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刚才好像听到有其他动静?”
散发着淡淡檀香的车厢之中,一个女子神色苍白的朝身旁男人问道。
男人面容儒雅英俊,如果单单只是面相的话,男人绝对当不起这个乍一眼看上去,足有四十多岁妇人模样女子的一声大哥称呼。
男人轻轻点头,掀开马车帘子问道:
“怎么回事?”
最前面的那几个一马当先的汉子之中,那个为首的一人连忙回过头来答道:
“一个寻常商队,队伍中有着一个实力相当不错之人,为了避免途生波折,属下便没有阻拦。”
男人眉头微皱,不过还是重新坐回到了马车之中,这种黑麟马的脚力非比寻常,比起那几个凝气境以上武者的吃力狂奔同样没有慢上分毫。
那女子显然也听到了前头那人的开口,断喝道:
“实力不错?难不成还能强过大哥?”
前面被喝问的那几个男人没有吭声,心中冷哼一声,要不是这妇人运气好,半夜出逃的时候,正巧遇到几个走江湖的夜路人,单凭妇人这寻常人都不如的速度,估计就是跑到现在,都不一定能见到西阳府的城门呢。
现在知道巴结你这位大哥了,早先干嘛去了?
西阳府,不算是多么大的地界,只是因为靠近上京城,而且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这些年才逐渐的越做越大,而这其中,少不了一个人的影子。
这人便是此时坐在车厢内的这个男人,名叫秋禾。
从微末之中崛起,一步一步走到现如今,把持着西阳府里里外外的大多数事务,旁的不说,单单从一件事就能看的出来,这位在这座西阳府城的地位。
两年前楚氏朝廷从上京城那边拨任了一位太守,这位仗着在朝中有那么点背景,而且距离上京城这般相近,压根就没有把秋禾放在眼中。
上任之后,不出两个月,便主动请求调往别处安差。
为何?阳奉阴违,没有办法了解到任何城中之事,任何法令都下发不去,他那个太守,反而是那西阳府中最清闲的一个,这可是天大的笑柄。
这位调走之后,又来的,也就是现任的这一位,吸取教训,上任当天,便亲自来到这位府中,奉上厚礼,这才在西阳府中算是站稳了脚跟,渐渐有那么一点威信。
秋禾这些年上下聚拢的这些手底下之人,对其同样也是信奉有加,不过对于他这个妹妹,便没有什么太好的观感和印象的。
早年加入慕家这种在寻常武林中人眼中的豪阀大族,对其当年蜗居在这西阳郡的哥哥,那可真是颐气指使的很。
现如今慕家倒台,反而是她这位以前在其眼中窝在小地方的土包子,突破炼魂境迈入小宗师序列,寿命延长,已经不是寻常武者可以比拟,功力仍然突飞猛进,乃是这一片地界声名鹊起的大人物之一。
现如今妇人这幅截然不同的嘴脸,倒是着实让人不太瞧得起。
秋禾重新坐回到车厢之中,眉头微微蹙起,低声喃喃自语:
“商队?高手?”
他心中有些狐疑,毕竟听自己这个好妹妹秋英所说,之前他们所处的便是一个商队,不过商队里除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高手的青年之外,便全都是一群臭鱼烂虾。连草包都抬举了。
这条驿路虽然说平日里往来商贾不少,但是这种商队其实并不说是如何常见。这个时辰,往来一个商队,说不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总不能回头追上去吧?
想到这里,秋禾轻轻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妇人,要不是从上车开始,自己这个现在才记起还有自己这么个哥哥的好妹妹一直在这哭哭啼啼,自己也不至于刚刚没有亲自去看看那商队究竟如何。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只得等到去了那边之后,在做定夺了。
黑麟马飞驰掠过,烟尘弥漫,只是区区一炷香的时间,这剩余不到百里的距离便已经来到,秋禾在站定之后,直接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只是一瞬间,就已经闻到了空气中那还没有彻底消散掉的刺鼻血腥味。
妇人紧随其后,与秋禾一同,只是一眼,便看到了那个醒目至极,连头颅都消失的尸体。
妇人身子猛的一哆嗦,颤颤巍巍的走到那尸身旁边,在看到那身前那熟悉的衣衫以及一块腰间青貅玉佩之时,顿时如遭雷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昱儿,昱儿......”
秋禾眉头皱的更紧了,脚步一动,来到了妇人身旁,仔细的打量起了眼前这具尸身,随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尸体僵硬至极,呈青紫色,显然已经死掉了挺长一段时间,绝对超过了六个时辰,可是脖颈的致命伤,皮肉的割痕却很新鲜,绝对不超过半个时辰。
这是怎么回事?
秋禾没有去如何理会身旁那个痴傻的妹妹。
事实上对于慕昱的死,他并没有多意外,原本就已经有所猜测,甚至其实秋英也同样有这个预感,但是后者显然不是他。还心存那么一点点的幻想,现在幻想破灭,万念俱灰。
秋禾只是一招手,将那一路上在马车上挥鞭赶路的一个气质阴沉的老者招了招手:
“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闻言上前,同样没有如何在意脚旁的女子,端详着那个断头的尸身,尤其是对那断裂脊柱上的灰白色骨骼仔细打量了好一会,这才道:
“公子应该是与昨夜亥时身亡,致命伤应该是头部,但是将头颅割下的却是另外一伙人。倒是有意思......”
这最后一句话,老者刚说完,便心知不妙,果不其然,一低头便迎上了那妇人母狼一般的凶恶眼神。
老者尴尬一笑,连忙身子后退,不在多言。
秋禾没有理会这个妹妹,围绕着那尸身看了好一会,随后又转头朝着周围的地面看了好一会。神色渐渐明朗:
“应该便是如此了!”
“大人知道了?”身旁一人极为配合的问道。
秋禾点头:
“水云宗的那些人找上来的时候,要么是直接将昱儿击杀,但是因为还想要将全部目击者杀掉,惹恼了那位商队中的神秘高手,被那位神秘强者阻止,不敌之后,灰溜溜的逃掉了。
要么便是当时那位强者直接出手,挡住了来犯之敌,但是后来因为某些事情,昱儿仍然死掉了,可能是死在了那些因为昱儿引来杀身之祸的护卫同伴之手,要么便是死在了那位神秘强者之手。
然后商队离开之后,直接将昱儿的尸身丢弃,后来水云宗的人找上门来,将昱儿的那颗人头割下,算是彻底覆灭了那慕家一脉的最后一个种子。
当然,也有可能有第三队人马插足,但是可能不大。”
不得不说,秋禾的推算除了一些细微之处,几乎没有多少差别。
“哎......”
男人长叹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双眼空洞无神的妹妹,又扫了一眼这个自己其实没有见过几面的外甥,对身旁之人吩咐道:
“给他就地安葬了吧,另外,回西阳府之后,给我好好查查刚刚路过的那一队商队。先回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