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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探查遗址，但对于苏叶和姚麟来说，也不过就是随意的走走看看。半座城市已经被埋进了沙子里，但露出来的那一半依旧保存完好。大块石头所雕刻的地板依旧完整、平缓。

巨大的廊柱从一人合抱到两人合抱粗细不等。干燥的风很难让这样的人工造物摧毁，苏叶依稀能够看见上面精致的浮雕和一个个不认识的符号。大约是克赛尔克赛斯人的文字。

总之，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苏叶得出这里应该是一个类似于早期雅典的城邦。

经商积累下来的财富，让他们在沙漠中建立了国度，不多的人口让这里应该有着议会这样的组织，他们不相信神。刚才路过的所有房屋没有任何神像或者壁画有神的影子。

他们掌握着发达的科技，高大的王宫和议会大厅，数万斤的石头被抬到几米高的地方，证明这两百年前克赛尔克赛斯人手里便应该已经掌握着如同滑轮一样的省力装置。

这样一个在精神和科技上都如此发达的城邦为何在一夜之间便毁灭的如此彻底。苏叶摇摇头，没有任何头绪。

最后两人的目的地，是中央处最大的建筑，长老说哪里是克赛尔克赛斯人的王宫，虽然已经坍塌了大半部分，但是它所残留的依旧是如此的精美和恢宏。

跨过长长的台阶，进入的是一处巨大的空地，整个宫殿的房顶都已经消失，墙壁也只有断断续续的小小的残骸还存留着。这让苏叶和姚麟不禁感到有些失望，空地是无法看出任何东西来的。

“少主。”福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果然苏叶一转身，就看到自己名义上的爷爷正单膝跪在地上向姚麟行礼。“老奴昨夜巡逻时，无意发现了一个东西，可能对少主的发现有用。”

听着福爷的话，姚麟来了精神，让其在前面带路，自己和苏叶紧随其后。穿过巨大的空地，一片片仅剩半人高的残垣伫立。福爷带领三人在一块破碎的墙皮面前停了下来。

近看才发现，破碎的墙壁上有着一副缺损的壁画。左上角的一起大块墙壁消失无踪，但从身下的部分上依旧能看出其应该是一个炼成阵。

五边形之中蕴含着圆，大圆里面，五个圆形的支点又勾勒出一个小圆。在内部则是五个有着着人面的太阳所围绕出的图形。倒立的双头之龙位于齐间。

“苏叶，你怎么看。”姚麟无法从这样一张残缺的图上看出什么来，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的侍从一向博学，如若不是无法感受到龙脉的流动的话，一定会是一位伟大的炼丹术士。

“少主，这应该是一个炼成阵。”苏叶回答道。

“炼成阵？”姚麟听到这样一个名词连一向眯着的双眼都睁开了，细长的眼睛里全是锋利的刀光。

“是的。”苏叶继续观察着那残缺的壁画。“您知道，圆在炼丹术之中代表着循环，也就是龙脉的力量。而五角星则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包裹着蓝色宝石的圆，应该就是意味着能量的流动和五行的转换，这是炼丹术的基础。”

在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炼丹术这样能够让人伤口在短时间内愈合的神奇力量之时，苏叶曾经很感兴趣，虽然在植入的记忆里，已经告诉他，他感受不到龙脉的存在，无法成为一名炼丹术士，但这些并不能阻止他试图研究这一门伪科学的热情。

所谓炼丹术，到底是什么？龙脉又是什么？激发人类自身潜力的方式去愈合疾病？和苏叶原本想象中的食汞吞铅不同。新国的炼金术倒是真的发展出了一丝科学的意味。

随着大量的书籍查看，配合着脑袋里植入的记忆，苏叶现在也基本能冒充一个伪炼丹术士学者。

“但是，这个炼成阵却又与我们的炼丹术有很大的区别，毕竟自西方的贤者将炼丹术传入新国之后，已经和很多新国特有的技术融合了才行成了现在的炼丹术。”

姚麟点点头，看着眼前专心致志的苏叶，对自己未来的成功的信心又多了一分。如若不是没有天赋的话，这样优秀的人才也不会被自己掌控吧，毕竟所有炼丹术士都是被皇帝所直接任命进入天禄园的。第一次，姚麟对苏叶无法感知龙脉这件事，感到不是遗憾而是庆幸。

