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金吾卫老陈照例在巡完街以后带着几个小兄弟来到了一间小酒肆吃酒。几个人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定以后,一壶烧酒、几碟小菜也送了上来。几个人慢悠悠地喝着烧酒,不时地吃上几口酒菜。更多的时候,他们几个人的头都凑在了一起,压低了声音一直在说着什么。不远处,宋云正坐在一张案子旁边,注意着这些人。今天白天,他一直都在远处跟着老陈。从早上开始,宋云的情绪似乎一直都不太好。
此刻,他一直冷着脸无不怎么说话,只是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半晌,他似乎觉得有些厌烦了,摆了摆手让其他人离开。这些人看起来有些不甘心,但是他们似乎很听老陈的话,只好悻悻然离开了。老陈看着他们渐渐离开了以后,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苦笑。然后,又拿起了案子上的酒杯狠狠地喝了一杯。宋云看到这里,心中暗想也许是机会来了。想到这里,他抄起了案子上的酒杯和酒壶佯装毫不在意的样子走了过去。
宋云漫不经心地踱了过去,轻轻地坐在了老陈的身边。老陈微微一愣,似乎是感觉到身边有人了。不过,他也并没有抬起头看看来人是谁,只是看着手里的酒杯忽然笑了出来。
“兄弟,怎么样?跟了我多半天了,累不累?”宋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个老陈早就发现他在跟踪他们了。不过,他心里虽然震惊,脸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老兄好功夫啊,不过老兄如此不漫不经心,就不怕在下对老兄不利吗?”宋云顿了一顿,微笑着说到。
“兄弟你跟了我小半天了,以你的手段,要是想要对我不利,恐怕我现在也没办法在这里痛饮这杯中之物喽!”老陈忽然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宋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到。
老陈这话说完,两个人对视了半晌没有说话,然后突然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半晌,宋云拿着自己的酒壶又给老陈倒上了一杯。
“老兄快言快语,在下佩服佩服!老兄在上,在下敬你一杯!”宋云一拱手,满饮此杯。
“好啦,说吧,你一直跟着我到底要干什么。”老陈盯着自己杯子里的酒并没有喝,笑着摆了摆手说到。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在下就直说了。在下是为了最近京城里几位大员连环遇害的事情而来的。”宋云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说到。
“哈哈哈……这件事,这件事你应该去找大理寺的人问啊。现在,这个案子是他们负责了。”老陈听宋云说完,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说到。
“陈兄这一点说得对,在下自然知道现在这桩案子是由大理寺负责。不过,陈兄昨夜那番话有些意思,小弟可是受益匪浅啊。”宋云把手里的酒杯放下,皮笑肉不笑地说到。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姓陈?”老陈听宋云说完,吃惊地叫到。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怎么知道你姓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昨天夜里的那番话。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关于这桩案子,在下与仁兄心中所思大抵俱是一般。”宋允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到。
“你的意思是说,昨天夜里张大人遇害的时候你也在场?”老陈沉吟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狠狠地问到。
“哈哈哈……陈兄可真是聪明人,在下最喜欢与聪明人说话了。好吧,在下也应该表示出一些诚意。小弟姓宋,单字一个云字。宋某不是好管闲事之徒,不过这件大案中凶手留下的痕迹引起了宋某的注意。不是别的,这个血红色的枭鸟,宋某多年之前就曾见过。”宋云笑着给老陈又斟了一杯酒。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老陈盯着宋云的眼睛疑惑地问到。
“哈哈……常言道,忠义难两全。陈大哥昨夜那番话,可谓是有忠有义,让人心生敬佩。宋某就实说了吧,这件案子你们解决不了。想来,陈兄也不希望大理寺那位李兄出什么事吧?所以,还望陈兄将这个案子的始末细节与宋某说说。”宋云笑了笑说到。
“嗯,不错。不过听口音你应该是外地人,那么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老陈点了点头心知宋云说得有道理,但还是觉得宋云有些奇怪。
“宋某不是说了吗?那个特殊的红色枭鸟的标记,我很多年前就见过。这一次,宋某来到长安城就是追着这个神秘的红色枭鸟来的。你看,这算不算我们各取所需了?”宋允毫不在意,往嘴里塞了几口菜以后轻轻地说到。
“嗯,似你这般说倒是也有些道理。不过,老弟能不能先和我说说那个标志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陈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干了一碗酒。
“陈兄见谅,此事还不能说太多。不过,我也不瞒陈兄,此事恐怕与多年前长城上的事脱不开干系。”宋云点了点头,笑着说到。
“老弟可是说十六年前长城上的那件事?”老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问到。
“怎么?陈兄也知道这件事?”这一次,倒是轮到宋云惊讶了。尽管他能感觉得出,老陈这一身功夫,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金吾卫捕头那么简单。但是,对于老陈知道当年在长城上发生的是也还是有些惊讶的。
