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血兕之觥……”躲在一旁观战的无尘老祖失声道。
他之所以如此吃惊,自然是闻听过它的凶名。
相传在远古蛮荒时期,有部落首领在俘获敌方士兵后,将他们残忍杀害,并命祭师抽取他们的鲜X给部落勇士饮用,以期获得死者的悍勇之力。
而装载俘虏鲜X的容器便是这血兕之觥,其中所蕴含的怨念可谓极盛,因而被魔道修士获得后以邪法炼制成厉害的法宝。
这血兕之觥一亮出来,立刻有一股阴森恐怖的血腥气息向四周扩散。黑色的烟气从它的大嘴中弥漫而出,阴寒无比,连带着落霞门上空的气温也迅速降了下来。
杨硕双眼一眯,灵眼扫视下,发现那血兕之觥上青光大盛,凶煞之气浓重。此物也不知饮尽了多少亡者的鲜X才有如今的这般凶戾。
万煞宗,果然宗如其名。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死亡气息,一些弟子不由得打起了战栗,心中悸意大盛,仿佛死神正手持镰刀悬于头顶一般。
“感受到了吗?此物所具气息与小友身上的何其相似。本座之所以看中于你,也正是基于此点。”
杨硕低头沉吟片刻,昂首笑道:“这么说,我若随阁下前往,贵宗会准备将在下培养成下一代宗主喽?”
他这一问,许多人都露出古怪之色。还真有胆问啊!
“这……”谷虚真人一时语塞,道,“小友说笑了。敝宗实力强盛,地位超然。所以就算是一任护法,放在其他小派也是顶尖的存在,又何必执着于宗主之位?”
杨硕仰头望天,不以为然的道:“那我可不干。‘宁为鸡头,不做凤尾’听过没?在下虽谈不上志存高远,但也不会屈居人下,阁下恐怕是错爱了!”
谷虚真人听罢,忽的微微一笑。这一笑,有一些自嘲,也有一些玩味,但更多的却是源自于强者的自信。
“那,可由不得你!”
忽的一肃容,伸手往那血兕之觥上一拍,那法宝上便“唿”的喷出一股浓烈的黑雾,如大浪翻卷一般向杨硕扑来。
那黑雾浓重无比,黏稠得几乎化不开,时而有鬼怪的面孔从中幻化而出,又瞬即消没。阴暗而沉闷的天地间充斥着一股低频率的嘤嘤之声,如同亡灵哭诉,魑魅细语。
如此一来,更加恐怖的气息便笼罩了下方,使得一些弟子忍不住失声惊呼,仿佛那黑雾冲着的不杨硕,而是他们一般。
落霞门因为地处西陲,平常连个魔宗的边都摸不到,对魔宗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口口相传,并没有觉得有多么厉害。所以嗤之以鼻者居多,闻之色变更是谈不上。
然而这一次,他们终于有机会近距离领略了一番,哪怕只是做个看客,带给他们的震撼也非同一般。
而此刻身居要冲的杨硕更是深刻的领略到了这一点。
然而如果是别的手段也就罢了,偏偏对方展示的是凶煞之气,这种东西体内一直都有,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害怕就更谈不上。
当下表情淡淡,神态自若。见那黑烟幻化出一张恶魔的面孔气势汹汹的向自己逼来,杨硕不闪不避。
那黑雾所化的恶魔迫至近前,忽的咧开一张X盆大嘴,大小足有十人之高,鬼气森森,腥风扑面。
杨硕面带微笑,从容应对。
有种你就吃了我!
下一秒,但见那恶魔突然探出一爪,拍在了杨硕的胸口上。
后者倒飞而出,身体好一阵麻痹。
剧烈的痛苦在周身上面传递,全身一阵痉挛。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汹涌可怖的煞气,如同魔鬼一般钻入身体,妄图吞噬全身上下的灵气。
到这个时候,杨硕才悟懂了一件事——别人的煞气只能是别人的煞气,就算你是玄阴煞体也照样能打你,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当下立刻调动体内玄阴之气与之对抗,才险险没有将伤势恶化。
杨硕的身体砸向地面,下方是那参天巨木的交错枝桠。参天巨木如同一个等候猎物的巨人一般,忽的伸出了一只巨手。
前方是衔尾而来的黑雾魔鬼,后面是老树精怪,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目睹这样一幕,许多人都惊悚的捂住了嘴。
望月冷眉色一懔,一马当先的朝那黑雾幻化的魔鬼冲去。手中巨剑发出耀眼的暗金色光芒,庄严而神圣。一股浩然正气从他与他的巨剑之上发出,朝向那黑雾就是一剑飞渡,无所畏惧。
“咝呀!”尖厉的怪啸声传遍整个天地。
惊人的破坏力从那黑雾之上爆发出,望月冷被正面一击,快若流星般打下了山崖。
而这黑雾好似也受到了极其猛烈的冲击,一下子给冲击得七零八落,令谷虚真人深为动容。他有理由相信,若假以时日,这血兕之觥根本奈何他不得。
下方,杨硕眼看要被那枝桠巨手捏在手中,忽见他身子一扭,转身就是一剑,星痕在手,天下我有!给我破!
