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肯定要大失所望。天空出现亮光并不代表新的一天的到来,那不过是日薄西山之前的回光返照而已。”--亨德里克·威廉·房龙
清缴行动最后获得了圆满成功,但是并不是只靠了赤帝的力量。
面对数达百万的异种,就算是持有远古兵器的人类,也不可能仅靠区区几个人就能清理干净。就连在等式训练中对异种累计造成模拟伤害值最高的天兔在这次清缴行动中也不过击杀了千余只异种。
当然,这个数据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已经是天方夜谭了。
而事实上,在B区作战的天兔和乔拉并没有支援上处于C区的白修和张肃仇,因为她们到最后连B区都没有清缴成功。张肃仇和白修战斗到精疲力竭,可是他们眼前还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尸潮,多得让人发指。
好在苏九生及时下令,一面在空中进行火力掩护,一边释放了最后的几只天兵进行无差别打击,才使得赤帝得以脱身。
这场行动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当最后一只异种倒下时,这片土地上只剩下了一座呜咽的鬼城。
这一战中,赤帝全员都有参战,其中持有基因武器的是“人间修罗”白修、“千兵骨”张肃仇,“火女”乔拉、“双子猎手”猎户;剩下的队员则是“幻梦师”林娅、“杀戮天使”天兔和“刀下鬼”蛇夫。赤帝战队的队长“不死猫”苏九生和最高指挥官是霍罡成则在总指挥室里观战。
清缴行动结束后,苏九生站在直升机内,火星和燃烧着的碎屑浮在天启市上空,随风飘过苏九生的眼前。苏九生望着天启市的断壁残垣,然后又望向那成山的死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风中弥漫的,都是绝望和死亡的味道。
回到了驻区的帐篷内,苏九生重重地倒在了自己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上校,现在地球上的诺芬感染者应该已经被完全消灭了。”深夜通过联络器与苏九生进行了联络。
“在这个私人频道里,你就别叫我上校了。”苏九生的目光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联络器里传来了深夜的声音:“九生,我说了,你必须忘了我,我已经死了。”深夜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冰冷。
“……要是能说忘就忘,这么多年来,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苏九生用右手捂住双眼苦笑一声,“裘娜,你觉得那时候只有你死了吗?难道你觉得我现在还活着吗?”
“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论这个,”深夜的声音顿了一顿,“上,校。”
苏九生笑了笑:“说吧,找我什么事。”
“按照数据库的数据来计算,Norven应该已经不会再对人类有威胁了,那么接下来赤帝还需要做什么吗?赤帝一开始就是为了对抗感染者而设立的,现在感染者不复存在,赤帝一旦暴露于公众面前,情况会变得很复杂。”
“裘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苏九生把语气往上一扬。
深夜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简单结束的,你不记得鬼湿婆说过的话了吗?事到如今,问文海布下的这局棋肯定还没有走完。”苏九生坐了起来,他听见外面传来了士兵们喷火焚烧尸体的声音,“只是我还完全猜不透,下一步,到底是怎样的。”
“总之,现在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到宋傲。”苏九生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不过我敢肯定,事情绝对不会这么就结束了。”
2081年7月19日,晴。
坐在客机的头等舱里,赤帝的队员们都感觉很别扭。
“还是运输机里更自在。”天兔瘪着一张脸在座位里扭动着,就好像她浑身有虱子一样,“臭蛇,唱首歌听听。”
“在这?我的音乐可不适合。”蛇夫说完,把自己正戴着的耳机的其中一只耳塞取下来塞进了天兔的耳中,“听听这种轻松的。”
天兔一听:“哟,想不到你也有小清新的一面嘛。”
“干嘛突然给我们放假。”白修咽了口口水,“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可能只是简单地因为我们任务完成了吧。”乔拉翻了翻白修的背包,“修,我的西柚汁呢?”
天兔突然炸毛了,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去,等于说我们之前一年那地狱一样的训练就为了这一次清缴任务?而且还特么没完成?”
天兔这猛地一站直接把塞在蛇夫耳朵里的耳塞拽了出来,蛇夫立刻转换成死鱼眼默默瞪着天兔。
“姐,你是不是吗啡打多了把脑子给打坏了。”猎户端着一杯发泡白葡萄酒,“国军怎么可能干这种傻事。”
林娅也笑了:“而且据说过段时间我们还要进行能力评测,说明我们肯定还要出任务。我们是秘密部队,还能干的事可多了去了,放心吧,后面的训练只能越来越变态。”
“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对劲,”白修从行李架上取下保温杯递给乔拉,“这一年来我们进行的等式训练都是针对Norven的,但是现在Norven已经‘沉默’了,那我们的训练从某种意义次上来说还是白瞎了。”
“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解释,”猎户推了推眼镜,喝了一口香槟,“这件事还没结束,而且军方高层早就知道了。”
张肃仇和蛇夫默默点了点头,这俩货现在都戴着墨镜,而且蛇夫连坐的姿势都和张肃仇一模一样。
“呵呵,就你聪明,臭小子。”天兔挑了挑眉毛,俯身瞪着猎户,“脑子好用了就不把姐姐我放在眼里了是吧?哎你今天怎么不喝茶了,还喝起酒来了,哟呵长大了是吧?要不要姐姐今天晚上给你验个身啊?”
