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重的伤亡，让赤烈都再不敢轻举妄动。
珐垭部落心有余悸，不敢贸然进攻，那丘陵后的伏兵也不乘胜追击，就这样诡异的僵持，进行了整整一夜。
黎明的曙光，刺破灰暗的天空，巴特尔微微泛红的双眼，闪过一丝凝重。
真正的硬仗，到了！
呜……呜呜……
寂静了一夜的低沉号角，再次响起。
数万铁骑在战旗下一字排开，昨夜虽损失了数千人，但对珐垭部落来说，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巴特尔瞥了眼西南方向，“噌”的一下拔出了腰间的马刀，“上马！”
鼓点响处，数千勇士翻身上马，缓缓策向前方……
赤烈都的目光也在同一时间锐利起来，齐整的编队马头一致，阵仗不小，可惜人数却不到八千。
“妈的，果然有诈！才这么点人……恩？巴特尔！”
赤烈都在看到巴特尔时，眼底登时窜起了怒火，自己数万人竟被一个小小的巴林部落，生生牵制了一整夜！
可笑的是，自己还以为有重兵埋伏，兵不解甲，马不离鞍，小心警惕地熬了一晚上！
“重盾兵！弓箭手！”
赤烈都一声沉喝，前排的骑兵纷纷让道，昨夜从后方刚刚调集的重盾兵和弓箭手，从人丛中涌出。
重盾兵清一色兽皮劲装，人手一面半人高的兽面盾牌，另外一只手擎着寒光烁烁的马刀。
于阵前排列，目测人数至少在千人左右，蛮荒草原的冶炼技术极其低下，这一千面钢铁盾牌，几乎是其他部落的总和，更是攻坚战中的利器。
重盾兵过后，便是弓箭手出列，人数至少在三千上下。
赤烈都马鞭点向丘陵，“两军相隔三百大步，弓箭的射程是一百步，敌人居高临下，抛射可达一百五十步，要破他们的箭阵，只有豁出命，贴上去跟他们斗狠！明白么！”
喝！
回答赤烈都的是马刀磕击在盾牌上的钝响。
“好！我要你们一千重盾兵冲在前面，弓箭手紧跟其后，再冲三千！看见弓箭不要躲，继续冲！为弓箭手赢得这一百步！”
刷——
马鞭一挥，赤烈都沉声大喝，“冲！”
杀！！！
一千重盾兵发足狂奔，三千弓箭手紧随其后，如一柄尖刀怒冲敌阵。
巴特尔略一摆手，身后的弓箭手霎时从骑兵间隔的缝隙中疾奔而出，前后三排，跪姿、蹲姿、站姿，弓弦霎时拉满！
微微起伏的胸膛，和不断攥紧的大手，显示着这一千重盾兵和三千弓箭手带来的压力。
毕竟己方的弓箭手只有两千多人，而且羽箭的数量已不多，就算打退这一波冲锋，也迟早面临白刃战。
珐垭人这是在集中兵力，意图冲破一道缺口，与巴林一方短兵相接，远程攻势尽丧，那万千铁骑将横扫而来。
巴特尔高举马刀，“所有人听着，在动刀之前，把所有的箭！所有的枪！全部招呼到珐垭人的头上！”
“是！！！”
声震四野。
“预备！”
两千多名弓箭手，长弓上挑。
巴特尔全神贯注，紧盯着重盾兵，当一千重盾兵全部进入一百五十步的射程之内，大手一挥，“放！”
嗖嗖嗖嗖……
齐刷刷的尖啸和弓弦绷紧之声，一同迸发。
箭矢射入高空，在达到最高点时，骤然滑落。
重力加速度，箭矢的穿透力被增幅到了最强！
喝！
重盾兵齐声爆喝，整齐划一地将兽面盾牌斜斜扛起……
叮叮叮……
片片火星中，只寥寥传出数声惨叫，重盾兵果然不同凡响，首当其冲，伤亡却微乎其微。
反而是紧随其后的弓箭手，死伤更大。
瞬息之间，重盾兵深入射程二十步，弓箭手也全部进入了一百五十步之内。
“再放！”巴特尔沉声凝喝，旋即转过头，朝着其他部落自发留下的勇士使了个眼色。
堆放在草地上的块块木板，被搬往阵前。
一夜之中，巴林部落所做的就是从车辕上卸下木板，四处搜寻木材，以作掩体之用。
噔噔噔……
早已备下的锤凿和铁钉，将木板一块块钉在一起，用木棒顶住，露出的缝隙可供弓箭手继续攻击。
一切就绪之后，珐垭人的箭雨攻势展开。
“放箭！”
重盾兵之后升起如蝗飞矢，遮空蔽日而来。
巴特尔一声令下，“投枪！”
刚刚钉好掩体的勇士，拾起地上的投枪，奋起强劲的蛮力，投掷而出！
同时，弓箭手的抛射，也渐渐改为了俯射……
有一千重盾兵在前，两方进行弓箭手的对决。
如两条倒挂的钢铁瀑布，倾泻在敌阵上方，半空中铮鸣刺耳，针锋相对的羽箭，碰撞出串串火花。
百余步的距离在不觉中拉近，双方伤亡在五五之数，珐垭一方有重盾兵之利，巴林一方亦有掩体之便。
就在重盾兵们露出兴奋的表情之时，巴特尔唇边挂起了玩味的笑容，“动手！”
数百名壮汉捧住一口口陶制大缸，在重盾兵惊恐的眼神中，倾倒下粘稠的火油，顺着斜坡滚滚滑落，在草叶间蔓延……
漫过重盾兵的脚边，那一双双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将令已下，逃兵必受军法处置，何况现在就算想逃也于事无补，身后三千弓箭手，哪里还有退路！
重盾兵的步履乍然慌乱，只顾拉弓引弦的弓箭手，登时撞上重盾兵的后尾，一片骚乱。
“点火！”
这时，巴特尔无情的命令已下。
轰轰轰……
熊熊烈焰，腾空而起。
远处的赤烈都大惊失色，“火攻！快！骑兵从两翼包抄！”
潮水分流，铁骑分道两侧，迂回向巴林部落的两翼，但巴特尔已无暇阻击，只能紧了紧手中的马刀，准备殊死一搏。
铁骑挺进的速度极快，片刻间，已追到了弓箭手的身后，所有人都暗自捏了把汗……
嗷嗷嗷……
千钧一发之际，珐垭部落背后，陡然爆出一阵兽吼，尘烟四起。
巴特尔凝眸远眺，当看清远方那潮水般涌来的黑线之时，忍不住激动得眼皮直跳，直拍大腿，“神了！神了！伍德真是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