“嗨,我也不过就是有一些耳闻而已。这件事当时闹得那么大,那时候恐怕人人都听说一些吧。要是这么说的话,这个案子还真的不是人力所为?”老陈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唉……陈兄说得也对也不对。这件案子确实有些不是人力所为,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人在幕后指使。”宋云苦笑了一下,摇着头说到。
“嗯,贤弟说的有理。这世上的种种恶事,还不都是人心之恶吗?”老陈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叹息道。
“陈兄高见!不过,宋某已经说了这么多了,陈兄是不是能和在下说说这个案子的情况了?”宋云拱了拱手说到。
“嗯,也罢。既在公门内,必定好修行。哪里不是行善积德呢?今日,我就把这件事跟你详细说说。倘若你真的能解决了这件案子,也算是好事一桩啊。”老陈吃了几口酒菜,点了点头说到。
“陈兄请讲,小弟洗耳恭听!”宋云点了点头示意老陈说下去。老陈见状,顿了一顿也就打开了话匣子了。
“要说啊,啊,这件案子其实我们并没有很多的线索。你在长安城里这么久了,恐怕你也知道了。这几位大人的死状都如干尸一般,全身上下精血尽失,干瘪僵硬。不过,倒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这几位大人的致命伤在哪里。因此,也就更谈不上找到作案手法了。”老陈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苦笑到。
“嗯,这些我都有耳闻了。那么,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宋云点了点头,接着问到。
“嗯,倒是有一件事。这不是从受害者的伤口和做法手法这里没有发现嘛,所以后来我们开始查几位受害者遇害之前的几天的形成和人际关系。无独有偶,这几个人都在遇害几天前见过一个叫沫儿的乐姬。”老陈喝了一口酒以后,举着筷子说到。
“叫沫儿的乐姬?这个乐姬有什么奇怪的吗?”宋玉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问到。
“这个乐姬大名叫胡沫,很漂亮。不过美中不足右眼处有一块殷虹色的梅花型胎记。但是,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她明明是一副胡人的面孔,偏偏叫了个汉人名字。我们查了她在户部的籍档,确实也记载着说她是汉人。”老陈想了一下,不在意地答到。
“哦,这倒是有些意思。那,这些大人是单独去见她的吗?”宋云想了一下,心中暗暗觉得这个叫沫儿的乐姬恐怕不简单。
“哦,那倒不是,你也知道,京城这些大人们经常要饮宴聚会的。因为这个沫儿姑娘人长得漂亮、琵琶弹得也好,所以这些大人们经常派人请她去伴宴。这几位大人也都是在这种场合见到这位沫儿姑娘的。”老陈摆了摆手,耐心地解释道。
“那要是照陈兄这么说,这些位大人见到这位沫儿姑娘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喽。”宋云听完想了一下问到。
“嗯,没错。要不是这一次出了这种事,恐怕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吧……”老陈听完宋云的问题微微一怔,继而点了点头说到。
“那,陈兄,这件事大理寺的人知道了吗?”宋云听老陈说完一边喝着酒也一边点了点头。突然,他想到了这件事。
“当然了,我们金吾卫奉圣旨把这件案子交给大理寺的时候,我们之前调查到的一切大小线索全部都转交给大理寺了。哦,对了,这不是他们今天应该是去找那个沫儿姑娘去了吧。”老陈吃着菜满不在乎地答到。
“坏了,不好!”宋云听到这里,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这一下子,可把身边的老陈吓得不轻。就连周围几桌喝酒吃饭的客人,都被吓了一跳。
“宋老弟,你,你这一惊一乍的。怎,怎么了?”老陈缓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地问了出来。
“哎呀,陈兄,大理寺那些人你比宋某了解。听你刚才所说,这个沫儿姑娘虽然是有些可疑,可她的几次出现大致上还是合情合理、也算是说得通的。可是,大理寺这帮家伙才不管这些,此刻恐怕这沫儿姑娘要遭遇不测啊。单单是冤枉了这姑娘,这一条人命事已不小。到时候要是误了案子,放跑了元凶,那就是大祸了。”宋云有点心绪不宁地说到。老陈听完,也觉得这件事确实有些严重,神色间不由得也紧张了许多。
“那,宋老弟,依你看,要怎么办?”老陈放下了酒杯和筷子,凝重地问到。
“陈兄,宋某也看得出来您是一位古道热肠的汉子。依在下看,这件事还少不了要陈兄帮忙。”宋云想了一下,一拱手说到。
“宋老弟快人快语,愚兄与你虽然只是初识,但几番交谈下来愚兄却觉得你我好似多年故交一般。也罢,你这个朋友愚兄交定了,宋老弟,你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老陈听到这里,看着宋云一字一顿地说到。
“好,如此变多谢了。陈兄与大理寺的李捕头是旧时吧,我看我们不如先去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吧。后面的事,我们了解了情况以后再作区处吧。”宋玉听老陈这么说,赶紧抱拳感谢老陈。
“好,就依贤弟。那,我们这就去找老李。贤弟放心,这老李多少还是得买愚兄一点面子的。”老陈轻轻一拍桌子,有点激动地说到。
“好,那我们这就去找老李。这件事,真是多谢陈兄了,宋某在这里先行谢过了。”宋云和老陈站起身来以后,宋云又深施一礼说到。
“哎……宋老弟你太客气了,这不也是愚兄应该做的嘛。这件事不彻底解决了,到时候不只是老李要遭殃,恐怕我金吾卫的这些兄弟都难逃此劫。所以啊,宋老弟,说到底其实我应该谢谢你。这一次,不是愚兄帮了你,而是你帮了愚兄一个大忙啊。”老陈拍了拍宋云的肩膀微笑着说到。
“陈兄真是豪爽,想不到宋某竟然能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结识陈兄这样的好汉。只是可惜,宋某还有要事在身,此间之事一了,恐怕就要离开。不然,宋某还真想在这里多留些日子,与陈兄好好交往一番。”宋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少有的笑容。
“哈哈哈……宋老弟啊,你不必担心。有道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我只要真心相交,又何必在乎这些呢?好了好了,咱们赶紧去找老李吧。迟了,那位沫儿姑娘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呢!”老陈哈哈大笑,一摆手说到。
“好,走!”宋玉点了点头一拱手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