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问八娘，“能拦下么？”

八娘道，“不知道，不过，至少他去拦了，不是嘛？”

结果重要么？当然重要，可在官家金口玉言的前提下，八娘只能退而求其次，强调过程了。

如果说，小眼睛当太子前，八娘还想过府里不要再进人的可能性，那么在小眼睛成为太子后，八娘已经自动屏蔽了此类信息，多想无益啊，还是活在当下的好。

也许是八娘态度刺激了太子妃，太子妃缓缓坐下，语重心长道，“我自然是希望府里人丁兴旺。”

八娘无语的看着太子妃，“这里就我们俩。”装什么装啊。

太子妃大概也是想到了，笑了一下，“你知道郭氏是什么来头嘛？”

八娘还真不知道。

太子妃将郭氏的背景讲了，然后道，“我们俩好歹还有点面子情，也算是亲戚，郭氏来了，你的日子怕也没如今这般潇洒。”

“不管郭氏背景牛还是不牛，”八娘直率道，“我都不同意。”说完，觉得这话有些不对，便补充道，“如果征求我的意见的话，我都不会同意，所以，你不用游说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俩应该算是一伙的。”

可惜，自己的反对票貌似没什么威力。

太子妃挑了挑眉毛，“太子那里，你要多费心了。”

八娘好笑道，“大敌当前，你还要做出贤惠样？今儿这一出，明眼人都知道你究竟是什么心思。”

太子妃轻轻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想弄黄一件事，不是非要似陈王妃那般蛮干。”

“那好，背地里使坏就交给你了，”八娘道，“明面上反对，就交给太子了。”然后摊开双手，“我是有劲使不上，当然，如果皇后再叫我们俩去说这事，我负责和皇后打擂台，你添油加醋就好。”

“太子那里…”太子妃对八娘的表态不满意，“太子很容易被人劝服的。”

“不光是我，你也要坚定的告诉他，不同意府里进人！”八娘道，“他容易改主意，可是更怕麻烦，我们俩都反对，他打死也不会被官家说服的。”

太子妃点点头，算是应允了，但却让八娘负责给小眼睛吹枕边风，让小眼睛坚定立场，她自己还是要注意形象的。

八娘也没讨价还价，两人算是达成了协议。

太子妃打算走的时候，八娘突然叫住太子妃，“你是嫡妻，日后是皇后，你的孩子顺理成章的将是太子，这件事，我希望我们俩也能达成共识，不要有所误会。”

太子妃扭头，“我该信吗？”

八娘道，“是不容易让人相信，但是，此时此刻，我的确如此想，我不希望，因为你的错误举动，逼得我改变主意。”

太子妃不做声。

八娘道，“我也没想让你马上就相信，但是你可以试着观察，不要一来就将我当敌人，太子不想当太子，你是知道的，所以应该相信这个世界上也会有我这种没什么追求的人，我只希望家人健康平安，其余的，我真的无所谓，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我舍不得自己的孩子那么辛苦，那么累。”

太子妃不置可否。

八娘道，“听其言，观其行，如果日后我的某些举措让你误会了，我希望你能直接了当的告诉我，我们开诚布公，努力消除误会，你拉不下面子，可以让潘铠出面。”

“你天天霸占着太子，作何解？”太子妃索性又坐了回去，反正这些话天知道地知，你知我知，没其他人会晓得，太子妃也懒得再装了。

八娘忙摆手，“首先声明，我不会盯着你的位置，也不会让我的孩子去抢原本该属于你孩子的东西，但是，我不会将太子推到别处去。其次，我没有霸占太子，他不想来，我也没办法将他绑了来，一说你身体不舒服，他不马上就去看你了嘛？我哪儿霸占着他了？”

一句话，小眼睛是两人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我们在太子身上是没办法达成共识的，”八娘道，“我不会让，你肯定也不会高抬贵手，所以，这个问题，我们就搁置起来，不要谈了，我们要做的是求同存异。”

“一个不受宠的皇后，她的儿子能坐稳太子位？”太子妃讥笑着。

“太子的亲娘还去世了呢。”八娘道，“何况，依太子的为人，你也不会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后。”

“当初我若不同意你进府，你会如何？”太子妃突兀的转变了话题。

八娘道，“你我都少了这些烦恼，但是，人生在世，不面对这些烦恼，也会面临其他麻烦。”

“我是问，你会如何？”太子妃坚持问着。

八娘唏嘘了一下，“我会离开汴京。”

太子妃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了装贤惠，让你进府，给自己带了个大麻烦？呵呵，错，你若走了，太子一定会心心念念，永不忘记。”

“你是等着我被冷落的那天来给我落井下石？”八娘好笑道。

太子妃起身，“不要以为我让你进府，是因为我蠢！”

“那今天我不出声，你是否也就会答应了皇后呢？”八娘也不客气，“请问，你今天的答应又有何深意呢？”

太子妃道，“那是官家的旨意。”

“那你觉得官家是会偏心大度听话的你，还是护着可以和你抗衡的郭氏？”八娘哼道。

“谁先生下儿子，官家就向着谁。”太子妃脸色暗淡了。

“看来太子必须得让官家改主意啊，否则府里日后可没安生日子了。”八娘叹气，太子妃和郭氏还不知会使什么手段让对方不孕不育呢，自己想置身事外，门都没有，“我现在突然觉得阿爹是降将，真是我的福气啊。”太子妃都不屑冲自己下手，身份差别太大了嘛，“你仔细琢磨一下我先前说的，我真的很有自知之明的。”八娘又再次努力的游说了一下。

太子妃依旧不置可否。

但是，总的来说，八娘觉得是个好的开始。

而宫里的赵匡义则觉得小眼睛机灵了，简直是糟糕透顶。

小眼睛一来不问为什么要给他指人，而是质问，“这种事，给太子妃说就行了，为什么要将八娘也唤进宫来？为什么？！官家，你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