“唰唰!”
杨硕一连挥出数剑,那巨大的枝桠便在这剑光之下断裂开来,断去的一截砸落地面,掀掉了一整座山头。
谷虚真人眼眸一眯:此剑如此锋利,应该是件极品灵器,此子家底当真不可估量,只是,此剑似乎看着还有些眼熟……
他略一思索,并没有想起更多来。
“小子,你果然很有两下。只是,接下来这一击你可还撑得住?”
杨硕的目光落在了下方,那里是望月冷坠地的地方,宣柔儿、楚天南等人已经快速赶了过去。
另一边,齐云飞盘膝而坐,眼皮微闭,正在加紧疗伤,之前那一震,首当其冲的便是他,所以受的伤也比较严重。
于是问道:“你将他如何了?”
谷虚真人微微一笑:“本座只能保证他死不了。”
“你这是在逼我!”
“逼你?也可以这么说。”
杨硕左右四顾,发现宗政临葵与宗政临翊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另一边,无尘老祖和天一派众人也在强势围观。
眼下,就算是不顾一切将谷虚真人击败,也终将被其他两方势力趁虚而入。还真是伤脑筋啊!
于是无奈苦笑,转向谷虚真人道:“我们打个赌如何?”
谷虚真人讶然。
“赌什么?”
杨硕一指头顶斜上方的血兕之觥,道:“我赌它奈何我不得。”
“大言不惭!”谷虚真人道。心说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因它受了伤,这会儿却想起用它来打赌,莫不是真的想出了对策不成?
“不敢就算了!”杨硕撇撇嘴道。
谷虚真人双目一眯,道:“好,本座跟你赌。”
话说到这份上,他不赌也不行了,被一个小辈笑话自己不敢,这要传出去得多丢人!
“晚辈若侥幸胜了,前辈当自行离去。”
“可以。”
“当然,还要请前辈顺手帮个忙……”说着,目光望向了宗政临葵二人,道,“将他们二人也一并带走。”
“这……”谷虚真人面露犹豫。
“怎么,前辈做不到?”
“哼,举手之劳,有何做不到?只是腿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若去而复返,本座也不能阻止。”
“这倒也是。哎呀,还真是难办!”杨硕敲了敲脑袋。
“你若输了,又当如何?”
“晚辈若输了,二话不说随前辈走便是。”
“好,本座答应你。”
杨硕微微一笑,目光再次投向下方。
齐云飞睁开了双目,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温厚儒雅的目光望来,带着点玩味和无奈,好像在说:“兄台,你自求多福!”
杨硕的嘴角咧了咧,心说你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谷虚真人没有耐心等下去,再次一掌拍向了血兕之觥,又有一道黑雾喷薄而出,比之刚才还更要厉害几分。
“那么,接招吧!”
那黑雾再次幻化出明灭不定的鬼怪出来,有时是数只,有时又是一只,有时又是一大数小。翻滚如墨,鬼声嘶嚎。
杨硕夷然无惧,伸掌一推:“土墙!”
一道半丈厚的土墙蓦的出现在了黑雾的去路上,将它给截了下来。
两者一相碰,发出一声剧烈的轰鸣。
土墙四散碎裂,黑雾也只是暂时一缓,又再度冲将上来。
杨硕又是伸掌一推:“土墙!”
“轰!”
又一道土墙被击碎,使得黑雾的行进再次停顿了一下。
谷虚真人冷笑:“你打算一直这样拖延下去吗?没用的!”
说罢伸指一点,那黑雾一分为二,迂回而上。
杨硕暗呼我地个乖乖,还可以这样!
然而,这又怎样?
当下两手齐推,两道土墙便同时显现,惊出了底下观众一脑门子的汗。
谁都看得出,这样下去杨硕消耗不起。
果然,那谷虚真人提前发难,将黑雾一下子分出数股,每一股都不见得比原来弱上多少,都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浊浪滔天一般。
但见杨硕一声大喝:“土牢!”
他所在的空间突然一阵晦暗,有土之气息蓦然显现且迅速凝实,乍的一收,便将他包裹在了其中。
就这样,一个完美的球体便赫然出现在了空中,凭空悬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