中，他的师父时日不多般令他心中悲切。可眼前，佞修还是活蹦乱跳武功高强，当今武林谁能出其左右。

他还在为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应心绪低落的时候，那边打了一架身心都舒坦了的两个女人开始放烟花玩。烟花是佞修包里存着的，以前渣基三的时候七夕活动剩下没来得及过期，就跟着佞修一起穿越了的东西。一个叫真橙之心，一个叫海誓山盟，还有一个叫与子偕老。

佞修一口气都放给了石观音。

烟花漫天。石观音看着美景心醉神迷。

佞修满腔骄傲：难怪那些男的都喜欢给妹纸放烟花！有成就感极了！骄傲挺胸。

没等她在骄傲一会，久违了的系统提示音又出现了。

系统：智能系统升级完毕，为玩家提供更贴心的服务。

系统：恭喜大侠收徒成功。

系统：恭喜大侠完成成就[慈悲为怀][广结善缘][金身不灭]，获得5000侠义值，获得8000金。

没等佞修惊叹一句渣系统还能升级到智能，听到接下来的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系统：恭喜大侠你的徒弟无花已经出师。

每次听到这句话都是个悲剧，表示她要赶着车去下一趟穿越了。

石观音还在专心致志看曼妙无比的烟花，佞修又发神经一样大叫着无花的名字跑了。石观音也没在意，继续看她的烟花。

“无花！”佞修脚下轻功如踏燕。

无花听到佞修喊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十七八岁的男孩介于长成于稚气的过渡中，因为习武的缘故长身玉立，眉目再精致也不会显得女气。跟着佞修多年游历，性子也沉稳妥当，更是做得一手好斋菜，能让无肉不欢的佞修吃得毫无怨言。

系统：[一代宗师]任务进度完成45%，下阶人物解锁，id佞修，门派纯阳。

系统：倒数十秒后开始传送。

无花干看着佞修急冲冲地跑到他面前，从她的“袖里乾坤”中掏出她用了多年的七弦琴，一本手写易筋经，几瓶丹药，最后还有一朵白玉莲花塞在他手中。无花顿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每一次他师父的心血来潮就是他苦逼的考验。不知道她这会想干什么。

“爱徒师父父要走了你要好好活着回中原的路不记得就别回去了跟着你娘照样吃香喝辣自由自在天下没有不散宴席师父父走后不要偷懒落下武艺。”

“师父，你……”说话这么急做什么？

无花徒然睁大眼睛，看白发的师太如过眼云烟般消散在空气中，再无踪迹可寻。

那天烟花浪漫，盛开中夜空中，与漫天夜幕中寒星交相辉映，美不胜收，喧闹了寂静的沙漠。

无花睁着眼睛茫茫然环顾四周。

“……师父？”

……

番外

佞修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逗比叫楚留香，他跟石观音打了一架后石观音输了。然后被几巴掌打死了。

她跟她打架的时候从来没有赢过，但佞修没想到她还能在生死决斗的时候心中存疑露了破绽，被人打死。太蠢了。

画面一转还是一个叫楚留香的逗比。

背景是黄沙漫天，长成大美男的无花跟楚留香决斗，她觉得无花好歹等了她半数真传，揍得一个逗比满地找牙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佞修没想到鱼唇的徒弟在生死决斗的时候心中存疑露了破绽，输了决斗。太蠢了。

画面中两人说了些什么，只可惜这么低能的梦只给她看了画面没给加上声音。佞修心中冷笑，呵呵，老子行走江湖多年难道是出来春游的吗？唇语妥妥没压力。

楚留香：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无论多卑鄙、多可恶的话，你竟都能用最温柔、最文雅的语调说出来。只可惜那时我纵然怀疑世上的每一个人，也不会怀疑到连琴声都不愿沾着杀气的无花身上。

无花：你我的友情，到现在所剩下的，已不如眼睛里的沙粒多了。很好，我今日总算证实，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楚留香叹了口气：你虽已输了，但无论如何，你的确输得很有风度。

无花：我若胜了，会更有风度的，只可惜这件事已永远没有机会证实了，是么？

逗比面上带了苦楚的意味：不错，你的确永远没有胜的机会了。

无花弯了弯嘴角：你为什么话带苦楚，是觉得我秉性孤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年，我师父教我的第一件事，是化缘。她直言此举为乞讨。好死不如赖活，我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场比斗了解性命。若我师父在天有灵，绝不想见无花如此行事。

无花手中握着一颗白莲舍利，是老方丈圆寂后留下最珍贵的一颗舍利。老方丈料事如神，吩咐门下弟子舍利要留给行修。

佞修离开之前选择把它留给他。

或许是一种依托，或许是一种精神的传递。

无花犹然记得儿时跟在老方丈身旁，每每听到老方丈提起自己师父不学无术的样子，叹气之余就是苦笑。却最在意这个不学无术的弟子。

是不是佞修多年后回想自己，也会一边叹气一边苦笑：这个糟心的小秃子。

无花：天下之大，何处不为家。无花先走一步。

风扬起黄沙，白衣僧人离去的身影颇为潇洒。

佞修觉得这个梦做得好极了。鱼唇的无花最后那句话深得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