“少主，这个法阵，有问题。”苏叶研究和好一会之后抬起头看着姚麟。脸色严肃而阴沉。“如果用炼丹术的方法来解释的话，为外部的圆应该是流转的能量本身。

“也就是龙脉，炼丹术成立的基础。第二个用五个支点构建的圆应当是五行，金木水火土。这是物质的基础。能量与物质构成世界。”

“带有人脸的太阳的形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是‘天’的权柄。”

“‘天’的权柄？”姚麟重复了一遍苏叶的话。

“是的，少主。五个太阳分别位于五边形的支点之上。而五边形又是倒立着的。意味着将‘天’的权柄给拉到了地上。”

“那双头的龙正在窃取、掠夺‘天’的权柄。”

“掠夺‘天’的权柄。”姚麟看向苏叶“那是什么意思？”

“少主，你还记得长老的故事里，克赛尔克赛斯是怎么灭亡了的吗？”苏叶引到着姚麟的思路，永远不能让上级觉得你比他聪明太多，这是华夏无数年来留下的智慧。而且自己想出来的答案总是比别人告诉你的，你要来的相信。

“国王的……贪婪超过了神的容忍程度，……整个城市接受了神的惩罚，坠入了……永劫的地狱？”姚麟慢慢的回忆着长老前天黄昏说过的传说，的确是有资格比称为麒麟儿的人，虽然有些许误差，但是长老的话里的意义确是完全没有改变的被回想了起来。

“王国毁灭……国王……贪婪……王宫……‘天’的权柄。”

姚麟念叨着这几个词陷入了沉思，他能隐约感到这里面所含有的若隐若现的联系，这一切应该是一个整体，但是现在还缺少了什么东西，就像那块缺失的壁画，自己无法看出它的内容。缺少了什么东西的循环，自己也无法看出它背后的意义。

但一想到对自己提出这些的苏叶，姚麟知道，他一定发现了缺失的那一部分，就像他从壁画中看出了这些消息一样。

他想告诉自己，缺失掉的消息是自己所知道的。自己应该能够想到。

姚麟不想让自己最为看重的臣子失望，特别是在自己所能倚靠的臣子并不多的时候，自古新国都是君王考验着臣子的同时，臣子也考验着君王，通过小小的问题看出这是不是一位值得让自己辅佐的君王，基本是每一个新国臣子都会的技能。

姚麟认为这就是来自苏叶的考验，虽然身为家臣的苏叶无法另投他家，但是一旦他认定自己没有成为君王的气量，那么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帮助自己获得那个宝座。他不想输，一定要想出那个答案。

“君王……贪婪……‘天’的权柄”姚麟已经可以确定，那缺失的部分在这里面，但是那缺失的到底是什么？突然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条盘踞在皇座上的老龙，新国的皇帝陛下。

阴暗的皇宫里，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他干瘦的手，枯槁的皮肤，眼神里刺裸裸的贪婪和毫不掩饰的欲望，那个拥有着天下一切的人所渴求的东西，一直都只有一件，不是吗？

在那一瞬间姚麟明白了所缺少的东西。

“不老……不死。”四个字如同从牙缝里漏出来一般充满呻吟和咬牙切齿的意味。“克赛尔克赛斯的王，是在寻求不老不死，所谓的‘天’的权柄，就是不老不死的力量，他们想让神诋陨落，然后获得不老不死。

所以故事里才会说他的贪婪超过了神忍耐的极限。将自己和所有的人民一起拖进了永劫的地狱，接受永远的惩罚。”

此时的姚麟眼睛里如同燃烧着一团火焰。“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苏叶？”

“不，少主，这只是我对这个炼成阵的推测。”苏叶笑着回答，“我不是炼丹术士，也不是炼金术师，所以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这个法阵的意义，一切都只是猜测，不是吗？况且，长老的神话里的神是否存在也只是另一种猜测而已，少主。"

听到苏叶的话，姚麟渐渐冷静下来，燃烧着火焰的双眼渐渐平息。恢复了眯着含笑的样子，“你说的对，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无所谓的猜测而已。福爷，将这幅画记录下来。我们该回去了。”

“是，少主。”福爷单膝跪地，熟练的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开始临摹断壁上的图案。

而二人顺着原路走回营地，长老正站在营火处向他们挥手，手中握着一个满满的羊皮水囊。看来找水的行动很成功。二人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回应着长老，用力地挥动着双手。

太阳在营地方向落下，又一次将整个世界染成赤金色。金色的道路依旧在他们脚下，太阳和光芒依旧在他们的前方。如同传说中所记载的一样，勇敢的英雄总是向着光前行，直到抵达希望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