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前黑狐沙匪那边,陈刹将那个马脸汉子的脑袋直接割了下来。再从散乱的人堆之中撕下了一块黑狐沙匪团的标识,系在了一起。
从那汉子身上摸了摸,一本扉页都已经被鲜血染红的书本被陈刹掏了出来。依稀可见三个字:《游沙功》。
随意翻了翻,陈刹知道这武功应该就是一些沙匪逃跑时候所运用的那种快速钻进沙子里面的武学。
实用的确是实用,可惜对于陈刹的作用并不大,而且修炼起来实在是难熬,竟然每日都要用砂砾洗身体。
相比起“埋伏”这一技能,相差之大不足以道理计。
至于那些个已经跑得不知道多远的沙匪们,陈刹也没有多少心思去追击。
神秘之剑达到了第一阶段,击杀这些小喽除了为民除害之外,对于自己没有多少提升,犯不着跟傻子一样在这沙漠之中寻人。
朝阳从天边升起,沙洲夜里的低温正在渐渐消失,如同蒸桑拿一般让人喘不上来气的炽热温度从这些金黄色的沙砾上开始升腾。
进入锻体境第八重,而且只差一步之遥,就可以迈入第九重的陈刹带着轻松至极的脚步朝着极远处的胡杨树而去。
黄沙与灰尘溅起的沙浪占据了陈刹的视线。
想了想,陈刹将面目微微的变换,一个和他有着六分相似,但是仔细一看却能很轻易的分辨出两者不同的面目出现在了脸上。
黑色染血的夜行衣早在干掉那群人之后就已经被陈刹丢掉。
他一溜烟的朝着沙路上跑去,正好与那溅起的沙浪交汇在了一起。
看到眼前只是一个脸色苍白,灰尘与血痕遍布的青年,商队为首的一个汉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朝陈刹挥了挥手道:
“小哥,去铁盐城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吧,这一段沙路不太平,咱们一起走也算是有个照应。”
陈刹咧嘴,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多谢这位老大哥了。”
汉子这话刚一说出口,其实就有点后悔了,这小青年走近之后,身上那股仍然有些刺鼻的血腥味,还有手中拎着的那个血迹斑斑破布包裹,都显示了眼前之人绝对不是什么寻常落难人士。
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口,现在赶人不是平白得罪人嘛?
陈将手中拿有点往外渗血的脑袋一扔,自己这一身衣服可是来到铁盐城昨天新买的,可不敢弄脏了。
“小哥......”眼角抽动的汉子瞥了一眼被丢在自己身边的破布袋子,强挤出了一个笑意继续道:
“小哥这是干嘛去了?”
陈微微一笑道:“杀人啊,你旁边的那个就是脑袋,可别给我碰坏了,这脑袋可是值一把下品顶峰的兵刃武器呢。”
来到这世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陈自然知道,九州大陆上,相对低级的兵刃价值其实要比武功高的,但是只要达到了上品级别,上品以上的武功就要比同级的兵刃要更加珍贵了。
道理很简单,兵刃只有一把,武功却谁都可以修炼,但是越珍贵的武功,就可以作为门派或者家族传承下去的基石,定然是不外传的那种,所以相对就要比兵刃要更加珍贵一些了。
那汉子身子猛地一个哆嗦,神色更加苦涩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小哥......小哥说笑了。”
“哈哈”陈也不在逗这个看上去有点憨厚,但是本质上还是有点小商人骨子里的油滑的汉子,笑道:
“放心吧,只不过是在荒野中饿了许久,打到的一只野狼所剩的后退而而已,如今碰上大哥带我回城,自然是感激不尽。”
‘信你才有个鬼!’
汉子心里嘀咕了一声,但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杀人在沙洲并不少见,但是光明正大对你说去杀人的,听到的后者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老大哥,到了铁盐城灰棘客栈叫醒我,我先歇一会啊!”
陈倒是一点都不见外,身子一歪,倒在了马车上。
这不知道名字的商队这些人怎么想的怎么说的,陈不知道,也不会在意,到了灰棘客栈之后,这群人如同终于送走了什么瘟神一般,一溜烟的就没了踪迹。
这大热天的,死了半天的人虽然说不会现在就腐烂,但是终归味道不好闻,陈有些嫌恶的将那包起来的人头丢到了一边,就要朝着屋内走去。
原本想着清洗一下身上的灰尘与血迹,在换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把这脑袋送到锁天楼,然后好好回来睡上一觉的,结果刚一迈进笆篱子,陈就知道自己好像又摊上事了。
原因无他,这里的血腥味有点浓郁。
叹了一口气,陈双眉一紧,手中黑色短剑抽出,直接一脚将那虚掩着的帐篷给踹开。
没有冷箭抽射,也没有刀劈斧凿,只不过血腥味更浓郁了一些。
陈进屋,眼眸一扫,眉头皱的更紧:
这个老东西,这个时候怎么还能烦到自己?
