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是你吗?”
那小伙子到了近前,惊喜地大喊。
“啥?”
童建国不由得有些懵逼。
但略一打量,童建国还是认出来了。
这就是他要找的铁维顺。
78年,童建国到首都追大筐。
没追到别的,就追到这小哥们儿了。
这小哥们儿驮了一筐7501毛瓷,当做古玩瓷器想卖给宣武门文物商店。
结果当然被商店拒绝了。
门口那些追大筐的小贩们也不会收他的这筐7501。
童建国随便问了几句,小贩们就鼓捣他用二三十元把这筐7501收了。
童建国给了小哥们儿80块,让他把7501一直送到了海军大院。
而且,童建国还帮他在海军招待所里定了张床位休息了一晚。
“是你吗?小铁?”
虽然认出来了,但童建国还有些将信将疑。
那会儿铁维顺十七八岁,个子一米六多点,看起来就是个半大孩子。
这会儿他也就二十来岁吧,模样却大变样了。
个子起码有一米七五以上,体格结实了,人也成熟了。
这在二三十年后都不敢想象。
但在当下却时有可见。
这个年代营养短缺,别说十七八岁了,有的人可能二十来岁还没长全乎。
但营养顶上了,突然就在一两年内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是我啊,恩人,那一年您给了俺一大笔钱,救了俺娘的命……”
“啥?”
童建国记得,自己只是给了小哥们儿八张大团结而已。
“恩人您这是要到哪去?”
“我来看你啊。”
“真的啊?来!到俺家里坐!”
铁维顺领着童建国和老牛往他家走去了。
他家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家。
刚走进院子里,铁维顺就朝里面大喊:“娘!我跟您说得那个恩人来了!娘!”
一个大妈小跑着从里屋出来了。
对着童建国合十:“就是给你钱那个大恩人吗?”
“是啊,就是他,童大哥!”
“那你还不给大恩人跪下磕头!”
“嗯!俺差点忘了!”
铁维顺说着,噗通跪下,就要给童建国磕头。
童建国吓得赶紧扶起铁维顺,朝大妈喊:“大妈!使不得啊!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本来,童建国对铁维顺刚才说八张大团结救了他老娘的命将信将疑。
虽然,他当初就听铁维顺说卖瓷器是为了给老娘买药。
但博取同情心这种套路,童建国见得多了。
眼下看来,还真是啊。
八张大团结很多农民一年都赚不出来,确实有可能救命。
童建国想扶铁维顺起来,但大妈不发话,他也不敢起来。
老牛也在一旁帮腔:“是啊,他大姐,新社会不兴这个,咱心意到了就可以了嘛。”
大妈这才喊起铁维顺了。
“起来吧儿子,咱听恩人的。”
“别叫恩人了,就叫童大哥吧。”
“那怎么行?来,恩人进屋坐。”
童建国和老牛刚进屋坐下,大妈就在门外忙碌起来。
刚开始童建国还能坐住,听到外面一阵鸡飞狗跳忍不住有些惊慌,连忙伸头喊:“大妈,别杀狗子!”
因为铁这个姓有点像少民,童建国担心他们有异食癖。
“不杀狗,不杀狗,杀只鸡。”
除此之外,童建国也不好阻拦。
这是人情世故,你得让人家充分释放报答欲望。
大妈在外地忙活着,童建国跟铁维顺聊着天。
两三年以前,童建国给了铁维顺80块钱。
给老妈买药看病后,老妈身体身体竟渐渐好转,身子骨越来越结实,日子也过得更殷实了。
眼下,铁维顺在镇上红砖厂上班,每月有三四十元的固定工资。
业余时间他还像以前一样,跟周边的小伙伴们用自行车驮着瓷瓶瓷碗到首都文物商店换钱。
“我去,你们这里的古玩怎么挖不完啊?”
听铁维顺这么一说,童建国不由得感叹。
“是啊,每年都有各家各户从地里挖出各种瓷碗、瓷瓶。前些年各家各户也攒了不少。”
“我去,你们这里有大斗儿啊。”
“啥大斗儿?”
“呵呵,没啥。”
铁维顺继续说:“文物贩子也三天两头过来,有时候钱给的好,有时候就忒鸡贼,10块20块就想收走俺们一堆东西。”
“所以,你们宁愿自己送到文物商店,哪怕多走点路。”
“是啊,文物商店给的钱也不多,但不坑人。只是要求严格,哪怕有点缺口、有点裂纹也不要。”
“这段时间有没有谁家从地里挖出啥?”
“有啊,西头老鹿家前天刚从地里挖出一堆玩意儿。”
“好!吃完饭你带我们过去瞅瞅。”
童建国把才东亮招致麾下后,好久没收古玩了。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他名下的各个厂子频繁扩产扩能,每日忙里忙外,哪怕到了首都也没时间去淘换古玩。
来到这个世界,童建国从对古玩没兴趣,到渐渐兴趣浓厚。
眼下,手里的古董已经多得数不胜数了。
光是驻京办的那套五进院子里,基本上每个屋子里都配备了红木家具。
还有各种字画、古善本、瓷器、玉器等等。
到这会儿,童建国对银元一类东西都已经看不上眼了。
40年增值400倍,那也忒无聊了,连房地产都不如。
童建国没事的时候还自己估算几下。
眼下,他手里的这些个玩意儿到了40年后,少说也值10亿……美元。
而童建国这些年的投入连3000块钱都不到。
其实钱不钱的无所谓。
只是一堆数字而已。
关键这玩意整的时间长了,还怪有乐趣的。
一段时间没整还怪想的。
吃完饭,铁维顺就领着童建国和老牛往村西头老鹿家来了。
刚到老鹿家院子里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
铁维顺脸色微变:“他挖出的好东西多半已经出手了……”
童建国不由得暗自感叹:这小哥们人长成熟了,心智也愈发通透了。
“没事儿,咱就来看看。”
童建国安慰他说。
刚一进屋,铁维顺就立刻说:“老鹿大大,看来您挖到宝了啊。”
“哪有,哈哈!”
老鹿嘴里说着,脸上却掩饰不住的喜悦。
这老鹿是个五十来岁的庄稼汉,长脸粗眉毛,鼻孔里的毛都长到外面来了。
铁维顺撇撇嘴说:“您要晚点卖,咱这大哥能让你赚的更多。”
老鹿放下烟袋锅向童建国打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