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杨家，此消彼长，加个郭家，稳妥得多。”楚王不为所动，冷静非常。

“大哥，”小眼睛满满的疑惑，“为什么你会为了三叔和官家闹到这番田地？”

一个有成算的人，不该如此行事。

楚王道：“重情的结果就是我这般下场。”

所以楚王要小眼睛改变。

“大哥后悔了？”小眼睛问道。

楚王思忖了会，缓缓点头：“让你如此辛苦，让你负如此重任，让你不知会有何下场，”楚王顿了顿：“我一想起就夜不能寐，可世上哪有后悔药，三郎，我只能全力帮你，你喜也好，悲也好，我都要帮你。”楚王面带凄凄：“哪怕让你伤心，哪怕让你变得面目全非，三郎，我只要你活下去，只有先活着，才能说好好的活着。”

小眼睛满脸的激动“大哥，我马上要当爹了。”

“那又如何？”楚王淡淡道。

小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大哥，你不管不顾的顶撞官家时，想过我没，想过嫂子没？想过侄儿没？如今你到是想起来了，可是，大哥，晚了。”

楚王愣了愣，就听小眼睛道：“以前是大哥操心我，如今是我担忧大哥你。”

“大哥，我知道我不适合当太子，也不适合当官家，可是，我长大了，我得为了一府的人，为了大哥，为了赵家几百口，拼了命的去学，我会学着怎么当个太子，我会学着怎么当个官家，我会学着怎么搞平衡，我会学着硬起心肠来，大哥，我不是当初那个啥都不管，啥都不知道的三郎了。”

小眼睛看着楚王：“可是大哥，我还是想过得开心，我也在努力的让自己过得开心，政事已经很烦人了，我不想回到家还得费脑子。太子妃和八娘，潘家和杨家，都是我的亲人，我的助力，她们一日没变，我就不会瞎动心思。”

“你怎知她们没变？”楚王道：“你怎知你对她们不会心软？”

“心软又怎样？”小眼睛反问：“大哥，我知道底线的。”

见楚王还要出声，小眼睛抢先道：“大哥，你出事了，我没拎着刀子和官家拼命，我没和官家老死不相往来，你就应该知道，我是知道底线在哪儿的。”

“八娘先有孕，潘家肯定着急，但是，大哥，我信潘大人不是笨蛋，我也信太子妃不是蠢货，”小眼睛道：“八娘更不是惹事的人，内眷我知道安抚，大哥，我只想你好好的，身子好好的，和官家好好的，和嫂子好好的，和侄儿好好的，大哥，我已经很累了，你好好的，我会轻松很多。”

“嫌我多事了？”楚王冷冷道。

“官家不高兴了，”小眼睛道：“大哥，官家若再罚你，我会乱了方寸的，我会分心，我会伤心，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小眼睛叹了口气，接着道：“你别为了我好，去惹官家，我或许还没成为大家期望的模样，但是，我在努力，我有我的方式。”

“凡事要防患于未然，”楚王想了想，“三郎，不可天真。”

小眼睛眼眶红了：“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只有成为我不乐意，你以前也唾弃的人才能活下去么？若真的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楚王久久不说话，许久后，才轻声道：“三郎，我的日子好么？可我却没了死的勇气…”

“大哥！”小眼睛急了：“大嫂和侄儿只有靠你了！你想想他们！”

楚王摇摇头：“我死了，他们的日子也许会更好，”孤儿寡母，兴许会让官家怜悯，至少可以开府，至少可以自由：“可我已没了勇气去寻死，三郎，人是会变的，不止会变好，也会变成我们唾弃的模样…与其被动的变化着，不如主动出击，你好好想想，再来寻我。”

“大哥？”小眼睛满眼的担忧。

楚王笑了：“我说了，我已没了勇气。”

“官家那里？”小眼睛还是不放心。

楚王道：“无碍。”

小眼睛看着楚王不说话，楚王轻笑道：“些许误会而已，三郎，我不会让你伤心了。”

“大哥，我信你。”小眼睛点了点头：“你也信我一回，好不？”

楚王叹了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

小眼睛没再去官家那，也没去潘府，独自去了汴河边，看着船来船往，直到夕阳西下，才转身回府。

回府后，小眼睛径直去了八娘院子，不等八娘出声，就附身凑到八娘肚子上，喃喃道：“都说为母则强，为父难道还要继续弱么？”

“怎么了？”八娘有些担心，小眼睛情绪不对头。

“八娘，你喜欢我什么？”小眼睛抱着八娘，轻身问着。

“性子好啊，”八娘柔声道。

“不觉得我没出息？”小眼睛将头埋在八娘肩上。

“什么是有出息？什么是没出息？”八娘轻笑道：“我恨不得杨家全都解甲归田去当田舍翁，你觉得我希望你是怎么个出息法？”

小眼睛笑了：“没志气的。”

八娘笑道：“你又不是才知道。”

“如今我成太子了，”小眼睛顿了顿，才低声问道：“我好像一直没问过你，你觉得我会是阿斗么？我会是亡国之君么？”

八娘没犹豫：“你心太软，其实不大适合那个位置，起初我也担心，你会担不起这重任，可是这段时间，你起早摸黑的学着，虽然嘴上抱怨不断，可也没偷几回懒，小眼睛，我不知道你如今本事学了多少，但我相信，天道酬勤，加之你心有畏惧，我觉得昏君和你是不沾边的，至于能不能成明君，可能需要运气，”八娘笑了笑：“你当太子，的确出乎人的意料，小眼睛，那就再让大家惊掉一回下巴如何？明君咱不去拼，咱就奔着务实去，让世人知道，软性子的官家大概不能威服四海，但是却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软性子的官家也许不能开疆扩土，但是却能让国库丰盈，不会短了军械和军粮，软性子的官家也许不能霸气四溢，但是却能润物细无声的打下强盛的基础…”

“恩，我要扬长避短…”小眼睛眼睛亮了…