不过也好,陈这次也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了。
地上躺着一个人的尸体,还有一人趴在桌椅上,鲜血弄得桌面上的白瓷茶碗茶壶沾上不少的血花。
听到动静,那趴在桌椅上的人显然还没有彻底死去,费力的转动脖颈,朝着进来的来人望去,眼中出现了一缕希冀与迟疑。
他有些摇晃的目光之中,来人的身形与脸型与陈极为相似,但是诸多细微之处却有着明显的不同。
不过最终,见到来人只是自己进来,那缕希冀顿时变成了冰冷的绝望,一滴浑浊无比的晶莹从眼角挤出。
“老林,你说你图个啥呢?”
在林老头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陈的面部肌肉如同是一条条在土里钻动的蚯蚓,眨眼之间就恢复了林老头最初认识陈的模样。
他有些没缓过神来,但是还是费力的挪动着尽是血污的手掌,朝着坐在另外一边的陈抓了过去。
嘴中不住的喃喃道:“公主......公主......”
陈感觉自己牙花子嘬的有点疼。
愚忠到了这种程度的人,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又不是你的一儿半女,何必将自己这一辈子都为别人而活呢?
不值得,但是陈不会和他多说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坚持,或许你可以不认可,可以在心中讽刺,但是起码也要做到不鄙夷,不过很可惜,无关强弱敌友立场,这最基本的尊重却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对了,那把弩呢?”
陈想了想,觉得还是把将这老头弄成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打探清楚,毕竟自己也算是间接的帮这老头达到了目的,不管怎么说,那把中品级别的弩,也该归自己。
老人只是摇头,口水混合着血水从嘴角溢出,流淌过下巴灰黑相间的胡须,最终滴落在桌面上,呈现了一条不算多么晶莹的丝线。
有点恶心,但是陈却并没有太过于嫌恶。
他似乎想要努力挺直腰杆,陈看的很清楚,老人的手指紧紧的扳在桌面上,不知道是用力过大,还是失血过多,扣在桌子上的手指发白的有些吓人。
最终,胸口凹陷,不住呕血的林老头也没有如同往常那般挺直了腰杆,虚脱了一般,再度将头颅垂落在了桌面的臂弯当中。
陈就这么一直看着,一动不动。
“被......被人抢...抢走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混合着血沫子喷出,陈却翻了一个白眼。
他当然知道被人抢走了。
“被谁抢走了?”陈继续问道。
老人张了张嘴,却没有力气在多说什么了,大量的失血使得他属于人类的体温越来越少,原本就已经老迈的身躯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
“行了,我说如果对的话你就眨眼,不对就别眨眼啊。”
陈舔了舔嘴唇:“我走之后,你拿着那把弩箭去了锁天楼?”
老人眨了眨眼。
“去了锁天楼之后直接去了第四层,想要发布任务?但是没有人接?”
陈这次都不用等着老人反应了,有些无语的继续道:“然后出来之后就被人伏击了?”
“老林啊!”
陈用手指节扣了扣桌面,看着老者的目光有些无语:“能活这么大岁数,你不亏了。”
老人没有反应过来陈话中的意思,他现在也没有那个时间琢磨这种事情,他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
鼻息之间的呼吸已经变得极为微弱。
老人只是用乞求的目光看向陈,昨夜磕头磕的青紫的额头,以及被干涸的鲜血填满的脸上沟壑组成了一个说不出来模样的人脸。
如果不看那口鼻溢出来的鲜血以及眼角的晶莹,老人此时的装扮有些滑稽,像极了那些初次登台,掌握不好妆容的老旦,滑稽可笑至极。
然而陈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想了想之后,迎着老者那乞求的眼神,脸上的表情全部收起,变成了无比的平静,或者说是冷漠。
“吕,应该已经没事了。”
老人的双眸睁的老大,原本灰暗的世界似乎陡然绽放了亮光。
这缕亮光还没有彻底盛放,就重新变得灰暗。
不过可以了.....
老人的嘴角微微上扬,
小姐说过,
眼前这个青年,以他的性格,
在这种事情上,不会骗自己......
老人也只能这样想了......
从后颈抽出短剑,陈面无表情的在昨日新买的衣衫上擦了一遍又一遍,随后同样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