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强者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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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除却教习蒂克练武,剩余的时间,藏锋全部用在了书房里。

精神力虽没有取得质的飞跃,但也精进了不少,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藏锋现在运用精神力可以瞬发四级魔法。

这与其他魔法师不同,魔法师的品阶决定了瞬发魔法的等级,两阶的差距是亘古不变的定律,但精神力强大的魔法师,可以瞬间用魔力聚集元素,达到和瞬发无限接近的效果。

书房内,藏锋搁下了毛笔,又是一幅水墨画完成,活动了下酸麻的筋骨,环顾一周铺陈在地板上的近百幅丹青水墨,满意地笑了笑。

墨迹已干。

这三天的苦功没有白费,近百幅画中,有三幅尺幅长达八尺的大手笔,一幅猛虎啸谷图,一幅百鸟朝凤图,一幅源河万里图。

气势磅礴,雄姿英发。

其他画作,则都是小尺寸,花鸟鱼虫,芝兰蕙草。

藏锋心之所至,意之使然。

所画之物,不拘泥于形势,但求平心顺意。

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夕阳西下,卡罗琳正在筹备画廊的最后事宜,还未归家。

想着已经数日不曾拜见师傅,便折身去往三层的阁楼。

这里幽静无比,只有一条陡窄的木梯直通其上,藏锋也曾对两名仆人说过,无自己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吱呀——

推门而入,藏锋径直来到了厢房中的书架旁,大手握住书架边上一只不起眼的琉璃花瓶,轻轻一扭,机簧声响起,书架缓缓前移,露出内里的一道暗门。

噔噔——

“进来。”

藏锋走进暗室,独孤求败也从入定中睁开了双目,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不似前几个月那种幽魂似的飘渺。

“师傅,看来闭关数月,还是有些作用的。”

独孤求败微微颌首,“为师也是觉得如此,灵魂上的伤势已经彻底稳定。”

“其实……徒儿这次来,是想禀告师傅,我准备在洛萨城开设一间画廊。”

独孤求败笑了笑,“你已经长大了,不须事事都向为师禀报,我老了,许多事不想管……也管不了了。”

“哪有,以师傅的天资,只要修复灵魂,定可以修炼到圣域之上,到时候与天同寿、与地长存,这么一比较,师傅比那些圣域强者可还要年轻得太多。”

独孤求败微微哂笑了下,轻摇其首,“你小子就会哄我开心,不过……就算为师恢复如初,也断不会习练此间功法。”

“为什么?”藏锋浓眉微耸。

“老夫纵横一生,不屑于东施效颦,何况学了这世间的功法,再来与人争斗,胜之不武。”

藏锋皱了皱眉,“师傅,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这哪里有胜之不武的道理?”

独孤求败轻笑了下,“好,那为师就讲一个典故给你听,你听完之后,便会明白为师的心思。”

“愿闻其详。”

“郑人使「子濯孺子」侵卫,卫使「庾公之斯」追之。

子濯孺子曰:‘今日我疾作,不可以执弓,吾死矣夫!’

问其仆曰:‘追我者谁也?’

其仆曰:‘庾公之斯也。’

子濯孺子曰:‘吾必得生还矣。’

其仆曰:‘庾公之斯,卫之善射者也。夫子曰吾生,何谓也?’

子濯孺子曰:‘庾公之斯学射於「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学射於我。夫尹公之他,端人也,其取友必端矣。’

庾公之斯至,曰:‘夫子何为不执弓?’

子濯孺子曰:‘今日我疾作,不可以执弓。’

庾公之斯曰:‘小人学射於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学射於夫子,我不忍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虽然,今日之事,君事也,我不敢废。’

抽矢叩轮,去其金,发乘矢而後反。”

藏锋默默听完,沉思不语。

“锋儿,为师所述,你可知其意?”

“大致能懂。”

“哦?”

“郑国派子濯孺子侵犯卫国,卫国派庾公之斯追击。

子濯孺子顽疾发作,不能拿弓,自以为必死。

问其仆人追兵是谁?

仆人告诉子濯孺子是庾公之斯。

子濯孺子大喜过望,自语此番能活。

仆人疑惑,反问庾公之斯乃是卫国的神射手,主人为何说自己能够活下来?

却原来庾公之斯学射于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又学射于子濯孺子,尹公之他为人正直,其友必然亦是耿直之士。

果然,庾公之斯追将上来,不忍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用箭矢在车轮用力敲击,折断箭头,又射了几箭,回国复命。”

待藏锋译完全文,独孤求败笑了笑,“你倒是颇通古文。”

“国子监有一门古文课,锋儿又自小喜欢在藏书阁中翻阅,一些典籍就是用古文所记,刚开始晦涩难懂,久而久之,也就无师自通了。”

“那你知其意,可知其髓?”

“师傅要说的是,不忍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

“恩……”独孤求败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为师若能修复灵魂,定要在这异世寻求一败,若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实乃不义之举。”

“可是师傅,这世间功法如此之多……”

“功法再多也只属于诺亚大陆,为师却是来自另一方天地,另外,为师不认为自己在有生之年,研习不出能与之一战的绝学。”

藏锋一怔,有些被独孤求败的豪情震住。

忽而,也明白了师傅为何会在另一方天地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正是因为他……拥有一颗强者之心。

近乎自负的自信,光明磊落的气节。

强者不怕寂寞,就怕在追寻力量的道路上,失去一颗强者之心。

独孤求败无论在故土,还是在这异世,他始终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就算这是一条不归之路!

强者与弱者的区别,就在于撞了南墙,弱者选择回避,而强者选择将其一举打穿!

藏锋不禁暗自羞惭,自习武之后,有时甚至还在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拥有世上独一无二的内力,便能以之与斗气魔法配合,无往而不利。

殊不知,此举亦有不正大光明之嫌……

独孤求败似乎看出了藏锋的心思,微微一笑,“锋儿,你不要多想,为师年轻之时不也一样习练他人武功,只是在后来才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你现在要做的是……汲取!以待厚积薄发。”

藏锋不自然努了努嘴角,“徒儿明白。”

独孤求败看到藏锋的表情,不禁暗暗失笑,自己年轻之时,不正是他这副摸样?

桀骜不驯,傲骨铮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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