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林耽误了太久,两人更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来到了一片峡谷地带。
石山在这里形成了一道又高又陡的绝壁,与对面的山峰遥遥相对。
站在绝壁之上,山风袭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的山顶上,有四块巨石高高矗立,中间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圆形祭台。
往山下望去,一弯白水绕山而下,湍急似练,水声淙淙。
阿朵打指着远处说,那里就是古祭台了,而下方这条长长的峡谷就是巫峡。
古祭台看着不远,却无直路通达,只能先绕石山台阶而下,再穿过巫峡,登高而上。
巨大的悬崖石壁上,二人就如同两只渺小的蚂蚁,正在快速的下移。
杨硕留意到石壁之上留有许多先民的刻印,有日常涂鸭,也有许多巨大的人像雕刻。据阿朵打说这是四大古族的遗迹,这些人像正是历代杰出的人物。
又说如果不是发生蚩氏一族叛乱的事,达努族长应该也会被刻在这石壁之上。他说的达努族长正是拓跋桑蕖的父亲拓跋达努。
两人飞速下行,很快便来到了水边。
在上面的时候并不觉得这条山涧有多大,可一旦到了近前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这根本就是一条河,而且是一条落差很大的河流。
眼前的河水如同许多个小瀑布连接而成的一般,水流狂泄,疾奔如注,砸在河道上突兀的巨石上,激起巨大的浪花,使得空气中都充满了浓重的水雾。
河水清冽,可以清楚的看到水下的鹅卵石和小游鱼。
这原本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但如果被人利用,那便会是一处绝地。
阿硕满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四周,掬起一捧河水,擦了擦脸,道:“有埋伏。”
阿朵打应了一声:“嗯。”同样掬起一捧水。
然而就在他掬起的这捧看起来十分通透干净的河水上,竟然漂着一条灰绿色的虫子!
那柔软的身体不停地摇摆着,一会儿拉长成条,一会儿缩拢成纺锤状,圆形的吸盘逮住机会就往皮肉上凑。
是水蛭!
“水中有蛊!”阿朵打急唤道。
阿硕满“噗”的一下便将满口的水给喷了出来,心叫我去,还让不让人好好的玩耍了?
阿朵打道:“普通的蚂蟥蛊在中蛊之后会腹胀腹泄便血,人变得干瘦如柴,但是要很多天后才会死去。而这种瘟蟥蛊却只需一柱香时间便能吸尽精血,使人毙命。”
阿硕满给惊了一跳:“不会吧,这么厉害!”
“嗯。”阿朵打点了点头,深为忌惮的道,“施蛊之人最后连尸体也不会放过,因为尸体最终都会成为新的蛊虫的繁殖温床。”
阿硕满听了直起鸡皮疙瘩。
光是想象中蛊者彻底变成白骨的时候,数万条水蛭从尸体身上爬出来的情景,就别提有多骇人了。
人们对巫修的恐惧,也多半源自于此。跟他们作对的人实在是死得太惨了!
“水里不能呆了!”阿朵打道,手中弯刀一挥,近处一棵池杉树便给他劈了下来。
高达数丈的池杉树倒落水面,形成了一条天然的树舟。阿朵打跳了上去,如履平地。
阿硕满有样学样,同样砍了一棵树跳了上去,双足踏在一根树桠上,软弹弹的,倒别有一番情趣。
二人就这样驾驭着现成的树舟往对岸驶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一往无前的做派,二人倒是很有默契。
“你是怎么看出来有埋伏的?”阿朵打突然问道。
阿硕满目不斜视,道:“这还用问。那劳什子水、火、风禁术不就又出现了么?”
“什么?你是说……”阿朵打大为惊异。
阿硕满不解的望着他,忽然想起自己只是仗着灵眼好使才会一眼看出,阿朵打不明底细也不奇怪。
于是哈哈干笑。
“亏你们还笑得出来!”
一个声音从山壁上传来,在山间来回传响。
抬头看去,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头顶的绝壁上,凭空生出无数颗小点,如同一块白糕沾上了许多的黑芝麻。
然而这非但不会让人生出食欲,反而让人头皮发麻。
阿朵打的瞳孔紧接着就是一缩。
因为他看清楚了,那一个个小点正是瘟蟥蛊的另一个变种——旱蟥蛊。
它们纷纷从石壁上剥落,如雨点一般劈头盖脸的打来,覆盖了头顶大片地方。
“小心!”
