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隋的军政并非一体,而是两套班子,两个体系,虽然有时候因为地方征兵、战争动员、和后勤支援方面,两个体系会有交会,但大部分时候他们都互无关系。
张铉给了紫微阁足够大的权力,但在军权却毫不含糊,这也是自古以来帝王绝不会放手的一个权力,无论是李渊、王世充还是张铉,他们都始终把军权牢牢捏在自己手中。
这次突厥情报站事件,张铉便始终没有让紫微阁参与,他在军方体系有自己的文武官员。
在齐王楼的议事堂内,张铉、房玄龄、杜如晦、凌敬、贾润甫以及罗士信、苏定方、沈光、王辩等八名文武高官正在紧张商议幽州一线的对策。
张铉已决定立刻赶赴安乐郡,但在走之前他必须要把这件事落实下来。
“此事非同小可,我们需要几头落实,首先是幽州的驻军,目前幽州的驻军主要集中在上谷郡一线,防突厥从飞狐道入侵,对于东面一线的防御比较薄弱,苏定方将军可率三万军赶赴安乐郡驻扎。”
张铉对苏定方道:“正月初十出发!”
苏定方起身道:“卑职遵令!”
“光有三万军还不行,王辩将军可率本卫军队驻扎涿郡,负责接应东西两线,这支军队在正月十七日出发。”
王辩起身抱拳道:“遵令!”
罗士信有点着急,忍不住问道:“大帅,卑职可有任务?”
“坐镇中都事关重大,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考虑,一旦战争形势需要,恐怕你也要上战场。”
罗士信暗暗叹一口气,只得躬身道:“卑职期盼那一天到来。”
张铉又问沈光,“风雷军回来了吗?”
“启禀大帅,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估计明后天就到中都。”
张铉今晚就要走,来不及表彰他们了,只能等回来再说,他又对沈光道:“斥候军必须要立刻行动起来,配合房军师将藏匿在北隋的突厥骑兵挖出来,这支军队十分强悍,尽量智取,最大程度减少我军伤亡。”
“卑职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听从调遣。”
张铉点点头对房玄龄道:“我再重申一遍,现在不是追责和改组情报署的时候,现在必须要将迫在眉睫之事解决,隐藏在北隋内部的这支突厥骑兵是我们的心腹之患,但他们一定会有蛛丝马迹,请军师全权负责此事,必须在冬季结束前将他们挖出来消灭掉,我建议可以采用对付刘黑闼的经验,点面结合,沈将军的斥候军负责面,进行广泛追查,而风雷军负责点,深挖可疑之处,就烦请军师统一部署了。”
房玄龄默默点头,他深知此事的重要,但目前他没有任何线索,又该从何着手呢?或许从安乐郡丞邵燕山那里能得到一点线索。
在进行了全面补救性的部署后,张铉又写了一封亲笔信,派人北上俱伦湖,将信送给拔野古部大酋长图勒,提醒他注意突厥很可能会对拔野古部发起突袭。
......
张铉离开官房回府时已是黄昏时分,百名骑兵护卫着张铉的马车向紫微宫外缓缓驶去,马车里,张铉还在考虑突厥伏兵一事,有一个蹊跷之处他一直没有想通。
那就是西市的骡马店怎么会有三十匹战马?
如果真的只有三十名突厥骑兵,他倒可以理解了,但如果是数百名突厥骑兵,那三十匹战马放在中都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也可能只有三十名突厥人,那么他们有必须骑战马吗?
张铉有点怀疑,这三十匹战马其实只是突厥放的一个烟雾,放在中都就是为了故意暴露,从而让他们产生误判。
来人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突厥人,而是被突厥买通的汉人高手,他们已经潜伏进了中都。
无论如何,他得做好万全的防备,要给房玄龄再留一封信。
不多时,马车便抵达了齐王府,张铉刚走进府门,妻子卢清便焦急地迎上来问道:“夫君,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又要出门?”
张铉下午派人回来给妻子送了信,让她替自己收拾一下,自己要连夜出发。
张铉知道这个新年家中特别忙,上上下下一大家子要照顾,偏偏裴致致的产期很可能就在新年前,使家中更加俨如雪上加霜,这么多事情都压给了妻子一人,张铉心中着实歉疚。
他歉然道:“今天抓到了突厥奸细,发现我们的防御出现了大漏洞,时间非常紧急,如果不及时把这个漏洞堵上,突厥大军很可能会直接从幽州杀入河北。”
卢清的脸都吓白了,如果是那样,卢家岂不是要遭到灭顶之灾?
“夫君,问题很严重吗?”她揪心问道。
“现在草原被大雪覆盖,我们还有时间,只要堵漏及时,应该可以补救,所以我要抓紧时间,连夜北上幽州,贤妻,真的很抱歉了,那么多事情都让你来操劳。”
卢清笑了笑道:“夫君放心吧!夫君新年若回不来,我就把吉儿抓来帮我,这小妮子整天赖在我们家不肯回宫了。”
张铉点点头,“把萧后也请来一起过年,她一个在宫中也怪寂寞的,你们大家在一起,也热闹热闹!”
卢清笑道:“你现在不怕人说你不顾礼制了吗?”
“做人也不能太死板,其实我也想通了,想指责你的人,就算你做得完美无缺,他也会捕风捉影造谣,认可你之人,哪怕你做得再过分,他也能找出理由替你辩解,是不是这样?”
卢清嫣然一笑,“好像我的夫君开窍了!”
张铉哈哈一笑,又问道:“武娘呢?我有事找她。”
“她应该在致致那里,夫君不见看看致致吗?”
“走之前再去看她吧!我先去书房收拾一下,等会儿让新羽也来见我,你也一起来,我有重要事情和你们说。”
张铉拥抱一下妻子,便快去了内书房,他收拾了一些物品,准备着手写一封信,这时,卢清端着一碗参茶走进书房,后面跟着武娘和新羽。
“夫郎,有什么事吗?”
“来!我们坐下说话。”
张铉让三人坐了下来,武娘看出丈夫眼中有一丝忧虑,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张铉犹豫一下道:“我有点担心家人的安全。”
三人都吃了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张铉便将突厥人之事简单地告诉了武娘和新羽,最后对三人道:“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认为河北潜入了一支精锐的突厥骑兵,因为我们看见了战马,但正如我们之前从未想到突厥人会从安乐郡入境一样,他们很善于伪装迷惑我们,如果来的不是突厥骑兵,而是突厥刺客呢?他们的目标当然是我,但也有可能是我的家人。”
旁边新羽接口道:“将军说得不错,父亲曾给我说过,突厥人一向喜欢向敌人的家人下手,这是他们的传统,我大娘以及二叔和三叔就是死在突厥人的一次偷袭之中。”
卢清和武娘对望一眼,她们都想到了孩子,突厥刺客会不会对孩儿下手?两人心中都揪了起来。
张铉又道:“我反复考虑,还是决定让你们带着孩子住进皇宫中去,皇宫的更加戒备森严,外围有五千军队守卫,又两千侍卫巡逻护卫,内宫有女护卫,齐王府和内宫的女护卫合在一起有三百人之多,应该算得上铜墙铁壁了,这样我才能放心。”
卢清并不是太喜欢住进皇宫,她感觉有点压抑,没有自己家中那样自由,但为了孩子的安全,这点小事已不成问题了。
她便点了点头,“既然夫君这样说了,我们明天就收拾进宫,等突厥战事彻底平息了我们再回来!”
张铉心中松了口气,有妻子这句话,他便可以放心去了。
当天晚上,张铉便在两千骑兵的护卫下离开了中都,向幽州方向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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