猎户背脊一凉,冷汗顺着脸颊就滑下来了,他赶忙把酒杯放下:“姐你这说的哪里话……”
“年轻人,不要冲动。”张肃仇摇摇头,叹了口气,而坐在他旁边的蛇夫依旧死鱼眼面瘫中。
乔拉喝了一口冰镇西柚汁,浑身一阵战栗,她呼出一口冷气:“好喝!”
下飞机前,林娅特意找了张丝巾把脸遮住了,因为从她的耳朵附近一直到颧骨、下颚骨附近,都有几个金属装置镶嵌在其骨骼内,这些是用来和那根“尾巴”进行对接的点位。不仅如此,林娅的身体上也对称分布着好几组这样的点位,使她看起来像是未来科技创造的机器人一样。
龙葵将这条机械尾命名为“猫”,它同时也是一个数据共享装置,可以随时同步冯青教授的生理数据。托“惑乱”和神经干细胞移植手术的福,冯青的脑组织已经开始逆向恢复,然而即便脑组织完全恢复,冯青依旧可能只是一个植物人,也可能他的智商会变成婴儿的水平,而且几乎无法恢复。
对于林娅而言,只要冯教授还活着,就足够了。这个如同林娅的父亲般照顾她的男人变成什么样,只要他还活着,林娅就绝不会抛弃他。
而至于前驭星战队的队员,白修表示他们开心就好,遮或者不遮都无所谓了……反正要是有人问起,就统一口径说他们是玩摇滚的不良青年。
下了飞机,队员们身着便服站在正常的环境中时,和煦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肩上上,微风拂动了他们的头发。赤帝队员们面面相觑,然后不知所措地笑了。
是啊,好多年了,他们活在黑暗的角落里太久了,已经忘记了这个世界的面貌,也忘记了彼此最美的模样。
如此真实,也如此脆弱。
公元前8世纪,耶罗波安二世即位时,以色列人认为他们看见了复兴的曙光。然而,亨德里克·威廉·房龙在描写这段历史时曾这样写道:
“他们肯定要大失所望。天空出现亮光并不代表新的一天的到来,那不过是日薄西山之前的回光返照而已。”
这时候,谁都不曾想过,下一次进入黑夜之时,即是人类漫长极夜的开始。
时间回溯到1982年,罗布泊,振兴生化基地。
二十三岁的问文海身着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望着眼前已经干涸了的罗布泊,思绪渐渐飘向远方。
安贲拿着一个文件袋走到了问文海的身边,他看见问文海盯着眼前的沙漠,叹了口气说:“可惜了那么美的景色,再也看不见了。”
“嗯?不好意思,发了个呆……”问文海拾起桌上的眼镜戴上,然后侧过头问安贲,“怎么样,有进展了吗?”
安贲点点头,递过那个文件袋说:“你看看这个。”
问文海打开文件袋,一组电镜显微照片映入他的眼帘。
“这是?”问文海皱着眉头透过镜片仔细看了看照片。
“文海,你听说过‘Duan’吗?”
“你是说那个远古病毒?”
安贲摇了摇头:“我认为Duan不是病毒,而是一种古生菌。”
“古生菌?那可和病毒完全不一样,你确定?”问文海推了推眼镜。
“你听我解释。我推测,以前那种病毒是从Duan中分离出来的。你知道的,相比现代细菌,古生菌更类似于真核生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更高级。”
“病毒从细菌中诞生?”问文海略一沉吟,“接着说。”
安贲指着那组照片说:“以前发现的Duan应该是一种古生菌,而作为生化武器的那种病毒是Duan分离出来的产物。你看这张照片,这里是我们之前采集到的处于‘沉默’状态的这种病毒,你再看这里,它会和Duan发生‘基因共鸣’现象,Duan会激活其活性。”
“你的意思是……”问文海扶了扶眼镜,“我们现在研究的这种病毒……其母体是Duan?而且它才是导致四十年代那场生化危机的罪魁祸首?”
安贲点了点头:“很有这种可能。”
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安贲接着说:“更不可思议的是,Duan这种古生菌的基因在进行生物实验后……效果异常惊人,这种基因可以链接入现代生物体的基因,进行基因层面上的改造。这和林达尔提出的碱基切除修复原理有些类似。”
“基因改造……改变生物的遗传性状吗?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问文海问道。
安贲的额头滑落一颗汗珠:“如果只是这样,那情况就简单多了。可是据我推测,受到影响的生物性状甚至能立刻开始发生改变。就在刚才,我在样本的尸体里发现了本不该出现在它身体里的细胞。”
“我们似乎发现了一扇足以改变未来的大门。”安贲咽了口口水。
问文海听到这里,突然变得更激动了:“这次研究很有可能突破医学上的很多瓶颈!必须要进行汇报!这病毒是你发现的,你来命名吧。”
“‘Apocalyptic’,”安贲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默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