他大喝一声,一伸手甩出一个竹篾斗笠来。
那斗笠嗖嗖狂转,转瞬间便涨大了数倍,挡在了二人头顶。
唰唰唰,大量的旱蟥蛊落入水中,雨打荷塘一般,堪称壮观。
阿朵打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他知道,一定还有后手。
果然,从他们刚刚离开的石滩上,一下子出现在了许许多多黑色的蟾蜍。
它们密集的挤在一起,头朝水面,摩肩接踵,慵懒的爬动着。
“是毒蟾蛊!小心它们喷射毒浆!”阿朵打提醒道。
说话间,那些毒蟾一只只的隆起肚皮,如同一只只鼓饱了气的刺鲀,有白色的浆液从它们皮肤上那突起的毒腺上分泌而出,布满全身。
下一刻,便是一个万箭齐发的局面。
白色浓浆从那些毒蟾身上飙射而出,直贯数十丈。那威能,绝非一般的毒蟾可以比拟。
好在阿硕满早得了提醒,所以应付得还算及时。
只见他随手取出一柄不知其归属的油纸伞来,滴溜溜一转,顿时宝光湛湛,将所有激射而来的毒浆尽数挡了回去。
私心想着,这巫修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只要法宝多一点,量他也奈何不得。
可当他发现这柄极品法器级别的油纸伞正在快速消融的时候,这种想法就只能收了回去。
油纸伞的光华迅速黯淡了下去,伞面上随之出现在了几个手指粗细的小洞,且在不断扩大。
阿硕满暗骂了一声,随手又取出一枚乌光绽放的圆盾来,替代了油纸伞。
此圆盾也是一件极品法器,同样不知道来源于哪个倒霉的修士,毕竟杀的人太多了,灵器级别以下,没有人关心它的归属。
圆盾明显厚实得太多,被那毒浆喷溅,冒出一阵阵白汽,却一时半会腐蚀不掉。
唯独重量太大,驾驭它远没有油纸伞那么轻松写意。
阿朵打见他一眨眼功夫便亮出两件极品法器,心中也很是惊讶。
就在这时,有一大片褐色的雾霭从峡谷中吹来。
“不好,是毒雾!”
阿朵打脸色瞬变,连忙掩住了口鼻。
从那山口的方向,浓雾快速飘来,遮蔽了大片峡谷。
若是外行看来,还道这里仙气飘飘,适合归隐,怎知其中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会要了性命。
他们可以不吃饭,不喝水,但却不能不呼吸,至少目前是这样。
如果呼吸的权力都被剥夺,他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对方利用地利精心布置了这个杀局,使得他们处处受制。
不想等死,就只能快速逃离。
阿耳打当机立断,手中弯刀一扬,便将它掷出。那弯刀嗖嗖旋转着飞射而出,似快实慢。
紧接着他双足一蹬,身形猛然横移数丈,中途在弯刀上借力一点,便在落水前再度弹高,率先朝对面的河岸投去。
阿硕满则不须如此,只见他一步跃起,单足在空中轻轻一踏,便有一道黄芒亮起,足下凭生托力,落向了对岸。
就在阿朵打立足未稳的时候,一条长蛇骤然打来,将他横腰一卷,便拖了回去。
就在阿硕满面露惊讶的一瞬间,同样一条长蛇向他打来,趁他将落未落之时。
后者脚未着地,身子猛的一横,生生躲过了长蛇的攻击。
目光投向雾霭深处,视线难以企及。
于是大袖一挥,一道劲气便往前方席卷而去。
白雾徐徐,如烟四散。
在那里,一头两丈高的怪兽赫然矗立,那硕大的嘴巴抿成一线,其上两个朝天鼻,正嗞嗞冒着白汽。顶上,两颗黑玉般的眼珠子散发着幽幽的乌光。周身褶皱遍布,无数个突起的肉球油光可鉴,昭示着它的巨大毒性。
好一只巨大的毒蟾。
那毒蟾吞了阿朵打,身子尤自岿然不动,如同一座石山一般,如果世上有这么丑陋的石山的话。
“我早说过,你们用不着比试,偏偏你们就是不听。”
一人从毒蟾身后缓步走来,面上带着同情与戏谑,正是来自乌溪峒的索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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